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云善渊。”云善渊报出了姓名微微朝后退了一步, 她被张洁洁那种不加掩饰的双瞳剪水的目光看着,还真有些哭笑不得。这感觉是新奇到了让她也无奈的地步。
“张姑娘, 我只想请问一下, 这里是不是麻衣教的地盘。”
张洁洁伸出了一根手指摆了摆,“我们说好的,我回答你的一个问题, 你已经用掉了提问的机会。”
可不正是用在了询问张洁洁的名字上。
云善渊摇头笑了起来,张洁洁还真是古灵精怪。“张姑娘,要是这么算,你也问了我两个问题。”
“所以,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张洁洁指了指天上, “前日大雨过后出现了彩虹,可是我睡过头了, 没能看到彩虹。如果你把它捧到我的手上, 别说是一个问题,就是十个问题,我也一定坦言相告。”
云善渊看了一眼天空,还好是摘彩虹不是摘星星, “张姑娘,你确定要的是彩虹?”
张洁洁点点头, 她看着云善渊, 眼中全是期待。“所以,你真的可以?”
云善渊从衣服的钱袋中取出了一块手指大小的透明三棱镜,以如今的玻璃制造工艺, 这块透明三棱镜称得上绝对的价格不菲。她经营了一些产业,其中有烧制玻璃与琉璃这一块,但即便是她也没几块这样的透明三棱镜。
云善渊牵起了张洁洁的一只手,将三棱镜放到了她的手心,对着太阳光慢慢调整了角度,在张洁洁的手掌就出现了一道彩虹。
“张姑娘,这东西送你了。只要是太阳当空的日子,你可以尽情欣赏彩虹。”
张洁洁看着手心的彩虹,她握住了三棱镜,眼中满是欣喜,却也带着淡淡的失落。“看来,你真不是男子。若你是的话,我觉得嫁给你真没有什么不好。好了,我也是言出必行,就回答你的提问。这里是麻衣教的地盘,所以你们是想要进入麻衣教?”
云善渊松了一口气,总算没被继续认定是男子了。“我们是来找一位叫霍天的人,张姑娘听过吗?”
“我没有听过。”张洁洁补充说到,“山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我说过有的人忽胖忽瘦,那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有的人喜欢戴着面具,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有的人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把前尘往事全都抛弃了。你们要找霍天,我是没听过,他可能是改名了,这也正常。”
云善渊与楚留香对视一眼,这也在情理之中。麻衣教颇为神秘,来到这里的人不愿再被提起前尘,隐姓埋名也就并不奇怪了。
楚留香问到,“张姑娘,你能带我们进山,找一找霍天吗?”
张洁洁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神色也从笑容满面变得严肃了起来,“你们真想要进山?这里并不容易来,而进了麻衣教想要离开就难了。看在这礼物的份上,我劝你们不要去。”
“可是我们有必须见一见霍天的理由。”楚留香想了想,“可惜张姑娘并不知谁是霍天,否则喊他出来一见也是好的。”
张洁洁吐了吐舌头,“他出不来,我是偷跑出来的。教中其他人想要出来,那是要持有教主、长老们的手令才行。”
云善渊了然地点头,“如此一来,那只有我们进山了。君子一诺,也就不能反悔。”
她既是答应了毕道凡将毕空送到霍天的手中,更是想从霍天那里问出一些线索来,不管这麻衣教到底是何种龙潭虎x_u_e,那都必须走一遭。
楚留香也是笑着点头,他来了这里就不会退,何况他的身边有云善渊,即便真是最不好的结局,那算是死能同x_u_e了。“张姑娘,带路吧。”
张洁洁见两人心意已决,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路是自己选择的,选了就只能走完。“好,那就跟我走吧。”
进入麻衣教的路并不好走,并非是说路况不好,而是没有教内人带路,是无法通过这被布置了奇门遁甲的树林。
张洁洁拉着云善渊走在了前面,云善渊并不习惯被人牵手,她其实还有些担心,张洁洁不会心里还有奢望吧?
“张姑娘,我……”
“我知道你是女子。”张洁洁面露惋惜,“易容术能骗人,但是脉搏骗不了人。”
云善渊诧异地看着张洁洁,她们两人确实双手相触过,张洁洁拂过她的脉搏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推断出她的x_ing别,如此把脉之术足见张洁洁的医术不低,那么原晓说麻衣教藏龙卧虎绝非妄言。
“张姑娘好本领,是云某让你错爱了。”云善渊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还是第一次身着女装也被女子一见钟情了。这样想想,张洁洁真是很有趣的人。
很有趣的张洁洁贴近了云善渊的耳边,“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而不是那个楚留香?”
