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公恭敬地作揖,“臣想,可否让二人在殿前考教一番?这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旁边的徐左相显然被他的突然改站位惊到了,忍住了满腹想说的话,憋屈却做出一副认同的样子向帝王作揖,“臣赞同李国公所议。”
这李国公可真是害人不浅……这老家伙总是仗势欺人,在朝这么多年现在就用来欺负后辈吗?说好的对抗右相呢??不过一会功夫,徐左相已然想透。他决定放弃这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这个位置就算佟山拿到了,又与他何干?如果他要继续这个棋子,其中凶险,帝王又不知道看清了多少……
这殿前考核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结果了,顾淮抒啊顾淮抒,左右仅有一尊,这茬我记住了。
顾淮抒眉眼带笑,不卑不亢,“陛下?”
御疏无人知地轻哼一声,旒冕很好地挡住了他的面目,“那便就这样定下了。”
“无事就退下吧。”
“臣等告退。”
李国公老神在在地与徐左相擦身而过,倒是临了出殿门前,回身看了一眼殿中。顾淮抒动也不动地站立在那,与帝王两两相望,帝王像察觉到他的回头,那双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眼睛就这样扫了过来。
李国公藏下心中的疑惑,作揖告退,出了殿门,没有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一声“李国公”,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人后,殿中很安静。
御疏淡然地坐定在梨木椅中,示意旁边案桌上的折子,“右相若还有事,明日上朝再述,孤要批阅奏折,烦请退下。”
“陛下……”
这声陛下实在绵软,让御疏眉头深深皱起。
顾淮抒去关了御书房的门,回身走来,大殿被门隔绝了光线,室内暗暗,开始静谧地生长暧昧的藤蔓。
他今日议事穿了一身暗紫色的官袍,黑发束冠,出色的五官被清清楚楚地显露了出来,背着微微漏进来的光线,整个人仿佛着了魔一样,竟毫无顾虑地走到帝王的面前。
素白的手掀开了旒冕上的玉珠流苏,那人的面目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细长的眉,长卷的眼睫,连颜色都淡淡的眼眸,向下是俊挺的鼻梁……淡若水色的唇。
多么好看,也多么的夺人心智。
顾淮抒竟然放肆地弯下了腰,轻吐一口热气,往帝王的唇亲近而去。
“放肆!”
御疏的手挡住了他的靠近,往外一推,就让这人退了一步。旒冕的流苏失去了握力又坠了下来,晃晃荡荡,泠泠作响,又把那张脸挡了大半。
“陛下。”
顾淮抒毫不在意他的拒绝,在人淡淡的视线下,更加放肆地贴近过来,这次他更是弯下了腰,将人的脖子勾了过来,全身心地投怀送抱。
“顾淮抒。”
帝王皱眉警告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却更像c-ui情的药物,让顾淮抒脸颊爬上淡淡的粉色,眼眸更加明亮,醉人。素白的手像暧昧的藤蔓,向帝王伸出了妖娆的枝蔓,缠得更加亲密。
“我这姓名,都是对你表述心意啊……”
帝王淡漠的眼眸忽的生起一股令人心惊的意味,“滚下去,顾淮抒。”
顾淮抒现下才有些失败感,“阿疏……”
御疏掰开他缠着的手,捏着他手腕的力道很重,直到顾淮抒觉得有些疼痛得曲起了眉心,他看着抵在怀里的人,低下的视线让人避开了旒冕的流苏看进了那双无法言表的眼眸,“顾淮抒,孤的纵容倒助长了你的气焰。”
顾淮抒忽的觉得心尖上有丝酸痛,十四孤苦被六皇子捡回了宫,初见那人坐于马车之中,高高在上俯视他的神情,如玉的面容,淡然的视线,他便生起了无法言说的污秽心思。受宠若惊地成了六皇子的伴读,自此三四年的长久伴随,他的心思早已从一颗小小的种子,长成了爬满心脏的藤蔓。
他对他说,他叫顾淮抒。
故,怀,疏。
他有了一个离他十分近的位置,可以用偷偷藏着小心思的语气喊他,阿疏。
对方纵容,高涨了他那不能言说的心思。
夺嫡之路,到目送他高登帝位,九年春秋。可距离,却在他的自作孽下,越走越远。
十八那夏,引起四方注意的六皇子初次与亲兄弟暗中交锋,如睚眦小兽,反口就是咬下了对方一块血r_ou_,那夜,头一次在他面前显露了脆弱的样子,他却借着对方的醉眠,吻了他。
之后贪心不足,每每伺机偷吻。
终有一次……之后,他从陪伴的位置变成了目送,目送着对方愈加有威严,愈加承尽礼拜,从他的六皇子,变成了天下的主人。
如今——
“那你杀了我啊。”
顾淮抒挑着嘴角笑着,一双美眸之中只映着面前这人。
如他所料,帝王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这么多年的情分!他纵容他,为什么就不能再退一步呢!他顾淮抒不要名分不要虚荣也不要权财,只要这人叫他的名字,吻他,占有他,从此弃姓弃名,在深宫中仅当他一人之物,他便心满意足!
