聂麟浑然不知地继续枕着他的大腿,温热的呼吸隔着布料洒在皮肤上,仿佛比火焰还要炽热,聂麒此刻的心情真是痛苦并快乐着的最好诠释。
可是……
聂麒怜爱地拂开落在聂麟眼睫上的碎发,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浅浅均匀的呼吸,宣告着怀里的人儿已然陷入黑甜乡。
硬就硬吧,这难得的静谧美好,他不舍得放手。
聂麟从小就聪明独立,从来不曾像别的小孩一样向聂爸爸撒娇过,即使是对聂麒这个哥哥,撒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一开始还会软软糯糯地叫“哥哥”,长大一些,便连那声“哥哥”也不肯再叫了。
唇角牵起一个优美温暖的弧度,聂麒小心翼翼地俯身,轻轻地,将唇印上聂麟闭合的眼睑。
熟睡中的人儿似是有所感应,蝶翼般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Forever.
即使一辈子无法亲口对你说。
一夜无梦。
聂麟向来醒得早,今日更是在生物钟响起以前就醒来。
因为有只八爪鱼把他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久违了的熟悉感觉。
聂麟无奈又温柔地凝视着手脚并用地抱着他,睡得一脸孩子气的聂麒,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明明有各自的卧室,却一直睡在一起的童年时光。
那时候聂麟还偷偷给聂麒取了个外号儿,就叫“八爪鱼”,因为每一次睡觉,聂麒都会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尽可能轻地挪开挂在他胸口的手臂,结果还是把聂麒弄醒了。
不仅醒了,还把脑袋窝在聂麟的颈边使劲儿蹭了蹭。
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点点朦胧和迷茫地睁开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眸,低低地呢喃一声:“早。”
聂麟实在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这是在两人还在同床睡觉的时候,聂麒不知怎么养成的小动作,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两个人都那么大了,聂麒这习惯还没改过来。
这个时候的聂麒,不论从前还是现在,真的太可爱了!
聂麟的笑声把聂麒仅剩的一点睡意彻底拍飞。
“小、小麟。”聂麒轻呼一声,很难得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高大的男人用“可爱”来形容的确很怪异,聂麟此刻却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早上好。”聂麟强迫自己回复淡定,弯弯的眼睛却怎么也掩藏不住笑意。
如果五年前的那天早上醒来,也是这般场景那该多好?
聂麒甩甩头,不再多想。
“差不多上班了,我们起床吧。不过……”聂麒看了一眼闹钟,“还早,你还可以睡会儿。”
“不了,我也起。”
聂麒记不清昨夜什么时候睡着的,聂麒只记得自己看了聂麟许久,睡意来袭,又不愿弄醒聂麟,伸手把灯一关,就着原来的姿势就睡着了。
至于两人睡着后是怎么折腾成现在这个姿势……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两只的JQ实在不够,以后多多注意……感谢大家支持!
