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己深陷到这地步,可,仅能任性一回,手心一放,松软的发丝渐渐滑落,不该纠缠在手。
『玄念,我喜欢你……』
仅是在他胸前印下不少属於自己的记号,没有对他做出更亲腻的举止是舍不得他承受太多的痛,他懂得自我控制。冷铁生拉好他的衣衫,恢复原状。
尹玄念撑起上半身,对他漾出一抹笑,抬手抚上他刚硬的脸部线条,美眸凝住那锐利的眸子有丝温柔的怜惜,主动靠近他的男性脸庞,唇瓣轻刷过他的,不是诱惑,是回应他所有的好,心里说道:『把你记在脑海里了,从没忘记你说过的任何一句情话。』
冷铁生吃著娘子所做的早膳,纳闷的问:「玄念,你又要卖画了是吗?」为什麽?
只有卖画的时候,才有机会离开。尹玄念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与墨水,写了些话告诉他:『我不想欠你什麽,我们的姻缘是一椿买卖,让我心里有许多疙瘩,难道你希望我像个物品?』
冷铁生放下碗筷,安抚道:「别太计较我怎麽得到你,我把你当娘子看待,不是物品,你心里明白。」搞什麽,他们俩个相处多久了,现在计较这些不嫌太晚?
嗟!倔东西的脑子都装些石头啊,硬得很。冷铁生真不想理会他的要求,连著两天卖画,一定有鬼。
凑近他的脸庞瞪著--『能瞧出什麽端倪?』
尹玄念心意已决,坚定的眼神大落落的迎视他--『别妄想我会让你发现了什麽。』
俩人互瞪了好半晌,最後皆无奈的叹息……
「要我答应帮你卖画可以,不过我不收你所赚的银两。」他只想知道他哪根筋不对。
『你看不起我?』尹玄念把字条交给他。
如果办得到,乾脆掐死他算了,又写废话来气人!冷铁生的脸色倏地难看,一顿早膳令人食不下咽。
甩开字条,他破天荒的怒喝:「你当我看不起你,是打哪来的这种想法?」
尹玄念的一双翦水幽瞳暗藏忧郁,睇凝著他,内心发酸的乞求:『可不可以别问,别露出这麽难看的脸色来凶我?』
立刻丢下笔,甩头跑出房外,尹玄念蹲在矮树丛下,提袖偷偷擦去溢出眼角的泪……
冷铁生冲到门外,看见他闪到不远处,走去找他,俯瞰那黑压压的头,放软了声调说:「别跟我呕气,等会儿就带你出门。」
尹玄念仍是蹲著,仅是伸手拉著他的衣袍下摆,实在不舍得跟他分开……
俩人就在奉澐斋外,冷铁生仍不放心的叮咛:「玄念,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许乱跑。另外,我有扥人打听你爹娘的下落,若是将人找回来,你亲手所赚的银两,就拿来孝敬给你爹娘。至於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不要你还些什麽,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懂了吗?」他可不希望两人再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尹玄念低垂臻首,当作应允。不敢迎视男人对他所流露的任何关心,内心盈满了自我苛责与愧疚;欠他的债可以用钱来还,但是欠他的情,这辈子是还不起了……
「别再为了这事跟我生闷气,好吗?」
尹玄念点了点头。
冷铁生这才离开,就在他移动脚步之际,尹玄念才肯抬首凝视他的背影,整个人泛起一股脑儿的冲动上前去抱住那伟岸的身影,双手紧握成拳来克制这份冲动,理智不断提醒他该去了结所有现实的问题,内心却好渴望他转过身来看他一眼;最後的一眼……
蓦然,冷铁生转过头来,不放心娘子是不是乖乖的等在原地,看见他对他露出一抹笑,很美,美得令人摒气凝神……
他们俩就这样望著彼此,谁也不愿先将眷恋的视线移开--
突的,一道声音传来:「冷爷,您大架光临,怎不进来坐?」
杨老板眉开眼笑的来到门口迎接,冷铁生笑说:「呵,我这不就进来了。」
尹玄念看著他跨进奉澐斋内,视觉仍残留他的身影,人呆了一会儿,随之,眼眸幽暗,敛了勉强撑起的笑容,黯然的走进巷道,独自一人步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勉强自己不去想男人发现他的消失会找得多急、多疯,他得理智的斩断俩人之间的不伦关系,辜负他对他的情意……。
尹玄念出了另一条大街外,不敢多延迟分秒,来到人多的市集,以画图来和贩子沟通,用先前卖画的部分银两买了一辆称得上不太破旧的马车,依寻住址,立刻赶去找他的娘亲--
自从老头子被讨债的两名大汉架走,尹大娘整日以泪洗面,不知如何是好--
家中仅有的值钱物品早已变卖殆尽,米甕里只剩一些白米勉强度过两、三日,根本不够她去卖粥,厚著脸皮去向邻宅借资,人家瞧她家的老头子不务正业,几乎以赌维生,就算同情尹大娘的遭遇,但是谁敢借钱给这种人?
