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邵卿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是鼎食轩的烤j-i,住在清风客栈时他二叔时常会带这个回来打牙祭。
鼎食轩是京都最高等的食府,据传里头的主厨曾经还是皇宫的御厨,因为犯了点小事被赶出宫,正好就被鼎食轩的东家遇上了。
也就是从那以后,这家名不经传的小酒楼慢慢发展成了京都人人称颂的美食之地,只是价格昂贵,不少人家节衣缩食一个月才能去饱饱口福。
等左邵卿解决掉一整只j-i,外头突然传来管家那独特沙哑的声音,“三爷可在?……老爷有请。”
左邵卿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洗干净手,又喝了一杯热茶,这才裹上披风开门出去。
原以为是薛氏打着左韫文的名号叫他过去,准备算下午的账,没想到到了汀兰苑,就见左韫文坐在大厅里。
“父亲有事?”左邵卿态度平淡地问。
左韫文话还没出口就先噎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态度?果然是翅膀硬了就不把家人放在眼里了?”
“父亲此话何解?”左邵卿眨了眨眼,一派真诚地看着左韫文。
左韫文对上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将他的疑惑和真挚看的一清二楚。
他暗叹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太敏感了,怎么会认为这个向来乖巧的孩子变了呢?
他慈爱的笑笑,“邵卿啊,你今日的表现不错,为父很满意,过些日子就是会试了,为父相信你一定能金榜题名,光耀门庭,你可别辜负了为父的期望啊!”
左邵卿用力地点头,“我会的,父亲。”不金榜题名,他又怎么能把左家这些人踩在脚下呢?
他可不会忘记,薛氏还等着他落榜收拾他呢。
今天他之所以敢和马婆子叫榜,就是因为知道薛氏这段时间不敢把他怎么样,如果他名落孙山,薛氏绝对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复习功课,别以为中了解元就万事大吉了,切记勿焦勿躁。”
“儿子知道了。”左邵卿想到明天老夫人的邀约,嘴里开始发苦。
“为父吩咐了厨房给你多炖点补品,你吃着可好?”左韫文第一次如此关心自己的儿子,笑得极其不自然。
左邵卿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他,“什么补品?”这可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啊,看来马婆子的好日子到头了。
左韫文的脸色变了又变,眉间y-in云密布,左邵卿当做没看到,依旧天真地说:“难怪今日晚膳还没送来,原来厨房还炖着呢,多谢父亲!”
眼见左韫文气的连拳头都握起来了,左邵卿腼腆地笑笑,摸了摸肚子说:“父亲,若是没什么事儿子先回去了,还没吃饭肚子好饿啊。”
左韫文摆摆手,等左邵卿除了院子立即摔了桌子上的茶杯,大声吼道:“管家……管家……”
左邵卿脚步轻快地走回去,路上遇到左邵晏时甚至扬起大笑脸打了招呼。
回去看了会书,左邵卿也不管外头闹的怎么样,径自睡下了,明天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要养足精神。
翌日清晨,左邵卿照例去请安,也不看薛氏那想吃人的目光,直接说想去书肆买几本书,要出府半天。
薛氏不y-in不阳地暗讽了他两句,随意给了二两银子就打发了。
等人走远,薛氏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孽种!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左淑慧当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厨房的马嬷嬷一直是她娘亲的心腹,就因为三弟被父亲责罚了,连带着娘亲也受了挂落。
“娘,再忍些时日吧,爹现在可就盼着他和大哥高中呢。”
“哼!就凭他?……先让他得意几天,总有他后悔的时候!”
左邵卿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也不要府里派车,自己到路边雇了一顶轿子,让他们抬到镇国公府临街的地方。
到约定地点才刚到辰时,左邵卿一点不觉得自己来早了,反而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倚在墙边认真看了起来。
隐一跟在他后头,不明白左三爷这举动是随x_ing而为还是故意做给老夫人看的,不过不管怎样,他也不能看着未来的夫人站在门口吹风。
跳进围墙,隐一一路朝老夫人所在的暖香阁而去,等见到老夫人时,他并没有主动说起左邵卿,而是将昨日在左府听到的事情详细描述一遍。
老夫人边听边乐,“真是笑死老婆子了!哈哈……这家子也太自负了,就左大小姐那样的,满京都都是,铮儿能看上才怪。”
钟嬷嬷在一旁附和道:“谁说不是呢?那位姑娘心眼不正,小心思太多。”
“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老夫人淡淡地评价一句,然后突然问:“你不是跟在那孩子身边吗?”
