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同人)醉雪 作者:猫佐慎也【完结】(4)

2019-06-22  作者|标签:猫佐慎也


  审神者来到本丸大抵已四个礼拜了。
  每当他想好好沉浸在深奥的孤独中时,主公就会半请求半命令的让他跟着去万屋,几回下来,大俱利怀疑主公根本是存心要打断他难得的寂静。
  至於每次去一趟万屋,他就必须搬运采买的物品这件事姑且不提,堂堂男人提个东西算不了什麽。与之相比,特别要求他陪同的原因才是让他最不能接受的事。
  「左手搬货丶右手料理,这是分工合作啊。」
  主公看着他呵呵笑,笑得大俱利心里发寒。这让他更加坚信审神者定是企图要扰他一人清净。
  只因为他的「左臂」属於审神者,所以他必须无怨无悔的充当搬运工。
  ──简直欺人太甚!
  而且这审神者x_ing格还特别诡谲,不仅要大俱利负责搬运,还得替他管好钱袋。
  主公出门前总耳提面命:要阻止我买太昂贵或多馀的物品。
  明明从没任意挥霍,完全无须阻止,他进万屋前却总要再提醒,一遍遍说得大俱利心生不耐。
  虽然大俱利一点都不想和审神者打好关系,但他後来终於忍不住询问原因。
  「权力丶金钱和美人都是会让人走火入魔的东西。所以我认为凡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那笑容飘渺如一缕烟,美得慑人。
  可他还是心里发寒。大俱利一点都不明白,为什麽他可以顶着这样一张能令人走火入魔的美丽脸庞,然後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来。
  ──在这本丸刀剑中分成两种派别,一派主张审神者是天仙;另一派则坚持审神者是狐仙。
  大俱利伽罗属於狐仙派。
  不过他必须先强调一点:他并没有要和这群人搞好关系的意思,只是他的理念刚好和这帮家伙不谋而合罢了。况且即使大致主张相同,两者间还是有些微的差异。
  例如,其他人是因为审神者实在太过妖魅丶扰乱众人六根清净,才站上狐仙派,但大俱利加入的原因是由於那道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容。
  原本山姥切国广和他抱持着一样的怀疑,两人都认为主公是由妖怪所化身而成。然而在几个礼拜前,山姥切不知为何突然想法变卦,现在跳槽到天仙派去了。
  顺带一提,他并没有想跟山姥切国广打好关系。纯粹是刚好志同道合。
  主公总是在笑。他的笑平稳得令人恐惧,彷佛并非出自真心。
  大俱利是偶然从他那充满笑意的眸中窥见不安的,自那时起他都会特别注意那双眼。
  主公隐藏得非常好。那点多愁善感就这麽淡淡地浮在眼底,没有其他人察觉。
  明明心有畏惧,为何要强颜欢笑?
  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见审神者对加州清光轻声说道:「也许我有恐刀症。」
  那低语随着风一起拂过他的耳畔。
  ❖ ❖ ❖ ❖ ❖
  审神者今天又拖着大俱利伽罗去万屋采购了。
  万屋老板是个身材臃肿的大叔,四十过半仍未娶妻,在事业上专心致志。时空政府与他合作许久,所有审神者都是他的顾客,万屋也因此得以扩大建设,现在已成为独占鳌头的商家。
  老板为人随和亲切,常在柜台与客人谈笑风生,从不摆架子的个x_ing使他的生意更加兴隆。
  只不过这人有个令大俱利无法忍受的缺点。
  「美人儿,前些天在我家附近的洞x_u_e发现几只野兔,纯白的!我猜也许是哪家狩猎用的驯养兔脱逃出来在那定居。其他的我给煮了,但留只强壮的小兔送你,好好养肥了再烹着吃吧。」
  老板伸手从竹篓里将兔子一把捞起,按在柜台上。
  审神者瞥了瑟瑟发抖的幼兔一眼,随即眯起双眸,向着老板莞尔笑道。
  「实在太客气了,我哪能收您的礼?」
  「哪里的话!你知道我甘愿只对你一个人好,不求回报的。不过若是肯让我揉一下你那美臀,我这生就功德圆满丶尽善尽美了,哈!哈!……所以,能揉吗?」
  「老板,您真是爱说笑。」
  诚如所见,政府旗下的审神者成千上万,老板偏偏特别喜欢调戏他家主公。
  幸好审神者是个正经的主儿,虽然经常笑得妖态横生,却从没真正让人揉过屁股。他除了自家刀剑以外,和其他人总是过分疏远,正如他现在站了离柜台有十几步之遥。
  「您的好意我就领受了。下次,我会回敬谢礼的。」
  他微微屈腰鞠躬,将小兔子抱入怀中後,便极其潇洒地转身离开万屋。
  大俱利见老板明明意志消沉,却还想说些毫无养分的废话,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俱利加快脚步跟上审神者,只见他突然捧着幼兔举到大俱利面前,弯眼笑得迷人。
  「小家伙好像不喜欢我身上的菸味,拼命扒抓我的衣领。换个手好吗?」
  他默默放下身上的重物,接过那只柔软的纯白兔子。审神者看似娇柔,其实力气比柔弱的外表要来得大,一使力便把采买物都扛上肩,熟门熟路的令人诧异。
  两人就这麽并肩走着,一路上悄然无声,静谧的空气彷佛凝结在耳边。
  「你要吃了它吗?」
  大俱利冷不妨地出声询问。他合理怀疑主公会将这只幼兔当成晚膳,因为主公是狐狸,自古以来狐狸都喜欢吃兔子,在他扭曲的眼里,审神者望着兔子的模样就像妖狐看见精气般贪婪。
  「噢,我不会吃。我要养它。」
  「......养肥了再吃?」
  「不,我就是闲着没事,想养只兔子当宠物。嗯,你的眼神透露出强烈的怀疑,为什麽你会认定我想要吃了它呢?难道是因为我平日素行不良?」
  「......这倒不是。」
  「你看它的家人都被老板煮了吃,一只兔孤苦无依实在是可怜……唔!」
  审神者话尚未说完却突然矮了一截,大俱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蹒跚了几步,又将身子摆回原位,这才明白主公搬着重物边走边谈天,一不留神扭到了脚。
  「哈哈哈。木屐果然不能穿太高,否则会拐到脚的啊。」
  大俱利完全不明所以。到底为什麽会有人扭伤脚踝还可以笑得那麽开心?
