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作者:priest【完结】(55)

2019-06-22  作者|标签:priest 现代架空 励志人生 幻想空间

江晓媛肝火快把胃烧穿孔了,一开口就顺着嗓子眼喷了出来:“你说那病毒一直挑这个时空往里塞人,是不是因为这个倒霉的时空特别有魔x_ing?比如见不得人顺心?”

祁连难得见她气急败坏一次,感觉很新鲜,于是双手c-h-a兜,好整以暇地跟在一边,等着听她发牢s_ao。

可惜,她的牢s_ao如天降红雨,就只有这么一句,便不肯继续了——江晓媛平生最讨厌喋喋不休的祥林嫂,推己及人,她自己但凡遇上不顺心的事,也绝不往嘴上挂两次。

祁连等了好半天,没等到后文,于是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接着说了?”

“说完了,我还得去录成绩呢。”江晓媛无奈又疲惫地摆摆手,“对了,你来找我?”

“嗯,”祁连把手伸进兜里,摸出一张淘宝风浓重的大红请柬,“方舟这周末结婚,他让我顺路带给你一张。”

江晓媛不是爱热闹的几岁小孩了,她露出一个r_ou_疼的表情,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捧过那张薄薄的请柬,捂着心肝问:“这……这一张罚单的罚款金额大概是多少?”

祁连:“……没关系,你看着给吧。”

江晓媛拆开请柬,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也没能从新娘的名字里窥视出什么端倪来:“我辞职的时候他才刚刚谈崩了一个相亲对象,这才半年不到,他已经又相了一个,还发展到要结婚了?也太迅疾了!”

感觉陈方舟不像找了个人结婚,而是去看了套房,大致考察了一下地理环境和配套功能,觉得差不多就直接定下了。

这种速度,要是赶上个脸盲症,恐怕连另一半的脸都还没认好吧?

但他们的户口就快被捆绑在一块了。

人生中,生老病死、婚姻与事业,看起来都像是无比重要的大事,如今这些大事之一像一个可量化、有固定规格的机械过程,仔细一想,就让人觉得恐惧——因为看着别人就这样毫无意见地接受了,会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尤其后来发现人家这样过一过也蛮好,大家都老老实实地生活,没有那么多感情破裂、x_ing格不合、劈腿离婚、穷困潦倒之类的烂事,舒适又富有。

反而是不肯接受这种安宁生活的自己成了异类,或许还将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下去……心里充满了无法与外人说的彷徨——

我是对自己的定位出了问题吗?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吗?

我其实只是种群中一只无足轻重的小工蚁吧?

我的战斗与挣扎,在别人看来只是堂吉诃德对着风车挥舞虚假的骑士之剑吗?

我在自欺欺人吗?

考完试的学校里空荡荡的,有点走音的广播在放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江晓媛苦笑了一下,把请柬收好。

前一阵子她刚刚跟蒋博跑了个话剧的活,根据个神话故事改编的,当中涉及舞台造型设计,蒋博又文艺又事儿逼,非要做出“灵魂”,江晓媛不知道造型的灵魂是什么邪物,但未免老板问起来一问三不知,只好连夜把古今中外的才子佳人悲剧好好恶补了一顿,由于梗都大同小异,有些文字对她来说又佶屈聱牙,她看得好生痛苦,经常记串了台。

可是这时她想起那些混乱的串在一起的故事,心里忽然觉得有点荒诞。

那些轰轰烈烈、拼死拼活的事,到了现实中,居然被描述得这么波澜不惊、速战速决。

江晓媛说:“人从封建时代奴隶时代开始,就在为自由恋爱抗争,有上吊的、有跳河的、还有干脆人也不当化成蝴蝶的——其实想一想完全没有必要,那帮蠢死的古人抗争了半天,到现在大家还不一样是盲婚哑嫁?有一点区别,以前是父母给指定个人凑合,现在是自己硬着头皮亲自出去找个人凑合,我看还不如以前呢,起码那时候省事。”

祁连:“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你看着老陈心酸,他估计看你也挺心酸,上次还跟我说过,你们年轻人三天两头换工作,什么时候能稳当下来?”

