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很好,你在他宅院做事,他没亏待你。」
尹大娘探出门口,仅见外边停著一辆破旧的马车,儿子单独来寻她,没别人了。霎时,满腹怀疑心中起,尹大娘见多了人情淡薄,儿子的三言两语怎骗得了她这个作娘的。
脸色一沉,尹大娘逼问:「念儿,你究竟瞒我什麽?冷爷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何况咱们欠他一笔债呢,他发现你是男人之後难道没对你怎样吗,别骗娘他把你当仆佣使唤还让你吃好穿好!」
面对娘的质疑,尹玄念撇过头去,握紧手中的笔,能说什麽?
尹大娘看他脸上表情不是不屑,不是厌恶,不是他一贯被人调戏之後的瘾忍怒气不发作……
「他喜欢你是不是?你跟他……」不是她这个作娘的愿意往这方面去想,儿子长得美,她防了多少年来不让儿子被恶人抓去抵债,唯有嫁娶的乌龙事件让她做出了後悔的决定,现在不论怎麽瞧儿子都是不对劲的模样,「念儿,告诉娘真相,他是不是喜欢你?你们俩根本不是主仆关系?」
尹玄念咬牙点了点头,美眸凝视娘布满风霜的脸上是万分吃惊模样,娘会不会责怪他们俩荒唐?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热落落的甩上了尹玄念的脸,尹大娘咬紧下唇,气到浑身发抖,晃晃然的差点站不住脚。
尹玄念抚著脸庞,娘以前从未打过他,这回下了手……
尹大娘靠在门板上,既悲愤又埋怨的说:「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跟他是干了什麽好事,莫非你忘了八岁的时候差点被地痞流氓侵犯,你怎麽可以这麽糊涂跟男人胡来,我多年保护你是为了什麽?就是不愿让你白白受人给糟蹋!不然早被你爹给卖了。我没想到你这麽没志气,我以为你会在冷爷的宅院做牛做马来还债,结果你不好好做人,当人家的玩物……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男人跟男人是作孽,不要脸……」
难听的字眼传入耳里,句句像针猛扎心口,痛得他身子颓软的跪在地上,发红的双眼看著娘亲伤心欲绝直掉泪,一瞬重重的将他推开--
尹玄念摔在地上,脑杓敲上了墙面,顾不了痛,只见娘满怀憎怒的落下重话:
「你出去,从今以後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你要跟男人在一起,就别来丢咱们祖宗的脸!」
尹大娘指著放在高处的祖宗牌位,每回逃难时总不忘带著牌位,每天乞求祖先保佑尹家子孙能够出人头地,她巴望儿子成龙,一场意外让他成了哑子,结果最後他成了什麽,真是可耻!
尹大娘揪著心口,无情的赶人:「你走!顺便把你的东西和银两带走。」她宁可饿死也不花儿子用身体去换来的钱,别怨她不顾亲情多年,儿子让她太失望……
尹玄念作梦也想不到娘会气到不惜赶走他,瞬间涌上的水气溢出眼眶,脸上爬满了泪水是无奈与无法控制……
他会走,走得远远的不再相见,现在就让他跪著等娘的气消为止。
尹大娘也没再出口赶他,骨肉亲情怎能瞬间说断就断,含泪的瞅著儿子,喃喃碎骂:「你比你爹还要没出息……没出息……我不会原谅你……」
母子俩无言的僵持近两、三个时辰,尹大娘才出声对儿子说道:「快去把你爹救回来,从此,你只要跟男人在一起的一天,就不用来寻我们俩老的下落。」
尹玄念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之後,爬去矮凳边写了心里想说的话:『娘,请好好保重。』
站起身来,将纸条搁在矮凳上,收回随身携带的纸笔、墨水,转身踏出大门外,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娘亲最後一眼,对著她落寞的背影交代著:『娘,从今以後,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尹玄念奔上马车,握紧手中疆绳,随即离开伤心地;视线早已模糊一片,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跟他之间怎可能得到世人认同,分明是作梦……
尹玄念又消失不见,冷铁生几乎找遍了方圆之地,仍是没有结果。最後,他终於冷静的思考,娘子连著两天不见,这事出必有因--世上唯有亲人让娘子挂念於心,於是他大胆假设娘子该不会是为了找寻亲人下落而悄然离开?
