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花的银子花完了,不该花的银子也花完了。
“啊!好撑。”
大小卷耳和姜木叶并排坐在一家酒楼外的石板阶梯上,双手后撑,一百三十五度仰望蓝天,肚皮被撑得像个圆滚滚的瓜。
楼凡卿放下手中的东西,也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擦着额头上的汗。
姜卫七道:“时间不早了,得去找一间客栈落脚才行。”
楼凡卿摆手道:“别找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去前面那家‘三道客栈’罢。”
虽说是妖身,但抱着一堆东西走完这九条街,还得耗些气力,姜卫七看了那客栈一眼,无甚异常,便应了句:“也行。”
“吃饱喝足,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真好。”姜木叶同大小卷耳起身,往那三道客栈行进。
楼凡卿一行人共要了四间房,大小卷耳和姜木叶入了各自的房间,推开门就瘫倒在床上,时而喊撑,时而唤累。
姜卫七与楼凡卿将东西安放好之后也都回了房间,两人虽各怀心事,但却有个相同的想法,早些离开这里。
半夜,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楼凡卿与姜卫七同时惊醒,两人腾起身子急忙冲出房门,突然‘嘭咚’一声巨响,那深色镂空门板瞬间粉碎,三个身着夜行衣,蒙着黑面纱的壮汉飞出七米开外,在空中停留了一秒以后极速下坠,最后脑袋着地,头颅碎裂,脑浆鲜血溅了一地。
楼凡卿信手一扬,姜木叶房中的蜡烛齐齐亮起,只见房中桌椅全被砸碎,断渣铺了一地,五六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躺在断木之上打滚,不停哀嚎。
楼凡卿就近抓起一个汉子,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汉子连声道:“不管我们的事,是李公子让我们来的。”
楼凡卿:“哪个李公子?”
汉子应声:“蝶城首富李真明的公子李桓宇。”
此事问毕,楼凡卿一把将那汉子扔向楼梯口,那人爬起来就往楼下冲,刚刚那一幕,他此生再也不想看见了。
楼凡卿转脸看着姜木叶,只见她y-in着脸,先前那只荆尾蝶围在她身旁翩翩起舞,姜木叶怒瞪着楼凡卿与姜卫七两人,双手分别结灵。
“姜木头。”楼凡卿看着姜木叶眉眼之间那股不属于她的妖气,心头生了一丝慌乱。
姜木叶嘴角微扬,扬手便甩出一个暴击,楼凡卿与姜卫七侧身躲过,那两团强灵将客栈打出一个大窟窿,先前那一声响就惊醒了许多梦中人,如今这轰隆一声,整个客栈都沸腾起来了。
大小卷耳跑了出来,看见眼前姜木叶的神色,吓得咽了咽口水,躲到一旁。
房客们纷纷推门狂奔,牵老携幼,扛的扛箱子,背的背包袱,楼梯上挤满了人,使劲推搡。
忽而一个老头儿跌倒,他肩头的包袱散开,金银珠宝落了一地,许多人上前哄抢,老头儿连声怒喊:“这是我的!是我的!”
姜木叶调灵再作进攻,她甩出的灵力一阵比一阵强,这三道客栈已被她打出数十个窟窿。
折断的屋梁不断掉落,有的人被直接砸死,有的人被砸晕,还有些人被木柱子压得无法动弹,孩子的啼哭声,老人的呼救声交织回响。
姜卫七回身看了一眼那血泪交杂的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场面虽无法与当年白水山之难相提并论,但那些惨叫声、啼哭声中包含的无助与痛苦确是一样的。
楼凡卿动灵牵制,这方姜卫七再出手,两人合力控住发狂的姜木叶。
这姜木叶刚被制住,那冯康便领着六名弟子出现。
冯康一声令下,六名弟子纷纷扬剑,长剑亮着铮铮寒光,楼凡卿下意识地搂过姜木叶闪到一旁,姜卫七心念一动,调出命魂索。
命魂索一横,长剑索链相互碰撞,灵力爆裂,火星四s_h_è ,命魂索虽稍稍后退了一丢丢,却还是将那七人挡了下来。
冯康等人在半空转了几周,变换阵型,同时反手甩出一道剑气,姜卫七借助命魂索将剑气反弹回去,反弹回去的剑气直接将三道客栈的主椽梁砍断,一根大房梁将门板压倒,出口被堵死。
在几人的打斗间,那半边屋顶随着木头的断裂声下坠,堂中还剩二十多个来不及逃走的人,他们连哭带喊,互相抱团,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姜卫七下意识地调灵化出一道结界,护住那堂中之人,冯康与六名弟子见此一幕,皆露惊讶神色。
屋顶落下,那琉璃瓦全部摔成了碎渣,瓦架也尽数摔断,那二十几个人连同那道结界一同被残垣断瓦掩埋。
冯康等人立马下去查看,扒开那些残渣,只见那道结界完好无损。
冯康稍稍舒了一口气,抬头正好与姜卫七的目光对上,两人对视了几秒,姜卫七离去。
弟子欲追,冯康抬手阻止:“先把他们救出来,那狐狸……稍后再追。”
话毕,七人便开始动手救人。
经此一战,天也露出亮光。
楼凡卿一行人躲到了蝶城偏巷里的一间空屋中,姜木叶昏迷未醒,那只荆尾蝶又缓缓飞入众人的视线。
“走开!”大卷耳抬手赶着那荆尾蝶。
可不论大卷耳怎么驱赶,那荆尾蝶就是不走,不停地围着姜木叶打转。
姜卫七拉住大卷耳,大卷耳会意,四人屏息凝神盯着那荆尾蝶,它转了几圈后就停在了姜木叶的唇上。
一股妖力从荆尾蝶身上流露而出,楼凡卿手指一动,一道灵力将那只荆尾蝶劈成两半。
那荆尾蝶落到地上,翅膀胡乱地扑腾了几下就化作一堆细沙,消散于空。
小卷耳望着姜木叶,极其担心:“是这蝶妖在作怪吗?”
