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大宫女翡翠立马上前劝道:“娘娘何必如此生气,这谢采女迁出乐颜宫可是好事!”
“哦?你倒是说说这算哪门子的好事?”德妃仍是气愤难耐。
翡翠口齿伶俐道:“娘娘你想啊,既然太后娘娘都知道您对谢采女的事了,保不齐皇上也暗暗记在心里了,这无疑是对娘娘的不利。若是哪一天皇上来了乐颜宫,见到了那谢采女,起了怜惜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啊!”
德妃若有所思,道:“继续!”
见德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翡翠稍稍心安,继续道:“太后娘娘虽为谢采女迁了宫,但是却是搬到了那地处偏远的暖音苑,娘娘,您觉得皇上路过那的几率都多大?再者,出了乐颜宫,娘娘日后施个小计惩罚她,撇清关系可是容易多了!”
德妃心里一计较,觉得翡翠说的还挺有道理,不过,“这太后站在谢采女身后,即使谢采女搬到暖音苑,太后都发话了,皇上能不从吗?”
翡翠道:“娘娘,这太后既不是皇上的生母,又不是皇上的养母。皇上对太后存着几分尊敬,说好听点是孝敬嫡母,但事实上,谁不知道是因为太后手上的兵权。迁宫是小事,皇上自然不会不给太后面子。但是,若是太后c-h-a手后宫的事情,皇上未免会答应。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地了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更何况是皇上!”
德妃拨弄染上蔻丹的指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的没错!太后算是个什么东西!等到皇上拿到她手中的兵权,看她还怎么蹦跶!”
翡翠心一紧,娘娘说话就是不经大脑,这殿里还有其他奴才在,若是传出去了,太后岂会饶了她?
“娘娘,慎言啊!”
德妃不耐烦地看了心急的翡翠一眼,“本宫知道,不用你多言!”
“奴婢遵命!”翡翠默默退回原位,暗自心焦,娘娘这脾x_ing如何在这后宫生存。温言软语相劝,但娘娘却总是不耐烦相听。她是府上带来的丫头,跟着德妃数年,早已知晓她的x_ing格,正是因为知晓,才会担忧。德妃做事向来冲动没大脑,又不听劝,每每弄得她心力交瘁。
这谢采女之事,娘娘每每可以暗地里小心行事,不被别人抓住把柄。可她偏偏不,还任由宫女太监们将这事流传出去。她知道后,虽然拼命阻止,严禁乐颜宫的奴才们讨论此事,违令者,板子伺候。然而,流言窜到太快,她没办法补救。偏偏德妃娘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霁月殿里,方婉棠正在书房练字,墨香飘散在空气中,淡淡的,非常好闻。宣纸上,一手簪花小楷跃然于纸上,高逸清婉,流畅瘦洁。她还记得景文帝曾夸过她的字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治浮霞。
她放下笔,拿起宣纸,轻吹了纸上的未干的墨迹,望着上面的诗句出神。
惜起残红泪满衣,它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着相思。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丝,不成消遣只成悲。
良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宣纸卷成一团,扔掉。
她该牢牢记住的,再来一世的她,与情爱不该再有关系,登上后位才是她该做的。
青璃揭开帘子,疾步而入,待到方婉棠身后站住,道:“娘娘,大消息,谢采女迁宫了,皇上下旨让她搬到了暖音苑!”
“哦?”方婉棠挑眉,她还以为自己送的荷包派不上用场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处了!
“听说是太后替谢采女求得皇上,娘娘,你说这谢采女多大的脸面啊?居然能让太后亲自出马帮她求情!”青璃百思不得其解。
方婉棠冷笑,这谢音可是向来的好运!这在前世,她就知道了。有些人,天生就是气运好!不知道这一世,谢音她还能不能一路好运到底?
“太后的心思谁猜得准啊!”
青璃幸灾乐祸道:“听说那德妃娘娘大发雷霆,这下子谢采女跟德妃娘娘的梁子可是结大了。话又说回来,这暖音苑如此偏远,这太后娘娘为何会给谢采女安排这样一个地方呢?离皇上的养心殿更近,难道不好吗?”
方婉棠也不太明白太后的用意,若是她想扶持谢音把持后宫,不该让谢音更靠近皇上吗?为什么却恰恰相反?难道说太后这是以退为进?未免皇上反感,所以现将谢音放在一旁晾一晾,等这事的热度过了之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提分位,迁寝宫了!
若太后真是这种想法,那她还真的是要谢谢太后了!她一想到谢音知道自己无法受孕的表情,心里就满意极了!
第九十三章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心事
凤宁宫内,皇后正襟危坐,神色严肃,一旁案几上青鹤瓷九转顶炉里发出轻微的噗呲声,淡淡的熏香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皇上越过她直接下旨让谢采女迁宫,这是在指责她没有尽到做皇后的职责吗?她原是觉得谢采女太不懂规矩,才会默许德妃暗地里的举动,想着时日久了,这谢采女明事理了,她自然会让德妃住手。但她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连提都没跟她提就直接下了旨。
“嬷嬷,你说皇上这是在责怪本宫吗?”皇后神色有些恍惚。
“娘娘!”林嬷嬷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您跟随皇上这么多年,作为太子妃的时候就将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皇上都看在眼里呢!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责怪娘娘的!要怪也要怪那谢采女,居然敢在太后面前告状,才会闹出这么一出!”
