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卫七应声:“姜卫七。”
“姜、卫、七。”江晚秋一字一顿地念了一声:“名字还挺好听的。”
姜卫七面无表情,眨了眨眼睛,江晚秋调灵,再次以湖水结出冰阶,顺阶而上。
两人四目相对,江晚秋笑道:“把你的狐尾再给我看看。”
姜卫七看着江晚秋,不说一字。
江晚秋又道:“再给我看看罢。”
姜卫七故意咳嗽了几声,虚着声回道:“伤太重,灵力不够。”
江晚秋掏出一粒金丹:“这是我善信宗特有的疗伤金丹,对你的伤有帮助。”
江晚秋把金丹送到姜卫七嘴边,姜卫七死死盯着那金丹,满脸疑色。
江晚秋:“怎么?害怕我害你?”
姜卫七没应声,江晚秋脸上挂着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放心吧,这不是□□。”
姜卫七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张开嘴巴,江晚秋笑嘻嘻地将金丹喂到他嘴里,金丹入体,一股强有力的气息在姜卫七体内奔窜,先前的痛感也少了许多。
江晚秋歪着脑袋,笑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卫七微微点头,江晚秋稍带得意之色:“这金丹不仅能疗伤,还能稍稍提高你的修为。”
姜卫七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但这金丹的药效确实不错,他不知说什么,只弱弱的道了一声:“多谢。”
江晚秋浅笑:“今天就不看狐尾了,你给我讲讲山下的故事罢。”
姜卫七有些惊异:“山下?”
江晚秋面带委屈,嘟着小嘴:“我爹管我管得严,他不许我下山,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下过山,以前我也偷溜过,但是每次走到山脚下就被他抓回去了,之前下过山的小弟子会给我讲些山下的事情,现如今……他们都不愿说了。”
之前江晚秋气焰嚣张,典型的被宠坏的大小姐形象,姜卫七原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忧烦,不想她竟连下山这种小事都不被允许。
世上有很多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活,世上也有很多事,都打上了‘逼不得已’的烙印。
姜卫七弱声问着:“山下有很多故事,你想听哪一类?”
江晚秋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兴奋极了,脸上的笑容如绽放的花朵般娇艳:“都可以,都可以,只要是山下的,都可以讲。”
姜卫七想了想,开口道:“想听山下的爱情故事吗?”
江晚秋连连点头:“想听想听。”
姜卫七舒了口气,道:“不久前,一个落难的小妖怪遇到一个男子,在那个小妖怪第一眼看见这个男子时,小妖怪就喜欢上了这个男子,男子并不知道这个小妖怪喜欢自己,这个小妖怪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子。”
“小妖怪一直跟着这个男子,男子也很照顾这个小妖怪,没过多久,这个男子生活的周边镇子上接连发生命案,所有人都认为是这个小妖怪做的,人们想杀死他。”
江晚秋:“那个男子也认为是这个小妖怪做的吗?”
姜卫七接着说:“男子相信不是小妖怪做的。”
江晚秋:“凶手是这个小妖怪吗?”
姜卫七点点头:“是这个小妖怪做的,他信错了人。”
江晚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怨道:“小妖怪辜负这个男子,他不该杀人的。”
“是啊。”姜卫七落落地应声:“小妖怪辜负了这个男子。”
江晚秋:“后来呢?小妖怪死了吗?”
“没有。”姜卫七摇头:“那个男子救下了小妖怪,小妖怪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也下定决心去改正,过了一段日子后,那个镇子又有人死了,所有人还是将矛头指向那个小妖怪。”
江晚秋:“这次又是他做的吗?”
姜卫七:“不是,这次不是小妖怪做的,但是……男子不再相信小妖怪了。”
江晚秋一脸遗憾:“为什么不相信啊?”
姜卫七嘴角上扬,划出一抹苦笑:“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别人能信你一次,却不一定能信你两次,他可以因为你这个人而相信,亦可以因为你这个人而不信。”
江晚秋:“这个男子喜欢小妖怪吗?”