楼凡卿所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或许是。”
姜卫七蹲下身子,抱起姜木叶。
楼凡卿:“姜兄,你这是做什么?”
姜卫七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去:“此地不能再留。”
如今我在明,敌在暗,若这蝶妖有心纠缠,如何都是脱不了身的,姜卫七去意决绝,楼凡卿也不再多言,领着大小卷耳快步追了上去。
即便此番不能甩掉蝶妖,能暂时摆脱善信宗那块牛皮糖,也是甚好,至少不用在同一时间对付两个难缠的敌手。
姜卫七专门挑了一条偏道,一来可以避开善仁宗,二来不用去人堆里打挤,尽早出城。
走着走着,姜卫七怀中的姜木叶动了动脑袋,轻唤了声:“七哥。”
姜卫七垂眸,轻声问道:“木叶,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放我下来。”姜木叶轻拍着姜卫七的肩膀,姜卫七也依言放下姜木叶。
姜卫七又问了一声:“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姜木叶揉着眼睛,像没睡醒的孩子一样:“只是脑袋晕乎乎的。”
说话间,姜木叶又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姜卫七!”
当姜卫七欲言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丝丝怒气的女子声音。
一听见这蛮横而又怒不可遏的吼声,‘江晚秋’这个名字就直杠杠地浮现在姜卫七的脑海里。
众人回头一看,那江晚秋正死死地瞪着姜卫七,好像准备将他剥皮抽筋,然后扒拉扒拉剁碎了包饺子!
这江晚秋的出现并未让姜卫七的心情发生改变,只是看到跟在江晚秋身后的流白时,他那汪静潭,瞬间就泛起了无数涟漪!
原本以为已经筑好了抵御你的城防,谁知你的一个眼神就让我缴械投降,所有堡垒瞬间倾颓,我想抵御你,我想离开你,到头来发现,这只是自欺欺人。
对于你,我毫无抵抗之力。
第68章 一点血泪满地伤,白七情困陷璞山(四)
“姜卫七,你自己说,为什么要丢下我?”
江晚秋气势汹汹地冲向姜卫七,若眼神真能杀人,此刻那姜卫七身上必定是千疮百孔了。
流白和木之缓步走过来,姜卫七一心注视着流白,江晚秋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狐狸哥哥。”木之笑盈盈地扑到姜卫七身上。
对于流白先前的行为,姜木叶虽有不满,但他毕竟是仙,且又多次搭救,她还是毕恭毕敬地喊了声:“流白散仙。”
流白微微颔首。
姜卫七蹲下身子轻笑着,习惯x_ing抬手摸着木之的脑袋,看着这个被自己吓哭过好几次的小家伙,心里忽觉酸涩。
先前把他吓得哇哇大哭,自己只不过是多给他捉了几尾鱼而已,如今再见,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如此亲近自己。
那些喜欢你的人,不论你对他做了多坏的事,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而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不论你为他掏心掏肺还是为他出生入死,他都不会对你有一丝好感。
木之对着姜卫七咧嘴一笑,后而又跑到姜木叶面前:“狐狸姐姐。”
姜木叶伸手欲搂木之,楼凡卿一面翻着白眼,一面扯着姜木叶的衣领。
姜卫七站起身子,江晚秋推了推他大声问道:“你倒是说啊,别给我不吭声。”
姜卫七将目光从流白身上收了回来,冷声道:“当时遇到一些麻烦,便暂时将你放在了山中,事后我回去找过你,却没见着你的人,以为你回了涟山。”
一听这话,江晚秋的怒气小了些:“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