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懿叫了外卖,东西到的时候,宁澜瞟了一眼外卖单,收货人叫浪儿,第十七次下单。
外头天寒地冻,两人决定留宿一晚。
隋懿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褥,爬到上铺正儿八经地铺床,上上下下来回好几次,弄出很大的动静,见下铺的宁澜不为所动,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突然床板被踹了一脚,隋懿的身体跟着晃了下,忙问:“怎么了?”
“我想试试看,还会不会爬床。”宁澜说。
隋懿立刻坐起来,宁澜的动作更快,噌噌两下,已经趴在上铺的栏杆上了,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直直望着他,嘴角含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隋懿一瞬间有些恍惚,以为眼前的是幻觉,用手狠狠捏了两下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才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伸开双臂道:“快下来,腿脚不好还乱动。”
宁澜几乎没给他准备的时间,返身就从最高的台阶上跳了下去,隋懿把人稳稳地接在怀里,见他鞋子袜子都没穿,皱着眉把他推到床上,塞进被窝。
把人安置完毕刚要起身,衣襟突然被宁澜伸出来的手攥住。
隋懿被迫用胳膊撑在他身体上方,四目交接,两人呼吸的频率不约而同地由绵长转为急促。
“队长,”宁澜喊他,“你想不想我啊?”
隋懿听到久违的称呼,闻到他身上的清爽味道,眼神变得灼烫。
他沉声说:“想。”
说过太多口不对心的话,如今才知道说实话的感觉有多舒畅。
“有多想?”宁澜歪着脑袋追问。
隋懿咬了咬后槽牙。词到用时方恨少,他觉得“很”,“非常”,“十分”这种词语根本不能描述出他想的程度的千分之一,他现在恨不能把身下的人揉碎了拆吃入腹,让他渗进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缝隙,然后融进骨血,直到长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即便他不回答,宁澜也能看到他眼底如火的炙热。
纤长的手指下滑,摸到第一颗纽扣。宁澜觉得自己被他感染了,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翻滚,解不开第三颗扣子时甚至有些急躁,指尖在隋懿胸口上抓了一下,别扭地偏着头道:“爱想不想,反正我腿脚不好,不能乱动,你回……”
话未说完,被子猛地被隋懿掀开又盖上,紧接着从被子里传出一声闷吟,剩下的话全被堵在热烈而疯狂的吻里。
床很窄,忽而有一条白皙的小腿从被子里钻出来,又被另一条腿勾回去,被子底下两人四肢交缠,黑暗缺氧的方寸间将所有的感官无限放大,宁澜不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能听到隋懿的,仿佛在耳膜上打鼓,整个脑袋里都跟着震动。
扣子在艰难的摸索中总算尽数解开,宁澜用掌心贴着隋懿胸口,感受最鲜活的震颤,接着手沿脖子往上,拂过锁骨、脖子,落在他的脸上,指尖小心地戳了戳他的睫毛。
隋懿伏在宁澜身体上方,听见笑声,问他:“笑什么?”
宁澜说:“笑你可爱。”
隋懿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哭的事,恼羞成怒地趴在宁澜身上,在他光裸的肩头又吸又吮,手也不曾停下,撩开衣服下摆,一只手灵活地在纤腰上游移,另一只手往上,准确地摸到一边的红樱,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啊——”宁澜惊呼一声,然后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
这回轮到隋懿笑了。他一把掀开被子扔到地上,挪开宁澜捂着嘴的手,在他被吻得嫣红的唇瓣上啾了一口,说:“就我们两个人,想叫就叫。”
他们曾在这个房间里做过无数次,每次都提心吊胆,不敢出声,生怕被隔壁的室友听到,活像在偷情。
被看穿心事的宁澜脸上发烫,房间里只开了小夜灯,他皮肤白,两颊上的红晕完全躲不过隋懿的眼睛。
隋懿又吻了下去,这次极尽缠绵,一边贪婪地闻着宁澜身上的味道,一边用唇瓣轻柔地贴着宁澜的嘴角,随着张合翕动慢慢挪到唇中央,呼吸交汇,唾液缠绕碰撞的水声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宁澜张开嘴想回应他,却被疲惫席卷了神志,在温暖如春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第79章
一周后,宁澜陪隋懿去试镜时,两条腿还有点打颤。
