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医师为我缠上绷带,叮嘱我至少一周内不能出任务,禁止油腻辛辣的食物,伤口不能碰水。当时的眩晕感取代了痛觉,直到回到木叶,旗木卡卡西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语调让我去木叶病院。
亏我自作聪明以为他们都没发现,现在想来他作为暗部中也赫赫有名的追踪大师,这么浓重的跟随了一路的血腥味他怎么可能嗅不到。
我低眉顺眼地答应了,指缝间鲜血凝固结成了块,我借用医院的厕所把手洗干净,衣服后面的血只能等回去后再看看能不能解决。暗色的服饰就是这点好,沾上了血也很难看出来。
比起我能不能回家全看缘分的任务,原本在我看来是早出晚归的母亲已经是想当规律的了,不由得还有些羡慕。
在母亲提出让我加入暗部的意愿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按部就班地毕业,从下忍开始,然后到母亲所任职的木叶警务部队。
鼬说得不错,暗部的确是一点都不适合我。
我艰难地冲了个澡,平日觉得舒适的蒸汽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已经算得上是我从毕业以来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了。尽管饥肠辘辘,但我现在实在是不想动弹,能控制自己轻手轻脚地躺平已经用掉我所有的自制力了。
一夜无事。
当我嗅着饭菜的香味醒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做梦了。
我撑着墙壁有些踉踉跄跄地走到餐厅,看见母亲正在端菜的身影,我忽然转过了身,躲在门外,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我好想哭啊。这时候我想念起暗部的面具,如果扣着面具我就可以放心地哭了,但是我没有面具,此时此刻我也并不是暗部。
但好歹还是个忍者——我花了半分钟平复心情,保证自己在走出去的时候神态足够淡然。
母亲没对我头上的伤做出什么评价,但今天的菜却是显然刻意做得清淡了,早在三年前我便再没得到过这种物质上的关心,一时之间有些食不知味。我不晓得母亲是抱着什么心态这么做的,说来可笑,母亲关心儿子,儿子还要担忧是不是母亲又有什么想法了。
但是母亲自始至终没对我说什么,吃完饭就离开了桌子,我收拾了碟筷自觉洗碗。水流哗哗地冲在碗底,我想起昨晚沾在手上的血,虽然是我自己的,但我在抱着杀死他的心情攻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犹豫。
现在才想这个未免有些太过后知后觉了,如果我和鼬的关系还像之前一样,我就可以问问他第一次杀人时的感想了。
我擦干净水,把碗碟放进厨柜里,难得有了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外头阳光正好,我想了想决定久违地出去逛逛,在黑夜中行动惯了,在明亮的日光下竟然有些微不适应。
这时候我知道的一家卖糕点的老人笑眯眯地叫住了我,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呀,你是和也家的孩子吧,有些日子没看见你在族里走动了。诶,你受伤了?”
和也是我父亲的名字,我也是许久不曾听见别人叫出来了。我摸了摸后脑勺,不太熟练地微笑。这家的老n_ain_ai在我上学的时候就对我有诸多关照,虽然同样是三句离不开止水,但我知道她怀抱的都是善意。
“受伤了就好好呆在家里嘛,出来瞎晃什么。”老人嘴里这么怪罪我,语气却并不严厉,她招呼我几声,“来,进店里做做,外头这么热。诗织给你做过饭了吗,在我这里吃点?”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我吃过了……母亲今天在家。”
最开始我学着自己做饭的时候做不出什么能入口的东西,总是晚上了再灰溜溜跑出来找夜宵,这位老人就特地延迟了打烊的时间,给我留下几个新出炉的面包。
“是吗。”她笑盈盈地点头,表情很是欣慰,“对了,今晚村子里有会议,必须人人到场。回去后你跟诗织说一声。”
我示意自己知道后就慢吞吞地往回折,即使是木叶的气候相对怡人,八月份也足以让我出来转了一圈就汗流浃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执行监视任务的时候我都没觉得有这么难耐。
晚上的时候我换上暗部装束将报告书交给火影,再急匆匆地赶回驻地。一边忍着眩晕感,我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没有鼬,亦没有止水。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十四章
我天人交战了三秒,最终敌不过内心的想法,悄悄用影分.身离开了会场。
出了宇智波的驻地我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鼬在哪里,监视他这些时日,我发现他除了任务与家里,便只会偶尔在路过甜品店的时候进去坐一会儿,除此以外简直泛可乏陈。以往他还会去我那坐坐,但他现在没有丝毫再来找我的意思。
这让我觉得有几分失落。
甚至连与止水的见面次数也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多,他们只会偶尔在南贺川边聊聊天——
南贺川?
我骤然精神起来,调转方向往河边跑。南贺川是木叶唯一的一条河流,我以前也总爱去那边发会儿呆或者练习手里剑。那么,鼬会在那里吗?
南贺川起始于终结之谷,横跨小树林,有平缓的溪流,亦有深邃断崖下的湍急暗潮。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好在虽然我平时运气不太好,这时候倒没让我扑空,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驻地并不是很远,在南贺川的末端。若不是一开始冲错了方向,这点时间已经够我打个来回的了。
我没有忘记我的本意还是为了确认宇智波鼬的动向,我依照最严密的方式隐匿自己的声息,放缓查克拉流动的速度,慢慢靠近了鼬和止水,直到我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这个距离并不是很安全,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但是能让他们不参加族内会议也要商讨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然而没想到我刚确定自己完全掩在了灌木丛中,就听见他们口中说到了我的名字。
他们……在私下也会提到我?
倒不是觉得意外,我不是傻子,在最开始宇智波鼬对我释放的善意那么明显,还忍受了我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敌视,他会这么做的理由除了止水我不作他想。
我比较惊讶的是止水竟然还会关注我,照这么看来他并不是真的看不起我或者不喜欢我怎么的,只是单纯因为母亲的态度不好同我接近罢了。
……这么想会不会有点自作多情。我抬手想碰碰面具,这是我在尴尬的时候养成的一个小动作。然而我带着手套的手贴上了脸颊,我这才发现我分.身的时候是没戴面具的,为了参加集会。
“那家伙……不适合。”止水这么说,我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他说话了,一时之间没有什么真实感。
“不适合……吗。的确。”鼬回答,“更何况‘她’也不想让他卷进来。”
“他终究会知道的。”止水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跟鼬四平八稳的语调很不同,“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