“若是皇上没有责怪本宫,太后的吩咐他只会交给本宫,而不是自己直接下旨!”皇后幽幽道。
“娘娘,就算皇上是一时恼了,您去认个错,好好跟皇上谈谈,皇上一定会理解的。”
“可是,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凤宁宫了!”而御清宫又是办公重地,后宫妃嫔无昭不得入内。
林嬷嬷安慰道:“皇上这不是忙嘛!娘娘您瞧这后宫里面近日来谁见过皇上了。这新近的秀女们可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皇后眼神晦涩地看着手上的通水玉琉璃护甲,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竟显得几分骇人,“可是,皇上却有时间日日去见太后,甚至陪着太后一起用膳。怎么不见得他来陪陪永宁呢!”永宁是嫡长女,景文帝唯一的公主。
景文帝素来是个清清冷冷的人,她从未见过景文帝对什么事情上心过。即使是永宁,他也是不冷不热。好在永宁虽然年纪小,却懂事,从不吵着闹着要见父皇。她原以为景文帝是因为永宁不是嫡长子才会如此忽视她,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她才真正明白景文帝是如何淡漠。当初的胡昭仪也就是如今的贤妃曾经怀过一胎,却在怀胎六月之际,不慎流产,是个未成形的男胎。胡昭仪哭的死去活来,可是景文帝却是打发了照顾胡昭仪的奴才,然后在登基后,给了胡昭仪贤妃的分位。经过此事,痛失爱子的胡畹仪也就成了如今一声不吭的贤妃。她照顾景文帝那么久,却丝毫不见他有半分痛苦的神情。这个认知让她心凉!连子嗣都不在意的景文帝到底会在意什么?
林嬷嬷被皇后的话吓了一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急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传出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皇后一怔,自知失言,拍了拍李嬷嬷的手,道:“本宫只是一时魔障了,嬷嬷,你别担心!”
林嬷嬷心里火烧火燎的,“娘娘,这晋国以孝为首,再者,先帝驾崩前,都再三嘱咐皇上要好好对待太后,皇上作为万民表率,自然是要对太后毕恭毕敬,关爱有加的。”
毕恭毕敬,关爱有加!皇后默念这几个词,疲惫地闭上眼,“嬷嬷,本宫省的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离选秀之事过去一个月了,然而皇上却是依然毫无动静。前朝大臣蠢蠢欲动,纷纷上书劝谏,被景文帝一一打脸。凡是上书劝谏的大臣,都会被景文帝翻出家丑,不是宠妾灭妻,就是嫡庶不分,大臣们的脸被巴掌甩的啪啪作响。
景文帝只留下一句,“处理好自家后院的丑事,再来关注朕的后宫也为时不晚!”都说到这份上,这谁还有胆再说什么,全都像个鹌鹑一样,乖乖闭嘴。
尽管景文帝压制住了大臣,他还是不开心,因为他发现太后根本不在意他的所作所为。甚至还会说出皇上应该为子嗣考虑,多多宠幸后宫的妃嫔。
天知道,要不是旁边的奴才们都在,他恨不得抓过她来狠狠地吻得她闭嘴。他做了这么多,难道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吗?
景文帝越想越挫败,扔下手中的奏折,冲着周顺道:“摆驾永寿宫!”
周顺得令,驾轻就熟地吩咐底下的太监们安排好一切,这景文帝三五不时地来一次,他从最初的吃惊到现在的淡定,真是不要太习惯啊!
景文帝来的时候,小萌正趴在侧殿的贵妃榻上睡得正香,一旁的小乖就像守护神一般,一动不动地守着他。
“参见皇上!”净心恭敬地行了个礼,起身后,刚准备叫醒太后,却被景文帝制止,“下去吧,这里有朕!”
净心迟疑了一下,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小萌,最后在景文帝一记冷眼下,无奈地退下了。
待净心退下后,景文帝走到贵妃榻旁,坐了下来,神色温柔地瞧着熟睡中的人儿,青丝如云,云丝纷飞,紧紧纠缠。额前光洁如玉,嫣红花钿轻点。
就这样看着他,景文帝只觉得心中的郁闷之情,瞬间消失不见。他摇头失笑,看来面对着萌萌,他是真的生不起气来。
景文帝伸手想要整理下小萌睡乱了的鬓发,却听到一旁小乖从喉间发出的威胁声。
他的手停在了空中,侧首看去,只见小乖四肢紧绷,毛发直竖,双目敌意十足,喉间发出威胁的声音,露出尖锐的牙齿,好像下一秒就会扑倒他的身上咬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