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虽然丁春秋的眼睛瞎了, 可是他弑杀无崖子的叛出师门之仇,虚竹仍是要替逍遥派清理门户, 所以六人这一战还是打了起来。
不过, 云善渊的这句可以动手了,说的并不仅仅是萧峰与慕容复几人,更是藏在少林寺之中的另外两位黑衣人。
萧峰自从被爆出是契丹人, 然后就是紧接着死了一连串的人,从他的养父母、少林苦玄、谭公谭婆等等,这些人都被认为是为萧峰所杀,反正不管有没有逻辑上的漏洞,萧峰身为契丹人就是恶。
萧峰调查到了二十多年雁门关外的带头大哥, 极有可能正与他的身世有关,可是线索却是一度中断。阿朱死后, 他离开了大宋在辽国落脚, 有关那段过去没有更近一步的发现。
时至今日,一切该了结的也是时候了结了。
此刻,在少林之中出现了一位黑衣人,他正是冲着另一位黑衣人而去。
这两人便是萧远山与慕容博, 他们在很多人心里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却是没有想到再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要一看两人的面容, 与萧峰、慕容复如此相似, 便能知道两两是父子关系。
萧远山终是道出了二十多前的y-in谋,他虽是契丹人却从来都主张宋辽和睦相处,谁想却被一群中原武林人士将他一家三口截杀在雁门关口。
转眼间妻子身死, 儿子萧峰被他抛上了山崖,而他便也化作了复仇的厉鬼徘徊人间二十余载,势要找出当年之事的带头大哥。
这些年,他潜入了少林的藏经阁,学得了一身高深的武功,更是明察暗访,终于知道了谁是那个带头大哥,正是一心想要复国的慕容博,他意图挑起宋辽之战,便能趁势有复兴燕国的机会。而慕容博也在二十多年假死,人已死却就很难引得旁人怀疑他。
“乔氏夫妇、玄苦都是由我所杀。峰儿,你可是看得明白了,这些宋人根本就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不管你曾经做过多少好事,一旦你成为了契丹人,你就是恶人。
其实呢?这些人谁又干净了!玄慈,你是少林方丈又干净吗?你与那四大恶人的叶二娘生下了一个儿子,你配做六根清净的方丈吗?
虚竹帮助少林击退鸠摩智,少林因为他破了戒将其逐出少林,真是好笑啊!虚竹正是你的儿子,如今你这个做父亲的又要如何自处呢?”
“慕容博、玄慈,我说的,你们敢不敢认!”
萧远山看向慕容博也玄慈,他的眼中尽是深深的仇恨,他本无争,却惨遭家破人亡,如今一切都该了断了。
慕容博面无表情地点头,“二十多年前,你遭我设计,今日难道又是我的对手?”
慕容博的话音落下,他与萧远山就缠斗到了一起,从少林寺门口打到了寺内,一瞬间不见踪影。
萧峰与慕容复亦是紧追而去,留下了少林寺门口的武林众人面面相觑。
如今真相大白,过去是他们冤枉了乔峰,只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乔峰已死,活着的只是萧峰。
虚竹已然制服了丁春秋,并未将丁春秋杀死,而是废去了他的武功,将他交给了少林戒律院。他如今也是心乱如麻地看向玄慈,他从未想到方丈竟然会是他的生父。
云善渊看着这场变化,对于这一切并未让她太过惊讶。
她早就认为乔峰之冤必有y-in谋,早一日或者晚一日,真相都会公之于众。可是在宋辽之争的大势之下,萧峰再也不可能做回往日的乔帮主。
云善渊亦是跟进了少林寺内,她对萧远山与慕容博的输赢相斗并不感兴趣,但是刚才隐藏的另外一道气息,却是引起了她的关注。
那是一道难以让人发现的平和气息,已经到达了某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藏经阁中,扫地僧使得萧远山与慕容博经历了一番从死到生,点化了两人,使得他们将前尘旧恨全都放下,皈依了佛门。萧峰与萧远山去了后山叙话。
只是,云善渊却看着慕容复依旧带着复国的执念离去,她在心中一叹。
她与慕容复只见过两面,这位南慕容本也该能成为一代高手,或肆意纵横江湖,或佳人相伴在侧,偏偏他选择了一念而执,即便是父亲放下了复国梦,他依旧不愿意放下。
扫地僧走出藏经阁,看向站在银杏树下的云善渊。
十月末,苍劲挺拔的银杏树已经是一片金黄色。
当风吹过后,金黄的树叶沙沙作响,片片随风而落,却没有一片落在云善渊身上,只在她的脚边洒落了一圈。
云善渊闭目抬头,透过这一阵的落叶感觉着斜阳照到了身上。“大师,你说是否此刻叶落正好。”
扫地僧并未挥动手里的扫帚将这一地的落叶扫去,“施主,树叶总会落。今年落了旧叶,明年又有新叶,周而复始,莫不如是。”
“因此依照大师所言,在轮回之中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云善渊刚才就在树下,听了扫地僧爱藏经阁中点化慕容博与萧远山,扫地僧的武学境界无疑已然化臻,是她见到的此间第一人。而他能够点化了抱着执念二十多年的两人,也不可不谓心境颇高。“不过,我所求是超脱轮回,放与不放已然不同。不放是执念,一味谋求放下何尝不是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