隐一等的就是这句话,很自然地回答:“回老夫人,左三爷辰时就在侧门外等着了。”
“哟,来的可真早!”老夫人眉开眼笑的,不过既没有让人请左邵卿进来,也没有提早出去的意思,反而让钟嬷嬷去找一套破旧的布衣来。
第94章
左邵卿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到侧门打开的声音,他挪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准备迎接他未来的婆婆大人。
那只笑脸才刚绽放出来就僵住了,他瞪圆了眼睛,面前这个中年妇人是谁?灰色的麻布棉衣,暗蓝色的裤子,脚下一双绣着大红牡丹的棉布鞋,这……这哪来的粗鄙村妇?
就在左邵卿愣神的瞬间,妇人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哟,哪来的俊小伙子啊?躲在老身门外作何?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么?”
左邵卿脸皮子一抽,继而淡定如常地行了一礼,“夫人如此装扮,怕是走在大街上也无人敢认了。”
至于寡妇门前是非多,谁有那个胆子敢往老夫人身上泼脏水啊?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大家都称之为“老夫人”,老夫人也喜欢一口一个‘老婆子’的自称,可她实际上并不老,年过四旬却保养得当,除了眼角有了些细微的皱纹,根本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老夫人摸着下巴绕着左邵卿走了两圈,摇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样咱们走一起可就成了主仆俩了,快去换一身衣裳。”
左邵卿低头瞅了瞅身上银灰色的长衫,他从来不是高调的人,今日出门选的也是布料一般的衣裳,可是和老夫人比起来,还真是有点农妇和少爷的感觉。
进去换了一身麻布衣,青灰色的,这下子真成了一对乡下来的穷酸母子了,如果不仔细看这对母子的长相的话。
“老夫人……”左邵卿刚起了个话头就被老夫人厉眼一瞪,立即改口道:“……娘,咱们这是上哪?”
老夫人将胳膊往他跟前一递,女王似的昂起头,“走到哪算哪!”
左邵卿意会地扶着她的胳膊,将她送上马车,然后也利落地跟着跳上去,正当他准备钻进马车时,一条腿将他抵在了原地。
他露出疑惑的眼神,难道老夫人打算考验他的体力?
“男女授受不亲,你就在外头赶车吧。”老夫人神色淡淡地吩咐。
“可是……我不会!”左邵卿什么时候自己赶过车啊?
“嗯?”老夫人斜眼看他,“如此简单的事情都不会?”
左邵卿咬咬牙,拼了!关好车门,忐忑不安地坐在马夫的位置上。
“走吧。”老夫人惬意地靠在车厢里说。
“娘,不带点人么?”左邵卿转头看着侧门处站着的一圈下人,无一不用担忧地眼神看着他。
“不是有你么?”老夫人理直气壮地回答。
左邵卿暗暗叹了口气,他这弱小的肩膀可怎么扛得住老夫人的生命安全啊?不过既然赶鸭子上架了,他也不能退缩,谁知道老夫人这是不是又在考验他呢?
犹豫地抓起缰绳,左邵卿学着以前看过的车夫模样扬起马鞭轻轻抽了马屁股一下。
“嘶……”马儿仰头叫了一声,然后撒开蹄子欢快地窜了出去。
左邵卿差点一个跟头栽下来,忙拉紧缰绳,控制着马匹前进的路线。
他到底手生,马儿撒欢似的东窜窜西跑跑,好几次都差点撞在路边的摊子上。
“快让让……快让让……我的马儿失控了……”左邵卿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朝前头的路人大声吼道。
几个原本正要破口大骂的摊主见他这副可怜样忙冲他喊:“嘿,那小子,你这马儿一看就是个野的,怎么就拉出来了,撞着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