云善渊也有一丝好奇,但她对这些事并不喜欢追根究底,所以摇了摇头。
“你不想知道,可是我想说啊。”张洁洁却是如此说到,“所有的事情都要看时机,如果换一个地点相遇,说不定我看中的人就是楚留香了,但是上天偏偏安排了这样的时机。”
“首先,楚留香怀里抱了一个孩子。尽管我猜这孩子与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万一呢?他抱着孩子,是孩子父亲的可能x_ing就大了一分。我为什么要选一个可能为人父的人。”
云善渊回望了一眼楚留香,他这会还抱着毕空。
毕空没有学过武,又是个四岁的孩子,脚力必然跟不上他们两人,到了山林中马车不方便通行,也就变成了楚留香抱着毕空。他从一开始的姿势不专业,抱着也就找到感觉了。
不得不说,张洁洁的第一条理由合理。
“再来,你们都易容了,所以x_ing别并不一定是真的。我只能看到你们的眼睛。”
张洁洁说着就站到云善渊的跟前,微微踮脚与她平视,以两人可闻的声音说,“他的眼睛里有情,只对一个人的情。可是,你和他有不一样的眼睛。”
云善渊把张洁洁拉到了身侧,“这么说来,我有一双无情的眼睛了?”
张洁洁再次摇了摇手,“你也有情,可是没那么确定。既是不够确定,我就能争取争取。可惜了,一叶障目,我先是认为你是男子,以为你的有情人不在身边,竟是没能看出来,我以为的远在天边,就是近在眼前。”
云善渊闻言低眉浅笑,再次看了一眼楚留香,见他回以一个不明所以的神眼。云善渊转过了头问张洁洁,“你竟是能在一瞬间看出那么多来?”
张洁洁玩着头发,像是调侃地说,“等你们入了教就明白了。在那里生活,聪明些比笨些要活得好,开心点比放不了手要活得好。人总要想办法开开心心,自己开心,也让你喜欢的人开心。”
“张姑娘真是个睿智的人。”云善渊不得不说,张洁洁是她遇到过的最有意思的女子。容貌上虽不是最漂亮的,举手投足间也没有魅惑的风情,她有些小邪气,古灵精怪,却能让人莞尔一笑。
张洁洁听了云善渊的话,笑得更加开心了,“我知道你是真心夸我。你和教里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对此,云善渊没有说什么。人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多少都会受到它的影响。麻衣教并不是出世的门派,在一个封闭的门派中,有些人不太正常,也不算奇事。而在进入麻衣教之后,她也认识到了这里有多奇怪。
云善渊先见到的是张洁洁的母亲,她是麻衣教的长老之一,对于外人的到来显然是非常不欢迎。“你的胆子倒也越来越大了,敢偷跑出去玩,还敢把外人带到教中来。”
这话是对着张洁洁说的。
张洁洁却是没露出畏惧之类的神情,“我只是言必信,行必果。娘,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讲信用,总比什么都不讲要好。这话是你告诉我的。”
张洁洁的母亲板起一张脸,也不再看张洁洁,眼神在云善渊与楚留香身上来回扫视了几次,“很好,你们有勇气进入麻衣教,既然你们能走到这里,算是你们的本事。说说,你们是为何而来?”
楚留香牵着毕空说,“请前辈让我们见一见霍天。”
张洁洁的母亲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对着她傻笑的毕空身上,她看着就皱起了眉头,“毕方正人呢,他难不成是死了?”
毕方正是毕道凡的弟弟,可不就是都死在了灭门之案中。
“看来前辈认识毕家人。”云善渊说到,“一个多月前,毕家满门被都被杀了。只剩下毕空一人。毕道凡毕叔让我来麻衣教找霍天,将毕空交于霍天抚养。”
“哼!毕方正那等薄幸之人,死得好。”张洁洁的母亲似是特别不喜薄幸之人,她的语气尖利,彷如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不过,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脸上也有些黯然,“毕家竟是只留了毕空一人,还是没逃掉啊。你们想见霍天,那就见吧。洁洁,你带着毕空去请七长老到花厅。”
张洁洁这才知道原来七长老就是霍天,那个有些疯癫的白头发大叔。她对云善渊眨了眨眼,知道母亲一定有话不会当着她的面说,才故意把她支开。
云善渊看懂了张洁洁的口型,是两个字‘别怕’。在此等古怪的门派里,她遇到了像是张洁洁这样的女子,似乎也没有害怕的道理。
张洁洁走后,她的母亲是彻底面无表情起来,先是问了云善渊与楚留香的名字,特别是听到了楚留香报出名字后,她的目光更是冷了些。楚留香这是被多情的名声所累了。
“原来是香帅。你们来了这里,想要见霍天,把毕空留下,这都不是问题。可是麻衣教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若是想要离开,就要有死的觉悟。”
张洁洁的母亲说了这句,也就不再与两人多话,居然转身就离开了花厅,让两人独自留了下来。
“看来我多少是被楚兄拖累了。”云善渊也没找地方坐下,她是怕坐到了椅子上,椅子突然冒出了什么机关。这里可没擅长机关术的张丹枫,会有本事如同破坏了蝙蝠岛的机关阵那样毁了这里的机关布置,这让她必须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