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邵卿点点头,不一样的教育所得的收获也不一样,镇国公府完全只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件衣裳穿,可是这样,等他们长大后八成只能成为一群农夫。
而镇国公府需要的,绝对不仅仅是一群会种田没有文化的佃农。
左邵卿有些明白老夫人的用意了,她不仅仅是在做善事,还是在为镇国公府培养优秀的人才。
这些孩子都是受陆家母子恩惠的,陆铮救了他们的命,老夫人给了他们饭吃,给他们书读,将来他们的回报也必然是毫无保留的。
陆家五代单传,旁支都是一表三千里的,没有庞大的家族分支,只能用这种方式加大镇国公府的凝聚力。
何况家族一大,是非就多,相互牵制擎肘,远不如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好用。
“你可知作为陆家的媳妇最重要的是什么?”老夫人突然问道。
左邵卿隐隐有些答案,却不好明说。
好在老夫人也没指望听他回答,而是径自说道:“德、言、容、功,这些都是虚的,我陆家需要的是个能顾全大局,能勇镇后方的女子,老婆子从五年前就开始甄选了,却没想到最后被个男人占了先机。”
左邵卿呵呵一笑,不知道怎么接口,结合两世的经历,他知道老夫人在这件事上根本是随了陆铮的意,否则上辈子左淑慧能不能进门还两说。
越往前走,读书声越响亮,左邵卿起了好奇之心,也想看看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现在是什么样。
“很多学文大儒都愿意无偿来给孩子们上课,只是他们想来,老婆子还担心他们教坏了我的好苗子。”老夫人撇撇嘴,颇为不屑地说道。
左邵卿终于明白为什么陆铮会不喜欢书生了,感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自己还得好好表现啊。
“若是娘不嫌弃,以后我有空可以来给孩子们上课。”
老夫人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意味深长地瞅着说:“等你以后能有空再说吧,老婆子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左邵卿心里一咯噔,讪讪地笑道:“也是啊,晚辈不日就要参加会试了,若是能一举高中,以后必然是要入朝为官的,却是没空。”
老夫人的笑意更浓了,打趣道:“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是根本,你以为老婆子会把你拘在家里不成?”
等左邵卿松口气后,老夫人继续说:“当然,等你成为这一府主母后,有些事就是你的责任,内外兼顾,就你这身子板,可得抗住啊!”
看着老夫人脸上明显的揶揄之色,左邵卿也开玩笑地说:“这不是还有您在么?实在不成只好劳动陆爷了。”
“你倒是好算计。”老夫人想到自己那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轻轻哼了一声。
老夫人带着左邵卿去学堂走了一圈,两人并没有进去打扰认真学习的孩子,只是在窗外看了几眼。
左邵卿这还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学堂外,他的目光穿过薄薄的纱窗,落在那个身穿月牙白长袍的少年身上,眼底酝酿着些不知名的光。
老夫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过分年轻且丰神俊朗的少年,轻轻“咦”了一声,“没想到姓尹的倒是收了个好学生。”
“娘认识他?”
“蒋恒洲,尹老头的关门弟子,他兄长曾经是铮儿的贴身侍卫,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惜英年早逝。”
左邵卿之前只知道陆铮认识蒋恒洲的兄长,却不知道还有近身侍卫这一茬,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对蒋恒洲的忌惮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改变。
“蒋兄可是此次科举的热门,这种时候怎么不好好温书还跑到这里来了?”左邵卿这几天没有去找曲长青,倒是不知道蒋恒洲什么时候找到这地方的。
“听铮儿说,他知道童安堂收留的都是北疆孤儿,自愿来这教几天书,他兄长死在北疆,心里有疙瘩罢了。”
左邵卿暗暗咬牙,没想到陆铮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蒋恒洲接触过了,下次见面他绝对要把事情弄清楚。
“娘,有人找来了,我们走吧?”左邵卿最后看了蒋恒洲一眼,笑着对老夫人说。
第96章
村子里的人似乎都认识陆大娘,却没有人知道陆老夫人,短短的一个时辰下来,几乎全村的妇人都来走一遍了。
原来老夫人来还不至于造成这种轰动的效果,谁让她今天带了左邵卿,长的清秀俊雅不说,还文质彬彬的,一看就不是个干农活的。
于是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妇人心思都活了,纷纷向陆大娘打听:你儿子几岁啦?说亲了没?我家闺女如何如何……
老夫人开始还会把左邵卿推出去闹几句玩笑,后来问的人多了就有点扛不住了,急忙吼上一句:“我儿子有意中人了!”