江晓媛:“……”

这话戳中了她的伤心事,她终于无暇替古人不平了。

“说得也对,我老板可能要不干了,”江晓媛尽可能保持平稳的语气说,“过一阵子我可能真的要换个地方工作了。”

老板如房东,任x_ing得要命,有点风吹Cao动就让别人卷铺盖滚蛋,果然是靠山山倒靠树树摇,自己赶紧让翅膀硬起来才是关键。

江晓媛脸上保持着一片心有天地宽的淡定,心里其实已经骂起了娘,她有志气地想:“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加入这个万恶的组织,要卷别人一百个铺盖,才能对得起现在的颠沛流离!”

祁连:“你要换地方?也好啊,其实我……”

“闭嘴!”江晓媛跟着蒋太后时间长了,已经自然而然地养出了一身女王气,刚听了几个字就一眼斜了过去,“你要是想扶贫就不用说话了。”

祁连:“……”

他被堵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当他再次审视江晓媛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脱胎换骨了。

江晓媛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时尚界人士,她从来不缺乏品味,只缺一点“如何省钱地有品味”的小小技巧,在蒋太后的指点下,现在已经炉火纯青,她甚至能在买回便宜衣服后,自己动手裁缝修补,把一件版型不好的地摊货改造得十分上档次。

江晓媛开始展露出她在另一个时空——她原本的时空里应有的模样,锋芒毕露,像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小刀。

祁连其实早听懂了她多次“病毒已经不再来,你也不要再来碍眼”的暗示,但依然厚颜无耻地假装听不明白。

没有腿的人,会重新跑起来吗?

他追寻了很久,终于找到这么一个答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人与人之间的吸引有时也很像星球与星球之间的万有引力,质量越大,产生的引力场就越强,一个人如果能活出质感来,哪怕遗世独立,别人也会想围在她身边,哪怕是探头看看她在干什么。

“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苟富贵,勿相忘’,”祁连说,“万一你将来功成名就,记得让我入点股,这个行吧?哦,对了,老陈还让我托你一件事,他结婚那天新娘妆能交给你吗?他想省点是点。”

江晓媛:“……”

听到前半句还很感动,后半句简直了!认识陈方舟这种男人真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第二天,蒋博以一副更憔悴、更落魄的样子出现在了学校里,开门见山地对江晓媛说:“成绩录完了吗?收尾的工作都干好了吗?”

蒋博见不得别人做事拖拉,谁有一点耽误事,都能招他大发雷霆,江晓媛习惯了,一般只要他交代,她都是第一时间完成,哪怕熬夜也绝对不拖到第二天。

见她点头,一脸悲喜莫辨的蒋太后继续说:“把以前的教案存档,做工作交接用——走,跟我去办离职。”

无论蒋博选择单干,还是去做秃顶的司机老蒋,只要他一走,江晓媛都没有再在学校里待下去的理由——况且学校开给助教的工资也实在不像话了点,不适合再留下她了。

“我已经跟人说好了,到时候帮你报名,”蒋博说,“今年九十月份左右他会联系你,到时候问你要一些身份信息什么的,直接给他就可以了。”

蒋博走得飞快,两脚几乎生了风,好像下一刻就会飞起来。

他问:“你说你是什么状元?英语特别行吗?”

江晓媛闻言愣了一下,犹豫着没敢吹——她的英文其实十分稀松,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基本也就点菜最利索,剩下多数时间都是和说汉语的混在一起,对上外国同学,交流模式根本就是“你来比划我来猜”,当年也就听力还勉强凑合,后来回国,又被抛到这个世界,加起来时间也有两三年了,恐怕现在连听力也退化得凑合不了了。

她自己在那迟疑,蒋博的脚步却没有慢下来,边走边问:“那如果非日常对话呢?专业一点的英语也行吗?你要是会的话,我就省得请翻译了。”

江晓媛:“……”

下一刻,她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整个人都凌乱了:“你你你你你打算带我去?”

蒋博一手c-h-a进裤兜,不耐烦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说你会不会吧?”

江晓媛不假思索:“会得不能再会!”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风霜雨雪的历练,江晓媛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她想做成什么事,当机会来的时候,无论自己心里多没底,也要硬着头皮上,无论自己多外行,也要装出“我很靠谱”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住机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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