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白自行出了竹屋,沿着屋前那条小溪往下游谷口走去,这一路都是氤氲雾气,周围的枯木碎石都看不太真切。
流白来到谷口,只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立在左右两侧山峰之间。
流白伸手轻轻触着那结界,那结界好像生出千万根尖刺同时扎进流白手中,他疼得缩回手。
“哎~~哎~~流白散仙,流白散仙!”
“流白哥哥!”
江晚秋那花痴般的声音从流白背后传来。
流白转身一看,江晚秋和木之大步朝流白奔了过来。
江晚秋张开双手欲抱流白,谁知流白蹲下身子将木之搂在了怀里,江晚秋扑了个空,白了一眼木之。
木之环着流白的脖子,泣声喊着:“流白哥哥。”
流白轻抚着木之的后背,在他耳畔缓声道:“不是让你和他们一起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木之:“我不想跟狐狸哥哥走,我想跟着流白哥哥。”
虽说流白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但如今知道有一个如此牵挂自己的小家伙,他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欣慰。
还不待流白开口,木之又急声道:“流白哥哥,你身体怎么样?那毒解了吗?”
流白:“没事了,兰毒已经解了。”
“太好了。”木之激动得将要落泪。
“哎哎哎~该我了。”
江晚秋一把扯将木之扯到自己身后,笑盈盈地对着流白道:“流白散仙~~”
流白站起身子,看着江晚秋,略显疑惑:“你是?”
“江晚秋,江汨罗是我爹。”
木之上前拉着流白的手往那石缝走:“流白哥哥,趁那大坏蛋走了,我们赶紧逃罢!”
江晚秋道:“木之,我们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干嘛非得钻那石缝啊!再说流白散仙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你也就不用怕那何佑了。”
木之:“对哦!流白哥哥身上的毒解了,我们也就不用再怕那何佑了。”
江晚秋笑道:“流白散仙,就劳烦您用诛仙琉璃剑把这结界劈了罢,我再也不想钻那石缝了。”
流白应声:“我暂时还……破不开这结界。”
“为何?”江晚秋与木之异口同声道,两人脸上皆露惊讶神色。
流白:“何佑封了一百零八处灵x_u_e,我现在没办法动灵,没没办法带你们走。”
江晚秋恶狠狠地咒骂道:“何佑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如此对您。”
木之扯了扯江晚秋的衣角:“江姐姐,我们合力试试,看能不能将流白哥哥体内的银针逼出来。”
江晚秋刚要动手,木之脸色微变,惊声道:“何佑回来了!”
流白推着木之:“你们快走。”
江晚秋嘴上虽说自己不怕何佑,但身体还是挺诚实的,流白的话音还未落,她就拽着木之往那石洞跑,边跑边说:“流白散仙,这次没时间了,下次我一定帮您把银针逼出来。”
江晚秋之前与何佑结过怨,她自己平日里疏懒,不曾修习术法,她亦知何佑心狠手辣,爱记仇,加之此时流白又没有灵力已经成为他砧上鱼r_ou_,好巧不巧,他娘的亲爹江汨罗也不在身旁,若自己被他抓住,保不齐要被他折腾死。
江晚秋两人跑没了踪影,流白又沿着河流回由,刚走到一半,就见何佑迎面走来:“流白散仙,天寒雾重,小心身体。”
第65章 一点血泪满地伤,白七情困陷璞山(一)
流白绕过何佑,自顾自地往前走,寂落无言,何佑稍稍敛去眉眼之间的笑意,转眸扫了四周一眼,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了差不多两至三步的距离,何佑心知流白喜静,若没有什么必要的话,他也不会轻易开口,生怕扰了流白。
何佑盯着那一个瘦削的背影,心头半喜半忧,那份情……苦求而不得,情到深处而无法自拔,但若能像此刻一般静静地……静静地跟着他,也是好的。
竹屋就在眼前,流白迈上高地,提步进屋,入屋则见那张小桌上摆满了菜肴,j-i、鸭、鱼、r_ou_、蹄儿,有辛辣的,也有清淡的,颜色不一,热气儿不断上腾,若是姜木叶在场,那口水势必会流成长河。
流白扫了一眼那满桌子的菜,没有要吃的意思,何佑上前,柔声问道:“可是这些菜不合散仙胃口?”