☆、母亲
于是,聂麟先一步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床铺乱糟糟的。
被子像咸菜一样扭曲着,一角搁在聂麒的腰上,另一角刚刚盖在他的腿上,幸好现在是夏天,不然这么睡一晚,两个人都要着凉。
大半只枕头伸出床边,摇摇欲坠。
聂麒起身时恰好不小心一碰,整只枕头便随着他的动作“啪”地翻落在地。
聂麒俯身去捡,一张纸条摇摇晃晃地飘落至手边,下意识就要去捡起,“这是什——”
话音未落,纸条已被聂麟眼疾手快地捡去,枕头也顺便一并拾起。
一切都只是瞬间,聂麒定定看向聂麟。
聂麟把纸条捏在手里,笑道:“女生给的小纸条,不好意思让你看。”
他不知道聂麒会不会相信,但他清楚的是,无论聂麒相不相信,对于他不愿意回答的事情,聂麒一概不会追问。
果然,聂麒拿过聂麟的枕头放好,“这种事对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然后露出让聂麟安心的笑容,向卧室房门走去。
打开门,又在即将走出时转身:“叶兆恒好几次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盛情难却,我打算这周六拜访他们,你要一起来么?”(伏)
聂麟心里一紧。
“不了,这周六我有事。”
“好,我知道了。”说完关上房门。
聂麟摊开手中的纸条,上面有他亲生母亲与他见面的时间。
六月二十三日下午两点,正好是这周六。
周六转眼就到了。
聂麟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约定的咖啡馆。
高档的咖啡馆装饰得典雅而温馨,木质的桌椅和地板颇有大自然的风情,墙壁上镶嵌着各种说不出名称的玩意儿,各处角落不规则地悬挂着几盆绿萝,增添了几分情趣。
咖啡的香气充溢着整个咖啡馆,聂麟环视四周,落地玻璃旁的一个座位,有位女士向他优雅地挥手。
聂麟的视力不错,记忆力也很好,所以,他的脚仿佛生了根,怔怔的立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眼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因为向他挥手的女士,竟然,是在叶兆恒的婚礼上见过一面的,叶兆恒的母亲。
叶家夫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个认知,让聂麟生平第一次,脑子转不过来。
叶夫人像是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慈爱地笑着对聂麟点了点头。
聂麟猛然回过神来,抬腿,一步,再一步,短短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好久好久。
直到坐下,聂麟还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尽管他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
“小麟,你现在的名字是聂麟,对么?”叶夫人笑得温柔而慈爱,聂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盛满的喜悦与幸福。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虽然眼角现在有皱纹,但不难想象这双眼年轻时的风采,她的鼻子小巧,嘴唇略薄,皮肤看得出来经过十分精心的保养,头发挽成一个松松的髻,用两根精致古典的簪子固定。
这一瞬间,聂麟想起了叶兆恒,想起了那时莫名的熟稔感。
那并非因为亲切,至少不完全是,而是因为那双过于相似的眼睛。
大大的,眼角微微上挑的,睫毛略长微翘的,形状姣好的,总是流露着温柔如水的目光的,遗传自同一个人的眼睛。
是的,遗传自同一个人。
若是在那天的婚礼上也这么仔细地端详,大概当时就会产生疑惑了吧。
毕竟连鼻子和嘴唇,也有那么七八分的相像。
“是的,您好。”聂麟礼貌地回答。
“你想喝点什么?我们边喝边聊。”
“一杯拿铁,谢谢。”
“不需要那么客气,”叶夫人点完咖啡,道:“小麟,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聂麟沉默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么多年了,别人都以为我们放弃了,但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从来没有放弃过。”
“我们一直,一直非常想念你,我总是很害怕,怕你过得不好,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夫人说着,眼眶渐渐变红,声音也开始哽咽。
聂麟有点儿无措,笨拙地把一张纸巾递过去,“叶、叶夫人……”
叶夫人接过纸巾,欣慰又忧伤地看着聂麟。
“不要叫叶夫人,孩子,我是你的母亲,亲生母亲。”
“我……”
“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可以么?”叶夫人眼神恳切地请求。
聂麟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又过了一小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母、母……”
似乎有什么不对,聂麟急得脸都红了,却依旧说不出来。
叶夫人蓦然一笑:“傻孩子,是妈妈。”
聂麟只觉得更加窘迫,恰好这时咖啡端了上来,适时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喝点咖啡,孩子,不要紧张,今天先不叫了,等你慢慢适应了,一切会顺其自然的。”叶夫人笑着宽慰道。
聂麟顺从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知是咖啡的作用还是叶夫人的话起了作用,总而言之,心情比方才放松不少。
“那个……我能问您两个问题么?”
叶夫人似乎很高兴他这么说,“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您……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您的儿子呢?当年,我又是为什么被……抛弃?”
最后两个字,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欸……缘分这种事感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