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背景不俗,和镇国公府又是几辈子的交情,陆公爷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报复江家,却不一定人放过左家。
“此事……容学生考虑考虑。”左邵晏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这么重要的决定也不能凭着一时脑子发热就决定下来。
“这是自然,左兄先安心备考,此事待将来再议。”
等左邵晏离开后,江澈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雅间中,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美酒。
他是对左邵卿有点念想,但还不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只是一想到这人是陆铮的,就分外想将人抢过来。
从小他就知道,江家原来有着和镇国公府相似的背景,相同的高度,可几代人经营下来,两家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这样的差距,让江澈心有不甘。
第106章
直到江澈离开,隔壁雅间的门被打开,里头走出来两个青年,一文雅,一高贵,两人脸上尽是沉思之色。
“真没想到,这江澈算计人都敢算计到陆铮头上了。”那名身着华服,气质雍容的男子笑着说。
另一名穿着湛青色长袍的文雅青年正是曹宗冠,他眉头微皱,不太确定地问:“江侍郎这是看上左家三爷了?”
“江澈好男风之事并不是秘密,每年给他送貌美少年的官员可不少。”华服男子嘴角微扬,话题一转,问:“听说你曾经和左家大小姐有过婚约,怎么退了?可是当时嫌他们家无官无名?”
曹宗冠眉宇间戾气一闪,低头回道:“王爷说笑了,学生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左家嫌学生配不上他们嫡出的大小姐罢了?”
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睿庆王挑挑眉,“哦?还有这回事?哈哈……和镇国公一比,你曹家五品的知州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曹宗冠头垂的更低,眼中尽是y-in霾,“学生相信,左家最后的算计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本王也希望看到陆铮娶个男妻,镇国公的爵位是世袭罔替,我那好二哥恐怕是不希望这个爵位继续传下去了。”
“那江侍郎此番算计岂不是违背了皇上的圣意?”跟了睿庆王这些日子,曹宗冠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朝廷中的派系。
睿庆王摇摇头,“恐怕没人比我二哥更希望看到陆公爷吃瘪了,牺牲一个男宠算什么?”
曹宗冠觉得“男宠”这个称呼实在不适合左邵卿,替他辩解一句:“我与左邵卿相熟,他并不是个轻浮之人!”
整个左家,在发生了那件事后,只有左邵卿一个相信他,只有左邵卿在见到他时还能笑得发自内心。
他要对付左家,却没想把左邵卿算计在内。
如果事情真相真好他听到的那样,那他甚至可以帮左邵卿 一把,只要左淑慧嫁不成镇国公,他的目的就达成一半了。
要不是前些日子陆公爷看上左家大小姐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他也不至于另辟路径,跳上睿庆王这条船。
偶然一次机会,他巧遇了睿庆王,原本两人只是同时看上了一幅画,一番交谈后都被对方的才学所折服,几次接触下来更是将对方引为知己。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以书画出名的睿庆王,等知道他的身份时,曹宗冠也意识到,这个睿庆王和传言并不符。
传言四皇子醉心书画,无心参与皇位之争,去年的那场动乱一点都没波及到他,新帝登基后更是大方地给他封王封地,只是他以不想离京为由放弃了封地。
不想要封地的王爷更让新帝放心了,因此赏赐一波一波地流进睿庆王府。
刚开始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曹守冠就很意外,这位睿庆王聪明隐忍,有心计有谋略,根本不像这个逍遥王爷。
睿庆王凤眼微挑,“不管是不是,一旦消息传出来,左家这个庶子头上必然会被冠上男宠之名。”
曹宗冠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此,他压根不会在得知睿庆王的身份后还刻意接近他。
如今,恐怕已经骑虎难下了。
左邵晏回到家里,先将管家叫进书房,详详细细地询问了左邵卿这些日子的动静,得到的答案无非是:三爷近日并未出府,每晚看书到深夜甚至凌晨,午后才会起来。
“上一次出府是什么时候?”