  ❖ ❖ ❖ ❖ ❖
  大俱利伽罗偶尔会在夜里独自沉思。
  黑夜是最能触动伤感的美景,因此他总是在这时补足被审神者打扰的孤独时光。
  他在静夜里面对自己丶於晨曦来临时思考人生,寂静像河流在心中无限蔓延,平静而缓和,这是他喜欢独行的其中一个原因,沉湎於忙碌和浮躁的人无法体会如此心境。
  在孤独中消磨,享受孤独,最後爱上孤独。
  夜晚的弦月照s_h_è 走廊,使他不须举起蜡烛便已有足够的光亮。大俱利在岑寂的廊下漫步而行,忽然瞥见在庭院角边坐落的一幢精巧小木屋,那是审神者为幼兔搭建的木笼。
  用过午膳之後,主公就以「闲着没事」的名义开始忙碌於兔笼直到傍晚。
  兔子听见Cao地上的动静,探头从铁网的缝隙中盯着大俱利,兔子作为夜行x_ing动物,在夜晚显得特别精神奕奕。
  他打开铁网门,用手指磨蹭幼兔额头上的软毛。
  身後的纸门突然被轻轻拉开,审神者轻巧侧身从加州清光房内溜出来。
  还不等大俱利出声,他立刻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上,提醒他在这深夜中必须轻声细语。
  「为什麽?」
  待两人在廊沿边坐下,主公点起烟管开始吞云吐雾後,大俱利才努力从喉间挤出一丝疑问。
  「我的本丸里尽是些寂寞的孩子呢。我想,安抚他们是我身为审神者的责任。」
  他云淡风轻地笑着。一缕烟随着那笑容迎面扑上大俱利的脸庞。
  「你的脚伤......疼?让我瞧瞧。」
  他想起方才注意到审神者走路时有些步伐不稳。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意那伤。
  主公抬起受伤的脚丶用两指翻开纯白布袜,底下雪白色的脚踝覆着微微红肿。
  大俱利伸手捧起那只腿,发现他依然笑得平淡,忽然觉得心里有把无名火燃起来,於是抓紧那脚踝将他用力拖过来。只见审神者轻呼一声,被拉到了大俱利面前。
  「能别那麽粗鲁吗?衣服会被扯乱的。」
  主公只是笑着打理乱掉的里衣,原本藏在衣摆下的一双白皙长腿因拉扯而展露无遗。
  「为什麽不上药?」
  「带点疼痛,才有活着的真实感。」
  审神者幽幽的说着,再次露出那道令他恐惧的笑容。大俱利赫然发现手中捏着的长腿正以不为人知的幅度轻轻颤抖,那冰凉的波动从掌心传至他身上每一吋感官。
  「你真的,有恐刀症吗?」
  「哈哈,居然被你听见了。不过那好像不是恐刀症。」
  他用了好像,代表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大俱利微微皱起眉,放开他的脚踝,接着迅速地趋身抓住审神者正在整理衣裳的手,这回那手腕明显的缩了一下。
  他静静地望着大俱利伽罗,唇边笑容依旧。
  审神者熄掉烟管,良久过後,他才轻声说道。
  「清光有心魔,恐惧一直缠着他使他夜不成寐。我也是,它就待在我的这儿。」
  他手腕一转便从大俱利的手中挣脱,然後将食指按在大俱利的心窝上。
  大俱利现在才从那笑眼中看出一点端倪。浑圆的瞳孔内虽带着笑意,但有一丝孤独在上头载浮载沉,流转在他心里的或许是孤独,即使有着真心敬爱他的刀剑在身边。
  而那孤寂似乎与大俱利的稍有不同。
  「你的心魔难道是孤独吗?」
  「孤独地生丶孤独地死去,黑暗之最......你常自诩孤独,我认为那不过是奢侈的无病呻吟。」
  大俱利似怒非怒的抬眼瞪向他。但审神者微笑着拉过他的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上。心脏在柔软的肌肤下跳动,手心上传来阵阵安稳的频率。
  「这儿充满着无尽的空虚。我和所有人都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而那沟现在越来越深。」
  空虚。大俱利在心里反覆琢磨这词汇。
  他这才发现为什麽那笑容总是令他排斥。
  无论是那蜻蜓点水的笑丶抑或是他整个人,都盈满空虚。
  ──真正的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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