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心战(上)
精致的条形餐桌上,此刻坐着四个人,正位自然坐着作为主人的关正尧,他的左边是狐朋狗友方倪,方倪的旁边坐着是同是狐朋狗友的罗起,然后罗起的对面则是坐着谢言令。
佣人似乎很了解他们的口味,将上好的浓汤盛进盘子里的时候,还体贴的问了句:方少,还是和以前一样少盐吗?方倪挥了挥手,指着罗起的盘子,意思是和他的一样。佣人体贴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只有谢言令微微低头盯着盘子,内心无法平静。
罗起就在他的对面,他能感受到那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头发,脖子,肩膀,身体的每一寸,细细的观赏,毫不在意这在别人看来是多么旖旎的假想。
他能感觉罗起的一种渴望,缓慢的散发出来,让他心惊r_ou_跳。
“铛”银质勺子跌落骨瓷盘子里时发出了清脆而又明显的声音。关正尧接过后面递上来的毛巾,细细的擦拭着嘴唇。
“托你的福,罗起看上去什么都没吃。”整个过程,罗起的目光就一直粘在谢言令身上。
方倪见怪不怪,娴熟的装什么都没听见。
罗起看了关正尧一眼。
不知如何回答的谢言令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四目交接,罗起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心中微动,他连忙又低下头,装作吃东西的样子,心想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实在是食欲全无。他讨厌这个地方,连同背后站的那个人。
钟天赐的儿子,钟路。 这个人总会给他带来一股错觉,那就是钟天赐又活过来了。
此刻钟路就站在他的背后,那个当初和他一样大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个成年的男人了。那段期间,他和姐姐天天从钟天赐的房间里出来,钟路就在别墅的一楼由佣人伺候着用餐。就像现在关正尧这样……不过物是人非,钟天赐死了之后,他家的财产由于来路不明被政府查封,房产大部分抵押了出去,后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他为何会在这里?
在这张餐桌,他有种被剥光示众的感觉。
觉得任何秘密无所藏匿。
佣人端着汤站到谢言令旁边,礼貌的问道:
“谢先生,还需要一点汤吗?现在正热。”
谢言令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看着碗里慢慢盛上的汤,拿着汤匙有一勺没一勺的搅动着。有饥饿感,但是却吃不下,这种感觉有够糟糕的。一不留神手就滑了一下,旁边的碗“哗”的打倒在桌子上,一股热汤泼在手上,指尖传来一股辣辣的刺痛。还没来的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烫到的左手被罗起握在了手中。低头一看,上面红红的,果然指尖被烫到了。
他茫然的看着对方,罗起什么时候从对面到他身边的?
这什么速度? ?
此刻罗起单膝蹲在谢言令椅子旁边,正皱眉看着他发红的手指,在大厅水晶灯暖黄灯光的映照下,谢言令觉得他的皮肤泛着瓷一样的光泽,细腻而又美妙。情不自禁,他开口: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时候你没有过来呢?”
罗起不解的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谢言令猛然瞪大眼珠,闭紧了嘴唇,毫无意识的用烫伤的指头捂住肩膀有伤口那个地方,心里一万个悔恨怎么就这样问出来了。
罗起将他的泛红手拉下来,接着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用嘴唇含住了谢言令烫伤的手指,然后用舌头轻轻安抚着微红的皮肤。似乎这样那上面的痛感就会在温热中消失……
太………色.情……
谢言令“哗——!”的一声感觉血全部往脸上涌,他猛的站起来,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指,说了声抱歉就夺门而逃,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他实在不知道罗起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既然无法面对,那就干脆不要面对好了。
待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背后才传来方倪噗噗噗噗的笑声。
方倪调侃死人不偿命:
“别发.浪了罗起,你这招对你那经纪人没用~!”
罗起站起身子,用脚将谢言令的椅子拉回原位,回味了一下那指尖的热热触感,然后用黑黝黝的眼珠斜了方倪一眼:
“笑成这样,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的笑点和小时候一样低。” 不仅低而且还很二!
方倪倒是很得意:
“看你吃瘪,呵呵……怎一爽字了得?!”
