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生三两下就把粥喝光,就连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换衣服的可人儿,他都巴不得能吞进肚子里去。
他的妻好贤慧!他果然没看错人,只是性别搞错了。不过没关系,生不出小孩不是问题,他只需到人肉市场去买孩子回来当成他们俩人的孩子不就得了。
一次买十个、八个回来养,一家子气氛多热闹啊……冷铁生几乎可以听见孩童们在院子里玩耍的欢笑声了。
他会是个好娘亲吧,而他一定会做个好父亲,收纳一家妻小在他的羽翼保护之下。
冷铁生不由自主的来到妻子身後,既无声也无息。
背後似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射向自己,尹玄念抿唇忍住想要回头确定的冲动,怕见到男人眼神又露出令人不解的情绪--莫名的令他想逃开。
他不会应付男人,态度一向是能闪则闪、能不要靠近就躲远些。
可,他是他的丈夫--一个他躲避不了的人。
深呼吸、再吐气,身後的男人竟然害他连拿衣服的手都会不由自主发颤,他在害羞什麽啊?
男人看男人换衣服又没什麽,看吧--继续看好了,他要扣账!
尹玄念镇定心绪,匆匆套好衣物,冷爷的衣袍不适合他,一定会绊脚;没他娘亲自为他修改过的衣服合身,他的娘在哪……
落寞的相思袭上心头,尹玄念双手轻轻阖上衣柜,仍未回头。看著一抹庞然身影印在衣柜表面,男人有力的双臂拥他入怀,贴在耳际的温热触感是男人的冷面孔,尹玄念垂下眼睫,黯暗无光的眼神泄漏出讨厌男人的碰触。
然,男人仅是圈锁著他,没再对他做出更亲腻的举止。反而出乎意料之外的传来一句--
「记得走路要小心,可别绊倒了。」
『好』--
他会记住……喝!尹玄念瞠目结舌,瞬间意识到自己竟然反射性的回应男人的话?
他又不是他的娘……
他才不需要他的嘱咐、叮咛……。
『闪开,别碰我!』听见没有,不要来碰他。尹玄念紧紧的握住双拳,把头偏垂得更低,无言的避开男人的冷面孔继续贴在耳际。
是谁害他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是爹的好赌成性使然,是他的恶霸行为出错,还有自己这张该死的脸被误认是女人--该怪谁?
该怪自己是祸水也是祸害……
男人不介意娶妻是男还是女,为什麽不想想他的感觉--会介意!
唯有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赎罪,是抵债;他比青楼艳妓还不如,强迫自己让男人睡还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男人是如何碰他……简直荒唐至极!
一股气闷在胸口快要爆炸,嘴里嚐到微甜腥味,张开眼,尹玄念回过身来面对男人。『看到没有?发现到了没有?我的介意……』
冷铁生松开双手,瞧他的嘴唇咬破,指节握得泛白,眉宇之间带著一股倔气,清澈的眼眸含著怨怒盯著他--
喝!他讨厌他?!
霎时被一道雷给劈中的冷铁生脸上罩著寒霜,硕大的拳头一握「喀!」,火热的心全凉了……
他不仅没女人缘,连男人缘也没有……
妈的!他是干了什麽坏事来绝子绝孙也就算了,他的妻不爱他、不喜欢他、讨厌他……
这人生活著还有什麽意义?!
他奢望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景象就这麽困难实现?
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
他也太苦了吧?
他是『黑社会』龙头老大,经营的酒楼多不胜数,抢著要倒贴他的女人一堆,他随便娶个花魁来作妻都比娶这个美得不可方物又倔得要命的男人好吧?
好想把他的心给挖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白的?
他之前要是没有每天到那家食肆去吃那难以下咽的早膳,他现在还有办法站在眼前来气死他吗?
真他奶奶的--自作孽!
尹老头子欠了一屁股债逃到城里来躲风头,这事哪逃得过他的眼。若没有他出面镇压,倔东西早被人抓去卖了,大卸八块四处瓜分都不够还债。
恨恨的锐眼瞪著他--真是○○××一堆脏话憋在心里没骂出口,本大爷现在真的很不爽--能怎麽办?
「你吃过了没有?」冷铁生问的语气很死板。整个人正在瘾忍满怀怒意、杀人冲动甚至把人丢上床去狠狠的『操』他祖宗十八代来泄愤,气死人了!
他的妻子八成希望他赶快暴毙在新房内吧?
去慢慢等!
本大爷若没有两把刷子能混到今日的地步吗,哼!娘子太搞不清楚状况了。没关系,走著瞧--
瞧什麽?
瞧他这麽没用的甘愿当妻奴,「换我去厨房拿东西来给你吃。」这回说出口的话温和多了。实际上,他要去找出气筒发泄怒气,谁见到他算倒楣!
冷铁生开了房门就走,一道冷风侵袭而来,尹玄念打个了寒颤,轻叹一口气--
随之,尹玄念在屋里找出乾净床单然後走去床沿换上,染了血渍的床单抱在手里,尹玄念脑子想的依然是等一下就会回房来的男人。
冷铁生一出房外,不需多久就是炮火乱炸,轰轰轰的吓坏宅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老的、少的,连牲畜也不放过--看不顺眼就骂--
搞得众所皆知--冷爷失恋了;少了爱情滋润的男人,脸上冰冻三尺,结霜。
尹玄念等男人回来,看见他身後多了两个丫头--春花、秋月俩人眼眶带红丝,是哭过的痕迹。
春花赶忙将他手里的床单拿走;秋月赶快收拾八仙桌上的所有东西,新婚房里的气氛怪里怪气……
主子凶恶,夫人冷淡;这哪里像是新婚夫妇该有的样子。春花、秋月俩人离去之前哀怨的瞧著夫人--
尹玄念完全不知外面鸡飞狗跳全因他引起,目送她们关上门,他还以为丫头哭丧著脸是为了家中出了丧事。
悼念满怀希望消逝、远去的冷铁生坐在老位子等--「你还不过来用膳!」馀火未消,老大口气不佳。
尹玄念才不怕他,吃就吃,他快饿死了。坐上椅子,臀部会痛,尹玄念蹙眉睨了男人一眼之後,兀自用膳,脑子里又在想--扣款。
冷铁生只手扥腮,安静地凝视妻子,内心感到既失落又满足於俩人相处的每一刻……。
「你说什麽,我妻子没哑?」冷铁生踹开大夫屁股下的坐椅,就在人快要黏上地板之前,一手揪起大夫的衣领,眼看就要把人丢出书房外--
「庸医!」他骂。
惊恐不已的大夫吓得连话都说口吃--「冷爷……您……听……我说……」
「不用说了!」
冷铁生扬手一拽,派人请回来的第五位大夫一连跌下好几个台阶,身後一名大汉接个正著。
大夫没跌伤,吓傻了……
「阿生,带他去帐房收银两,然後请出去。」
「是。」大汉领命,大手一提,立刻将傻楞的大夫带出主子的藏书阁。
第五位倒楣的名医回家需要去收惊,主子脾气不好,正为夫人的身体心烦呢。
「还有什麽好说的!每个大夫说法一致,你喉咙没哑,可能是受到精神刺激所致不会说话!」
冷铁生来到尹玄念身边,看他提笔在纸上写著--『我知道』三个字。他可没那閒情逸致欣赏尹玄念的字体圆润苍劲、俊逸飘洒;书卷气很浓,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