真是,要是让陆铮知道自己将她媳妇儿卖了,准得跟她拼命!
为了避免麻烦,老夫人早早的就拉着左邵卿撤了,等安村遥遥地落在后方,两人才齐齐舒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回程的路比来时顺畅了许多,老夫人也不找茬了,左邵卿技术上去了,不再动不动就有撞树干的危险了。
不过左邵卿的心情却没有比来时舒畅,他牙痒痒地想:自从到京都后,他和陆铮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可是他竟然有时间和蒋恒洲厮混,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的太过投入,左邵卿一时不查,马车的轮子磕到一块石头,踉啮了一下,差点翻倒在地。
左邵卿连忙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下来,刚呼出一口气就见侧边飞来一支箭矢。
“不好!”左邵卿飞扑向前,却还是慢了半拍,尖锐的箭头刺入马腿,疼的马儿凄厉的嘶叫一声,连带着马车一起跌跌撞撞地朝前奔驰。
左邵卿一只手紧紧抓着马尾,右脚在地面上一蹬,重新坐回马车上,伸手捞住缰绳。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金色烟火,左邵卿回头一看,就见马车后边出现两队人马,其中一队平民打扮的壮汉焦急地想追上来,却被另一队黑衣人拦下。
左邵卿双手紧紧拽着缰绳,大声吼道:“老夫人,抓稳了!”
门被踹开,老夫人扶着马车的两侧,慢慢朝门口挪出来。
左邵卿见缰绳起不了作用,飞扑到马背上,双手抱着马脖子,试图令它停下来。
“这样不行,这匹马太野,双受了箭伤,赶紧跳车!”老夫人冷静地声音顺着风传放左邵卿的耳中。
“那您怎么办?”左邵卿话刚问完,就听老夫人吼了一声:“跳!”
他下意识地回头,就见老夫人竟然放开双手,镇定无比地直接跳下马车,在地上打了个滚,安然无恙地站起来了。
左邵卿此时已经被疯马带出了百米远,见老夫人无恙,顾不上惊讶老夫人的身手,直接从马背上飞跃而下。
还没来得及庆幸,左邵卿就见到了令自己心跳失速的一幕。
几名早就埋伏在路边的黑衣人突然窜了出来,高举利刃,朝着老夫人砍去。
“小心!”左邵卿庆幸自己的内力刚上了一层楼,百米的距离施展轻功眨眼间就到了。
老夫从险险避过一刀,待对方第二刀要砍下来时,左邵卿急忙将她推开,手执匕首与刀刃相接,只听见“咔擦”一声,钢刀应声断了。
这还是左邵卿第一次见识到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却没有时间惊讶,他将老夫人护在身后,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着黑衣人的攻击。
左邵卿空有内力,招式却很一般,坚持了十几招就有落败的迹象。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也不能败,否则自己的小命以及未来婆婆的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他暗忖:这此到底是什么人?土匪?……开玩笑,天子脚下怎么可能会有土匪?
杀手?……这镇国公府到底是有多少仇人?竟然连这京郊之地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一下暗杀,难道他们就不怕陆铮报复?
来不及深想,左邵卿弯下腰,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从他背后挥过,切断了几丝飘起的长发。
他抬脚踹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匕首打横划过对方的脖颈,却被另一把钢刀拦了下来。
那人反手一转,刀锋从左邵卿胸前划过,棉衣被割破,露出了里头的棉絮。
左邵卿只觉得胸前发凉,还有些微微的刺痛,不用看就知道刚才那一刀划破的不止是衣服。
左邵卿下手的力度更狠了,手中乌金的匕首闪着寒芒,对方损失了两把钢刀后就不敢再用刀和他的匕首硬碰硬,只能左右夹击,寻找他的破绽。
不一会儿,左邵卿身上又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还好他今天穿的厚,一刀过来只要避开的及时,伤口都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