罗起懒得和他废话,他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满脑子都是谢言令刚刚不自觉说出的那句话,以及他脸色难看的摸了下自己的肩膀。谢言令对他态度的改变发生在那天他去找关正尧要光盘。原本计划两人一起去的生日宴会变成了两人各自分开去,现场再碰见的时候就是看到他和那个臭记者在一起,当时被他气昏了头,也没琢磨过这中间有什么不对。
想完这些,他把目光投到关正尧的方向。此刻关正尧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喝汤,低垂的眼帘掩盖了他全部的情绪,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没有说一句话。盯了对方片刻,罗起心里有了计较。 他对方倪扬了扬头,把眼神送到门的方向:
“方倪,我有话要和关正尧说,你回避下。”
方少不爽了:
“我喜欢的蘑菇浓汤还没喝完!”
罗起把手指按得咔咔做响:
“我不介意现在请你出去,你想好了?”
考虑到从小到大,从没打赢过眼前这个损友,方倪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行撤退,临走不忘叮嘱关正尧一句:
“小关,你家厨子还是那么好,下次借到我家给我继续做汤!”
罗起把人推了出去,嫌弃的说:
“一个蘑菇汤让你惦记成这样,方家要跨了吗?”
关正尧默默的遣退了房间里所有人,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就剩下了他和罗起两个。罗起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在关正尧对面坐下去,直视对方的眼睛:
“关正尧,直说吧,你怎么样才肯把东西给我?”
关正尧用泛着芬芳香气的s-hi润毛巾,慢慢擦拭着用餐之后的双手,不甚在意的答话:
“东西?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起直视他的眼睛,直接挑明:
“谢言令想要的光盘。”
没佣人在,一切都要自己动手,关正尧拿起茶壶往白玉般的杯子里盛上了一杯茶,放到唇边,入口微热,却是苦涩满口,曾几何时他和罗起需要这样对话了呢?
曾几何时,罗起会为了另外一个人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曾几何时,他们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眼睛闭上又睁开,他看着罗起:
“上次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情,这次又是为了这件事情,罗起,你怎么不考虑下我的感受?你为他几番来找我,你难道真的以为我的心不会痛? ”
说完这些关正尧在心里冷笑,他不忍心伤害罗起,不过他却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毁了谢言令。
罗起被那个“心痛”两个字听得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个嘲讽的表情:
“要不是从小和你厮混了这么多年,我都要真以为你变成情圣了。或者你又要告诉我,当初你放弃我远走国外是为了保护我?回来和那女人结婚是为了永远和我在一起?? ”罗起从椅子上站起来,挺拔的身影像一根新鲜的竹子,关正尧贪婪的望着他,觉得中毒了也就不过如此。
“当初那是我一个错误的决定。”错误的选择了回避,错误的选择了顺从父亲的安排。他忘记了罗起就是罗起,他骨子里流着付家骄傲的血液,那该死的绝情基因被他继承了个十成十。爱的时候犹如烈火,可以烧毁一切,冷却下来的时候又像一块寒冰,让他无从融化。
罗起听到关正尧的回答反而淡淡笑了:
“错误又如何?那都不再重要。”一切在都已烟消云散,时过境迁,要他再回头,却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命运是个刻好了齿轮的大转盘,他和关正尧的故事已经成为尘埃。他的明天,属于谢言令。
“现在的我只想知道,东西怎样才肯给我?条件是什么,你尽管开吧!”
关正尧的脸色变了,冷意缓慢爬上他俊美如雕塑的脸庞,他的语气不再充满宠溺:
“罗起,他根本不相信你,你像条狗一样绕在他脚边,就为了得到他那虚弱的爱意吗?”
“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就已经相信我们旧情复燃,他听到我和你的对话,就已经相信了你在玩弄他,你和我才是同一类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他,绝对不适合你。”
关正尧那句“他不相信你”无疑是触了罗起的逆鳞,薄怒覆盖上了罗起的脸庞,语气却尽量压抑似的冷淡回应:
“够了。关正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就算那份爱还不够强大,那又如何?
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关正尧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下面是一溜的他的人,只要他一个手势,就算罗起身手再好,这次也别想轻易脱身。
眷念的回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再次放柔声音:
“我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罗起把手c-h-a进裤袋里,耸了耸肩膀:
“别开玩笑了,这不可能。”
关正尧的脸笼罩上了一层灰暗,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两分钟内,房间里涌进了20多个人,训练有素,一字排开,然后房门全部紧闭,看这架势这次要来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