可这个人,却心心念念都是做那贤明的帝王,为这苍生天下!
御疏扯开这人贴紧的躯体,眼眸定定地看着他,“顾淮抒,我不杀你因情分,可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我纵容皆因我还记念着过往,你我没有结果,强求也是虚妄。你有大好的前程,只管坐你的高位,而我想做什么,却不是你能涉及的。”
顾淮抒也定定地看着他,知他此刻是‘我’而不是帝王,他乖巧地笑了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阿疏,你想名留青史,可我不想。”
“可敢跟我一赌?”
“就赌你,最后选是做那无上孤独的帝王,还是我。”
……
“啪啪啪!”
李子铄鼓掌惊醒了在场所有人,他看着监视器里的镜头满意地勾了勾嘴唇,这几场戏下来,白青沅与晁善那默契又争锋相对的戏感演技,可真让他兴致勃勃。
这台词功底,才真教人入戏。
只可惜……
这回忆里的吻戏也是借位。
唉,李导演感叹地对月惆怅。
白青沅从戏中出来,张絮阳已经冲上前去给他递水补妆,白青沅昨天拍戏拍到凌晨三点,整个人疲惫异常,今天午休有半个小时,张絮阳都不忍心叫他起来,可是时间还没到白青沅就自己硬是爬起来,约束着自己的休息时间。
第91章 异心(三)
距离平安夜过去已经有一周了,参加面试,成功给孙锡瑜留下印象,后来确定人选,再到进组恃宠而骄,一下子开始的忙碌日子,中间的艰辛不提也罢。
孙锡瑜最开始想找的演员不是白青沅,但是白青沅成功了。
他拥有着异心完整的剧本,对昱烜祖了解得远比他人要多,他在面试的剧本中露出了一丝司云禅对司云善的嫉妒,就让孙锡瑜喊了停。
一般拍摄历史剧只会将曾经的那些人物神话,很少有添加自己领悟让那些人物变成普通人的(怕毁坏他人心目中的历史人物,承受不起别人的谴责),可偏偏白青沅的这个添加,趁了孙锡瑜的意,让他在茫茫人选中,记住了他。
李子铄从人群中走过来,他摊开剧本放在白青沅面前,“接下来有一场御疏换衣服的戏,你介意吗?如果公司那方面不同意我也能理解,毕竟这年头人设树立很重要。”
你介意吗?
白青沅有点愣,合着白青沅禁欲人设已经名扬四方了吗?
张絮阳化妆一向很效率,和白青沅也有了默契,她拿起哪种用具白青沅就会相应地以五官的哪一个去配合。此时她定完妆,好奇地看着白青沅。
换衣服诶……哪种程度的?
为什么她有点嗨了?!
不行不行,青沅那人设捂太久了,害得她光想着看见个背影也会激动起来。
“哪里入镜?”
白青沅这样问着。
李子铄两眼冒光,“我推荐是最好正面,白青沅你有腹肌吗?”如果有腹肌,画面才会更加赏心悦目。李子铄这样想着,脑海里已经开始有了画面感。
“嗯……有。”
“还是不用了吧。”
李子铄幻想的泡泡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他冷下脸,“晁善,我又不是让你露。”
翻着剧本的晁善空出时间抬头瞅了他一眼,“李导,你怕是没有和沈编剧杨编剧商量好吧。”
“御疏那么冷情的设定,你要是让他露个r_ou_,那不相当于把他的x_ing格也剖析给观众了?”
御疏,心中只有百姓的帝王,就是要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神秘莫测、高高在上,如果露了r_ou_,那还不如直接把角色抹杀了。
画面美是达到了,只是观众的视角一直是跟随着顾淮抒,御疏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想要而得不到,如果让她们“得到”了,接下去的剧情又怎么会有代入感。
晁善只是简单一说,另外两人已经明白了他完整的意思,白青沅点点头,“晁善说的有道理,李导,这场戏还是改一下吧。”
原文里桃士并没有对此进行过多描写,仅仅只有这么一段话,【御疏解下袍子的腰封,随手将褪下来的袍子丢置一旁。取了一件普通的锦衣,穿戴好后走出宫殿。】在桃士的想法里,她并不想让御疏“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