不过,他明明知道他已经派人寻亲,娘子是没必要趁他不在身边而偷跑,到底是为了什麽?
难不成他的失踪跟花街柳巷有关?他的鞋和系在身上的锦袋怎会遗落在花街?
莫非他根本不是遇到登徒子,而是遇到其他事?
会是什麽?
解不开心中疑虑,冷铁生瘾忍满怀怒意与焦急策马前去找萧孟海--
萧孟海早已派不少手下明为嫖妓,暗为打探消息,时至傍晚--终於在花街的勾栏院中由一名妓女那里买出了巷内这两日所发生的新鲜事。
妓女告知这位恩客--
章霸的两名手下在昨儿个架著一名老头子回到巷内,之後又在巷内调戏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此过程很多人亲眼目睹,却不敢多碎嘴或管閒事。
无人知晓那老头子是谁,约略形容了外表长相,探子得知消息回到萧孟海的地方禀明一切。
於是,冷铁生和萧孟海都一致认为--那老头子八成是尹玄念的爹!
就在冷铁生招集一竿子人马,打算宁可前去一试,也不愿错放任何能够找寻到人儿的下落之际,尹玄念已经来到章霸的地盘--和乐楼。
尹玄念被带往之前来过的厢房,他猜想这里八成是章爷在楼里玩弄他人的地方。
有人质握在手上,人果然自动送上门来,朱贵发出了「呵呵」两声,「小美人儿,我这就去请章爷过来,当然也会让你见到尹老头子。」哈,哑子真孝顺,才一天而已,就来交换尹老头子,看来章爷在今日就可以达成目的。
「呜呜……」
尹玄念听到由屏风後传来呜咽,声音稚嫩,四下无人,他走到屏风之後一看--喝!
一个年纪约略十一、二岁的孩子被绑在床上,全身光裸,绳索下的皮肤渗血,床禢上血迹斑斑,是被人糟蹋过的惨况。
一股怒气从心灵最深处油然而生,牵动了他满怀愤恨的情绪,他才多大……
「磅!」
尹玄念猛然捶了床柱,小少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尹玄念瞧他双眼布满红色血丝,全身充满警戒的瞪著他,像是看见仇人似的。
脸色一沉,尹玄念不再细想,立刻动手解开小少年身上的束缚,小少年瞬间愕然不已,张著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麽。
尹玄念迳自脱下披风裹住小少年。他是哑子,无法出声安慰,眉心一拧,才赫然想到自己深陷困境,能有什麽办法救人脱离苦海……
旋身走出屏风之外,内心只能乞求上苍给予小少年一份自由,离开这种环境。
不一会儿,房门开启,未见来人声先到--是刺耳的笑--「呵呵……」
章霸裂著嘴,心机深沉的挑眉,游移不定的眼珠子闪著邪恶的光芒,仔细打量著他放长线所钓到的大鱼--
呵,美人儿穿男装来掩人耳目,真是多此一举。等他把她给全身扒光了,一个轮一个的接客替大爷赚进大把银两,嘿嘿……等著瞧瞧冷爷知道娘儿们来卖身,供人玩乐爽到死……那张脸要往哪搁,大爷可以不用混了。
「怎麽,小美人儿,不过才一天而已,你就等不及来投怀送抱了。莫非你的男人没有满足你,想试试本大爷的床上功夫,嗯?」
嗟!凑近的脸怎麽看都恶心,尹玄念撇过头去,恨恨的咬牙,没声音跟他废话;反正畜生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他的目的是要他的身体,而他要交换人平安回去。
脑海不忘娘最後交代的话,看著爹露出惊喜的表情对他说:「玄念,你带著银两要来赎爹回去了吗?」
尹玄念拿出纸笔、墨水,搁在桌上写了纸条交代爹:『得到自由,快和娘一起离开。』
事情攸关著他老命一条全系在儿子身上。老头子心下一急,怒骂:「你写这什麽废话,我是问你有没有带银两来还给章爷。人是哑巴,还真是麻烦,尽写些牛头不对马尾的话来。」他怎会不知要逃命,章爷这人可惹不起,难保不会改变心意又派人来找麻烦,这哪需要儿子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