“是在去镇国公府赴宴后的第二天,三爷说是要去书肆买书,后来被二老爷拉到城外的弘愿寺,很晚才回来的。”
左邵晏也记得这件事,如果江澈说的是真话那也就是那天,左邵卿其实是和陆铮在一起,而且去了京郊的军营,那二叔又是什么时候和左邵卿遇上的呢?
他由始于终都没有怀疑过左韫阳,更不可能想得到那两人早就走到一起了。
他挥手让管家退下,待管家转身时,低声嘱咐了一句:“这几日派个人盯住他,不管他做了什么都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管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爷要防备着三爷,但他是府里名符其实的主子,也不敢不听吩咐。
脚步顿了一下,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爷,这些日子府里由月姨娘管家,发生了不少事情。”
左邵晏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今早少夫人身边的丫鬟来找老奴,说是月姨娘克扣了少夫人的燕窝。”
左邵晏“啦”的猛拍了桌子一下,“放肆,谁给她的胆子?”
之前左邵晏天天都窝在书房看书,也懒得管这家里的事,没想到那个卑贱的女人竟然敢欺压到他头上了。
管家也不好得罪老爷最受宠的小妾,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厨房说,近日买来的燕窝都是次品,月姨娘以安胎为由都要去了。”
左邵晏嗤笑一声,“我去转告她,这府里可不只是她一个有身孕的,她肚子里的那个不过是个庶子,还敢和左家的长子嫡孙抢东西不成?”
“是,老奴这去说。”有了左邵晏这番话,管家心里也有底了。
老爷虽然才是一家之主,但却很少更改大爷做的决定,在这个家里,大爷的话比老爷的话更管用。
何氏的屋子外,她正靠在美人榻上晒太阳,一只手在凸起的肚子上轻柔地抚摸着。
一个穿着绿裙的丫鬟端着炖盅走进去,眉开眼笑地汇报:“小姐,厨房铡给您炖了燕窝,听说是大爷特意吩咐的,月姨娘刚被大爷训斥了呢。”
何氏睁开眼睛,目光在那盅燕窝上停留了片刻,哀叹了声,“真没想到,我这一府少夫人竟然连一碗燕窝都保不住。”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都是那个月姨娘太过分了,趁着夫人不在家,老爷又宠她,就胡作非为,哼,等夫人回来有她好果子吃的!”
何氏将目光投向天空,蔚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是难得的好天气,可是她的心情却并不明朗,反而y-in暗的很。
这些日子,她日夜忐忑,生怕什么时候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甚至做梦都梦到,她腹中的胎儿不保,夫君要休了她,转眼就与另一个高门贵女结为夫妻。
她知道,一旦被休出左府,她的将来并不比死好过多少。
接过丫鬟手中的燕窝,何氏有气无力地问:“大爷还是在书房么?”
“是的。”那丫鬟眼珠子一转,俯下身压低声音说:“小姐不必担心,那些狐媚子最近都不敢乱来,夫人走之前交代过的,谁要是敢在这种时候乱了大爷的心智,害大爷不能好好看书,回来准得扒了他的皮!”
何氏脸上非但没有喜气,反而凝聚着一丝哀愁,一提到薛氏,她总是又怨又恨,没有半分亲近感。
“后日就是会试了呢……”何氏自言自语道,“芮兰,你说要是大爷一举高中,是不是就没有咱们的活路了?”
那丫鬟赶紧捂住何氏的嘴,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放开她,“小姐……这……也许只是外人胡乱传的。”
“无风不起浪,空x_u_e不来风,若不是真有这回事,外头怎么会有这种谣言?就连三弟也听说了,婆婆一直嫌弃我是小门小户出身,配不上左家的门第……”
“也许大爷不会这么想的,一夜夫妻百日恩。”
何氏摆摆手,她和左邵晏的感情她自己知道,两人最多只能算相敬如宾罢了,要说感情有多深厚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下了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不要变成了下堂妇,更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没个正经身份。
与其看着她丈夫平步青云,和别的女子举案齐眉,不如……粉碎了他的前途,她宁愿两人依然住在尤溪镇的老宅里,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