银两借出;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何况住这附近的村落户口,几乎都是穷人居多,有钱人是不与打交道;若要比穷,是一个比一个还难度日。但是大夥都还算是老实人,何曾见过凶神恶煞来讨债,闹得几户民宅热哄哄,七嘴八舌,眼睁睁瞧尹老头子被人给活逮了去。
可怜了尹大娘乏人照顾,一个女人家又能干些什麽?
已经有把年纪,就算把自己给卖了也没人肯要。
三五成群的妇女,大不了也只是过来安慰几句就走,至於其他的事,是无能为力。
尹大娘能怎麽办?
想去投靠自己的亲骨肉,路上缺盘缠,内心又愧疚的紧,当初丢下他不理,现在有什麽脸见他,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怨她?
尹玄念好不容易才找到娘的住处,此村落距离城里有点远,却是个宁静的小地方。
他的到来引起邻宅人们好奇的观望与窃窃私语,人不会说话,只能安静地走到门口,目光搜寻娘的身影;恍如隔世般的注视著,娘坐在墙边的矮凳,以手掩面似在哭泣,记忆中的她一向都那麽坚强……
霎时,鼻头一酸,尹玄念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满怀的思念之情在见到人之後,要开口喊她都做不到,立刻跨进屋内,默默无言的跪在她脚边,拉著她的衣袖,等她抬起头来看他……
尹大娘抬起头来,见到了正在思念中儿子出现在眼前,是作梦麽?
伸出手,颤抖的掌心抚上那清丽的脸庞,发红的双眼正落著泪,开口似在喊她一声娘--
发颤的唇开口轻唤:「念儿……真的是你吗……」把儿搂来怀里,声声说道:「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母子俩抱头痛哭许久……
尹大娘内心五味杂陈,既惊喜又愧疚,仍是不敢相信亲骨肉回到身边,乍然想起儿子怎会找来此地,立刻问道:
「你过得好不好?冷爷有没有找你麻烦?他怎会放你自由?你是怎麽找到这地方来的?」有太多的疑问出口,希望她的儿子赶快让她知情。
尹玄念眼神一暗,他是不告而别的偷跑,冷爷应该早已发现他不在,顿时内心忐忑难安,咬牙不愿去想他,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待办,迫在眉睫,容不得他迟疑些什麽。
尹大娘放开了他,以袖口抹乾眼泪,赶忙将人扶起,紧张兮兮的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儿子身上系著一件披风,披风下的衣著质料高级,尹大娘心下一凛,「看来冷爷带你不薄。」
尹玄念拿出虽身携带的纸笔墨水,蹲在矮凳边,立刻写些字来回答娘的问题。
尹大娘看著纸条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字,儿子跟她说:已经得知老头子被坏人抓走,他会去救老头子回来,之後要他们俩老搬离此地,并劝戒老头子别再赌,他仅帮得了这一次,以後再也无能为力。
尹玄念拿出身上所有的银两交到娘的手上,这是他卖画所得的钱,是回馈娘养儿劳苦,总是为他担忧;这笔钱还可以用来让双亲离开此地一切所需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