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在言笑的怀里呆不住了,着急就要拱出来,怎么也挣不开他柔软的手心。
“乖!”林晓的脖子上却挨了狠狠一记捏,想“嗷呦”却闷闷发不出声音。
“小信客!”
“哈?”林晓的耳朵蹭一下便竖了起来。
小娘子楚楚可怜望过来:“我也托付你一件生意。”她边说着,眼睛里淌出了泪水来。
林晓眼睁睁见着那言笑的姐姐,像只线轴一样,一丝一丝从脚底下,也慢慢被解开。
“姐姐!”小言公子急急叫:“你不是说,只要给水神一个原来的罗罗城便好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他这一匹梁上锦,他也无从分辨呀。”
少年清清秀秀的脸庞,早就急红,声音也是哽咽。林晓一阵心疼,恨不得拿爪子抱了他安慰他才好。
“小言,没了我,他要罗罗城不也枉然么?”言姐姐垂了眼,“当初他对我那样好,要我许诺他一生一世,我却甘愿做那王生的新妇。他……他帮我受那私通凡人的天雷,才睡了这几十年……我也偷了这欢喜的几十年。他要醒了,王生也早就喝了孟婆汤,我无牵无挂,连我自己一并还上才对。”
言姐姐说完,舒了一口气,仿佛真无挂无碍。
“不要!”小言公子向前冲去,却被股无形的气劲儿弹了回去。
抽丝已然到了腰际。
“小信客,我跟你做笔生意,你将我家言小少爷……”她抿了抿嘴唇,“送到……”声音骤然低了下去。
“什……什么?”
林兔子撑起耳朵来也没听清。
最后一缕丝线腾空而起。
“铃铃铃。”
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蹦蹦跳跳过来一个穿着红衫的小姑娘。
一切人中,唯有她灵动非凡。
眼儿笑得细细,广袖下执着一束粉白桃花,与那远处看不清脸面的书生挥挥手。
满心欢喜跑到回清河边,蹲下,对着那清清的河面,将朵甜甜的桃花,簪到耳畔。
细雨润,桃花醒。
回清河默默起了涟漪。
映了她如桃花一般的面容。
锦缎慢慢合拢,好似化作片云朵,向那阴霾滚滚的空中去了。
它去处,黑云间渐歇,慢慢滑下细密雨线,把尘世洗刷起来。
“姐姐……”
言小公子呆呆站在远处,抬着头,手里一捧闪着光的丝线。
“这是姐姐朝花仙树精要的灵线,想织个什么幻境呢?”姐姐温温柔柔笑着问他。“是要个有好多好多紫色葡萄架子的,还是片全是大仙桃的桃林?”
言小公子低头,低低道,“想要有你的。”
“哪里,我都送你去。”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将他拉进怀里面。
林晓望着地上跌落的兔子面,轻轻拍着小少爷的后背。
山精什么的,也是会哭么?
林晓觉得心里微微地疼起来,急忙将他按得更紧些。
“以后,我养着你。”
“林晓。”
“什么?”
“你搂地……太紧!”他狠狠抽了抽鼻子,“你是捕兽夹子么?”
第七章
林晓本来琢磨,他答应了那言笑,要将他圈进自家的院子里面,捋清楚这孩子的来龙去脉总不过分。
于是把家里面有的,摆好了小菜,酒么,孩子的话就算了。
他自己小酌几杯,总不过分。
“我说小言呀,那个……”林晓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措辞,总怕一句话就说不对,踩在了那人的尾巴尖儿上。
言笑冷冷瞄了他一眼,林晓赶忙夹了一筷子青菜填进他的盘子里。
“今日,你听见我姐姐的话了。”言笑绷着脸说。
林晓忙点点头,也随着言笑的眼光,把自己家的物什儿们打量了一遍。
房子小,胜在可挡秋风夏雨。桌子破,尚可承受一日三餐。床儿硬,酣睡中天下都是一般世界。
床头摆着西边大漠上捡回的骆驼骨,东边海市拾着的虎斑贝。
一柄黑伞孤零零杵在床边,带着几分凄凉煞气。
偏窗台上还排着大小几个矮胖的泥盆,挤着些杂七腊八的太阳花。
也是久未浇水,自己喝饱雨水偷了一生。
林晓想,自己何尝不与这些花儿一般呢?
“我这儿,是寒酸了些。”林晓摸摸鼻子,说。
“的确。”小言公子默默把碗里的青菜吃了。
林晓见他年少,又尚还有些恍惚,便心疼怜惜起来,半句话也懒怠问了。
“一会儿我便把炕铺上,你钻进被窝子好好眯一晚上,明儿一早,啥都过去了。”林晓伸了手,揉了揉小公子的头发。细细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