那天晚上做得太猛,第二天早晨醒来,看到隋懿新买回来的性/生活用品,本着想知道“这个牌子的润滑剂这几年有没有进步”的钻研精神,两个人又滚了一次,晚上好奇一起买回来的套套是不是真的是草莓味,滚了第三次。
是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宁澜都卧床不起,比当年头一回被舞蹈老师按着拉筋的后遗症还严重。
隋懿倒是乐意伺候他,一日三餐往床上送,洗澡都跟着,帮他搓背,打沐浴露,吹头发,还有穿脱衣服。
本来宁澜是没意见的,他们赤裸相对的次数几只手都掰不过来,忸怩作态毫无意义。然而后来想到,他们俩每次做/爱,自己都脱得一丝不挂,反观隋懿,要么披着上衣,要么裤子半褪,只掏出那个物件就好了。
宁澜眉头一皱,心中陡生不平。
昨天晚上,趁隋懿给他吹头发不留神,宁澜猛地返身敏捷地把他的睡衣往下扯,隋懿慢了一拍,逮住宁澜的手时,脖子上挂着的绳子已经被他勾在食指上。
“这是什么啊?”宁澜把绳子往外拽,看到那颗经过加工的红珠子,怔住了。
这两天肌肤相亲那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发现他身上戴着这么个东西。
今天早上隋懿要出门,宁澜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说:“屋里待着快长毛了,我想出去走走。”
于是宁澜就被隋懿带到了试镜现场。
米洁路上堵车,在收到隋懿“买杯热奶茶”的指令时还在奇怪,拎着咖啡和奶茶匆匆跑进化妆室,看见坐在一旁被裹成球的宁澜,又惊又喜,捂着嘴要哭了似的,原地转两圈,还蹦跶了好几下。
宁澜跟米洁交情不算深,所以不知道米洁激动的点在哪里,跟她打了招呼,感谢她带来的奶茶,就捧在手上小口小口地喝。
半小时后,隋懿进去试镜,米洁挪到宁澜旁边,小心翼翼地询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宁澜说挺好的,她既欣慰又感叹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谢天谢地,感谢各路菩萨保佑。”
宁澜并没有什么跟人交流的意愿,今天跟隋懿一起过来也是一时兴起,出了门他就后悔了,怕在这儿遇上认识的人,一路上尽想着跳车逃跑。
不过他显然多虑了,娱乐圈更新换代极快,他离开了整整四年,哪儿这么容易见到所谓的“旧人”。
隋懿今天试镜的这部电影的导演,宁澜几年前倒是有所耳闻,不过以他当时的咖位,别说试镜,连跟这位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导演握个手的机会都没有。
米洁显然也在担心这个导演不好对付,探头探脑地张望:“怎么还不出来啊?不会真要试那场赤膊戏吧?听说吴导最忌用替身,他要看到队长身上的疤,说不定……”
宁澜敏感地抓住重点:“疤?什么疤?”
米洁口无遮拦道:“就是两年前在H市见义勇为落下的伤口啊。”
宁澜自我封闭了整整四年,圈里的大事小事他一概不知,米洁见他一脸茫然,便给他详细说明。
原来他走了之后,隋懿满世界疯狂找他。两年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在南方H市,跑到那边蹲点守了大半个月,人没蹲到,偶然有一天看到某持刀歹徒当街抢路人的包,出手相助时躲闪不及,被穷凶极恶的歹徒用尖刀从肩膀划到后背,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缝了十几针。
“当时有路人把过程拍了下来发到网上,所以队长的国民好感度才这么高。”米洁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就是可惜身上留疤了,不知道这个角色还能不能拿下。”
宁澜这两天没事的时候翻看过隋懿的剧本,他要试镜的角色是个黑帮杀手,身手矫健,神秘莫测。
隋懿这边刚试镜完出来,在化妆间换衣服,宁澜门也没敲,直接进去,趁隋懿纽扣还没扣上,扯着他的衣领往下拽,那条从左肩横贯到后背的伤口就这样展露眼前。
隋懿呆了片刻才意识到什么,慌乱地把衣服往身上套。然而宁澜已经看到了,看到了那条歪曲狰狞的伤口,还有利用伤口参差不齐的边缘,巧妙纹上去的图案。
宁澜先开口:“那是什么啊?”
隋懿心知瞒不下去,早晚得坦白,低声道:“纹身。”
“我问那是什么图案。”宁澜试探着猜测,“浪花?”
“不是。”隋懿斩钉截铁地否定,“波浪。”
宁澜这会儿还没察觉“浪花”和“波浪”的区别,只觉得现在的隋懿一点儿也不像他印象中那个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队长。
“你傻不傻啊?”宁澜问他。
隋懿原以为能得到两句关怀,没料到会被骂,尴尬地回应:“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
宁澜打断他:“你是去找我,还是去制造新闻上头条啊?”
隋懿有点急了,解释道:“当然是去找你的,帮别人只是顺便……不,这件事跟你无关,不是因为你,你不要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