姜卫七:“不知道,或许喜欢……或许不喜欢。”
江晚秋听得心中郁闷,憋了口气在胸口吐不出来:“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讲讲其他故事罢。”
姜卫七:“听故事不去自己亲身去经历,从别人口中说出的故事总是带着三分假意。”
江晚秋嘟着嘴:“我下不去啊。”
姜卫七说了一句:“办法总比困难多。”
江晚秋突然打了个寒颤,听故事听得起劲,她竟然忘了自己已在这寒冰狱待了接近一柱香的时间,江晚秋转身下了冰阶:“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接下来的几日,江晚秋都会准点来到水寒狱听姜卫七讲山下那些俗事,东南西北都有,有南方的芜人谷,东边的情海,北方的小镇,西边的大漠……
短短几日,江晚秋对姜卫七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最初从水寒狱中传出的不是怒骂声就是吼叫声,如今皆是惊叹声同欢笑声。
那日,江晚秋走后不久,江汨罗便来了,江汨罗冲着姜卫七大吼道:“姜卫七,那日问你的事,如今还不肯说么?”
姜卫七给了江汨罗一个白眼,江汨罗哼了一声,指着那寒水湖:“姜卫七,你可知这湖中有何物?”
姜卫七看了那湖一眼,心中隐隐不安。
“冰蛭!”江汨罗满脸得意:“这可是上古之物,你想可想试试它?”
寒水湖面极为平静,越是平静,越是危险。江汨罗又呵了一声:“姜卫七,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
“冰蛭!”姜卫七突然冷笑起来:“江宗主,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这冰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
江汨罗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好啊!你可别后悔!”
姜卫七应声道:“后不后悔也只有等到试过后才知道啊。”
江汨罗哼了一声,右手调灵,那冰索慢慢延展,姜卫七慢慢下降,降至寒水湖上方,江汨罗信手一挥,姜卫七被一股无形之力拽住,身子被扯平。
姜卫七的右手被灵力压至湖中,湖水浸泡到胳膊,起初是一阵凉意,后而凉意变成痒痛,痒痛过后便是刺痛之感。
这股子刺痛如锥心刮r_ou_一般,姜卫七疼得汗珠直滚,冰面渐渐翻涌起来,胳膊周围的水渐渐变红,隐约们看见一条条红色的虫子随着湖水荡漾。
江汨罗撤灵,姜卫七一把将胳膊从湖水中抽了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姜卫七胳膊上吊着密密麻麻的冰蛭,中指长,这些冰蛭原本是透明的,因吸了姜卫七的血,变成的血红色。
冰蛭紧紧咬着姜卫七的r_ou_,使劲往里钻,姜卫七振动手臂,企图甩掉满胳膊的冰蛭。
江汨罗道:“你说是不说!”
姜卫七恶狠狠地瞪着江汨罗:“有本事,你就把我整个人都扔进湖里!”
“那我就成全你!”江汨罗信手一拂,冰索散去,姜卫七噗通一声,掉进寒水湖中,刹那间,湖中水波翻涌,那些溅到岸上的湖水,瞬间凝成冰渣……
“姜卫七!”
“姜卫七!你醒醒!”
“姜卫七!”
阵阵急切的唤声中夹杂着‘啪啪啪’的耳光声,姜卫七眉头微动,那声音再次响起:“姜卫七!姜卫七!”
姜卫七眼眸半睁,只见江晚秋站在面前,扬手拍打着自己的脸,江晚秋长舒一口气:“你可算醒了。”
姜卫七微微转动眼眸,江晚秋半蹲着身子,迎着姜卫七的脸,语中带责道:“你和我爹犟个什么劲儿,他问什么你老老实实告诉他不就行了。”
姜卫七一声不坑,半眯着眼睛,江晚秋又掏出一粒金丹,塞到姜卫七嘴里:“这次还好我及时赶到,要不然你就成那冰蛭的血猪了,蠢狐狸,落在我爹手里你还敢和他犟!”
姜卫七有气无力地吐出几字:“你杀了我罢!”
江晚秋有些懵,以为自己听差了,问道:“你说什么?”
姜卫七:“你……杀了我罢!”
江晚秋:“为什么……要杀你,活着不好么?”
姜卫七笑着,像极了醉酒的疯子:“活着?哈哈哈哈……你认为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江晚秋一时答不上话来,她心知,被关在这里,没有自由,看不到一丝阳光,这样活着还不如早些解脱。
江晚秋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你好好……歇着,明日……我再过来。”
姜卫七垂着脑袋,没有应声,江晚秋下了冰阶,出了寒冰狱,江汨罗站在狱口,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双方的目光中都带着不满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