流白不作声,脸色难看得紧,何佑默了默,将那份烧j-i和糖醋鱼放入一旁的大食盒之中,腾出一些空地后,又从那大食盒中捧出一大盅小米粥:“不想沾染油腻的,便稍稍喝点小米粥罢。”
流白依旧不作声,满脸冷色恍如寒冬已至,何佑脸上挂着浅笑,盛了一碗小米粥捧到流白面前。他为了流白这一顿跑了十一条街,满心欢喜地将流白可能喜欢的菜式全部买了回来。
流白不动,别过脸不看何佑,何佑轻笑道:“流白散仙,生气归生气,但这饭还请您多少吃一点,要不然……您可没气力逼出体内银针呐。”
流白眼眸一转,似瞪非瞪,何佑脸上依旧带着笑颜,那笑容明明带着一丝天真无害,流白却觉得十分碍眼。
流白看着何佑手上那碗腾着热气的小米粥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接过小碗,拿起那只白瓷勺,稍稍舀了一点粥,送进嘴里。
何佑见他肯喝粥了,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身上兰毒刚解,自己又封了他所有灵x_u_e,没有灵力供应,若是他犟着不吃饭,这身体势必是要垮的。
那碗小米粥流白只吃了一小半,便不肯再吃,何佑也不再强求,将所有菜都撤了下去。
饭后,流白又立在屋外望着对面山巅,拾掇完屋内诸事的何佑立在门口,见着流白发呆思狐发呆的模样,心上似压着巨石一般,极不舒坦。
何佑缓步走近流白,忽而一道带着善渊宗印记的传令符从天际划过,传令符突转,冲入泷沙谷,那传令符在流白面前打了几个卷,跑到何佑面前。
灵力转化成一排字:‘何佑师兄,师宗急召,速回。’
何佑信手一挥,灵字散去,这几日偷摸下山,整颗心都扑在流白的身上,山上诸事皆未过问,流白默了几秒,朝流白行礼道:“流白散仙,何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还请您不要乱跑,这谷中猛兽结界甚多,若是伤着了您,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流白依旧一声不吭地望着那山巅,何佑幻形飞出泷沙谷,直奔那北方璞山。
“快点快点,万一那何佑反应过来,可就遭了!”江晚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三宗本就是一派,有很多术法大体都是一致的,这传令符便是其中一种,善渊、善信、善仁三宗的传令符大同小异,只要稍施灵力,便可篡改。
江晚秋同木之跑到流白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合力调灵,试图逼出流白体内的一百零八根银针。
木之自己本身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不点,同凡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那修为可以忽略不计,江晚秋与姜木叶差不多,疏于修炼,那灵力也强不到哪去。
两人合力,效用不大却也有些帮助,那体内银针稍稍松动,流白就借用那一点点灵力开始强行运作。
三股力量交错缠绕着流白,那一百零八根银针同时出体,江晚秋看见那银针冒出了脑袋,便又咬牙发了一把力。
赶往璞山的何佑突然回想起刚才道灵符化出的字是蓝色饰边,心道不好,急忙调转。善渊宗的传令符,是白色饰边,善信宗的为黄色饰边,而南方善信宗才是蓝色饰边。
何佑至谷就看见那江晚秋与木之提流白拔针,那一百零八根银针已出体一半,何佑当即调灵阻止,木之上前,以自己的身体挡下那一个暴击。
木之惨叫一声,被打飞至小溪。
何佑再次调灵,当那灵力快击中江晚秋时,流白周身灵力大振,惹得那长发翻飞不已,那一百零八根银针同时离体,极速飞向四周。
流白信手一挥,挡开那个暴击。
何佑见流白挣脱束缚,恶狠狠地瞪着那江晚秋,流白祭出诛仙琉璃剑,心念一动,琉璃剑化作一把晶莹剔透的琴。
流白手指一拨,琴音飞出,何佑不断上扬后翻躲开这音刃。
即便何佑反应灵敏,也躲不开流白的音刃攻击,一道音刃击中何佑的右臂,何佑身子一斜,另一道音刃又击中他的右腿。
手指不停,音刃不断,何佑数百音刃齐齐攻向何佑,何佑只躲掉一半。
待流白停手,只见那何佑已被音刃牢牢地钉在对面崖壁之上。
数千音刃绕何佑一周,摆出一个人体轮廓,何佑的的手臂、双腿上c-h-a着六七道音刃,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江晚秋看傻了眼,暗道这流白散仙心中的怒火真是旺盛啊。
何佑嘴角带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流白,他还想试图挣扎一番,挣扎去留住他。流白收了琉璃琴,抱起躺在小溪旁的木之。
木之中了何佑那一掌,已陷入昏迷。
流白抱起木之走了一步,何佑又气又急,大喊:“为什么!”
流白止步,没有回头,单手结灵后甩,那道灵力把竹屋击得粉碎,何佑心中一凉,热泪径直从眼中滚落。
流白幻形离去,江晚秋大喊:“流白散仙,你等等我啊。”
江晚秋边喊边跑,心里渗得慌,她生怕那何佑追上来,将自己‘咔嚓’一刀解决了,以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