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军的蛮横下,不多时戚大勇的背已经被鞭打得伤痕累累,但他凭着一股横劲就是不肯松手,简直不要命般铁了心地一定要保护那个人。在一旁的村长终于看不下去他们的骄奢- yín -逸,开口帮忙劝说道:「兵爷,这小子是村里有名的老实头,他说是他老婆,当然不会是男的了,既然这里没有兵爷要找的人,我们不如到下一家去吧?」
说道,把一小锭银子悄悄塞进那个辽军的手里,这才解除了这场飞来的横祸。
「操,便宜你小子了。」
骂骂咧咧的辽军终于离去后,柳逸轩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下,过了一刻倾听得屋外已无任何声响后,见戚大勇还抱着自己不放,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伸手推了推他道:「喂,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放手了?」
见他不动,不由得心头火起,加大了力气推了他一把,只见那个人保持着环抱他的姿势,一头栽倒在炕边——却是因为刚刚受了一顿毒打,他背上有数十道鞭伤皮开肉绽,几道的严重的深处甚至几可见骨,他刚刚只是凭着一口义气死命地护住他不放,现在早就痛晕过去了。
柳逸轩怔怔地看着他淋漓的伤口,纵横交错的痕迹绵密如网,一横、一道,触目惊心。让他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也看了为之震撼,回想起这几日来他待自己的种种,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好象有一种很温柔的情絮涵待破冰而出,可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刚才那种把自己的心胀得盈满的感激又被压下了。
呆了一晌后才想起自己应该帮他处理好伤,咬着牙忍痛半拖半扶地把他弄上了炕,才想下去给他找药时那个人却一把拉住了自己,嘴里尤自喃喃地嘟囔道:「他是我老婆,不许你们动他!」——想是他在睡梦里也仍在伤痛下不断重复刚刚的噩梦,并始终坚持他的保护。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没勇气。
叹了口气后不再挣开他的手,柳逸轩找出了放在一边的金创药,一边小心地在他身上涂开一边念叨着那个人:「你啊,真的是个笨蛋呢,就算是打不过人家也应该会懂得躲嘛,伤成这样子,故意叫我看了心痛!」仔细地给他敷完药后一低头,却见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原来他在刚刚的药物的刺激下已经醒了——可是手却在故意装傻地没有放开。
「你这人!」
突然醒悟过来这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自己刚刚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叫他听了去,柳逸轩只窘得俊面飞红,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想揍人多少又有些顾忌那因为自己而被打出来的伤口。
「你不凶的时候……真好看!」
见他面飞红霞,忸怩着不让他看他的脸,可是却又担心碰到自己的伤口,并没有下死力挣扎,戚大勇胆子大起来了,把还被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放到唇边亲亲,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开口诉说自己对他的喜欢,「那个……如果你肯留下来的话,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没有娃娃也没关系,有我一口吃的一定分你一半……不,分你大半好了,只要不饿死我就成了。我……我很喜欢你……」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情意。从刚刚的情况下,他多少也有些了解了,这男人八成是个钦差要犯。逼不得已下才躲到这穷山沟里来的。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愿意为他承担下种种的风险,让他有个安心的家。
「疯了你!」
柳逸轩呆了一呆,聪明如他自然猜到这男人对他种种呵护后面所带表的含意,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老实得说出来。
被男人告白本应让一向在意自己外表的他暴跳如雷,可是在刚刚才接受过人家这么慨然的保护下又不好马上翻脸,而且知道他的实心实肠,说喜欢自是不会诳自己,只觉得心乱如麻,终于冷冷地将手抽了出来,淡淡地道:「我是男人耶!你这么想要媳妇,将来我自会许你一个。」
等他能顺利回到大宋国境,要什么没有?为自己的恩人找个美貌的妻自然不在话下了——当然,前提是他能避开辽国的诸多爪牙与隐藏在宋军中的女干细。现在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才好,而且他在能完全复元好离开这个村子前必须得依赖他的帮助。
柳逸轩含糊其词的说法让戚大勇看到了极大的希望,浑然不知自己的告白已经被人委婉拒绝,只当他不好意思直接答应自己,所以才用将来这种含义不清的话带过。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一直好好待他,总有一天会盼到他愿意点头的。傻笑着看柳逸轩淡然的容颜,戚大勇暗自下了决心。
更何况,就算他们没有成亲,也有了夫妻之实了不是吗?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也可以做那种事,虽然有点可惜不能有孩子,但这样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那,我可不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江君』?」
能互称名谓是亲密关系的第一步,戚大勇极其小心地向又皱眉不知在沉思什么的人提出,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
辽军既然已经布下人大肆搜查他的下落了,流落在外自然是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可是要怎么才能突破一路上的重重防守回到汴京呢?
脑子里已经转到思考应该怎么设法回家的柳逸轩听到有人问能不能叫自己将军,自然是很顺口地答应「好啊!」,让戚大勇又是一阵狂喜。
只是日后宋军将士中有人听到铁血丹心、极具男儿气概的「将军」头衔,被一个乡下愣小子以一种充满了柔情的声音唤出来,会不会吐血三十升?
第五章
长亭复短亭,何处是归程?远长的阳关古道通向天与地的尽头,芳草凄凄的长亭外,柳逸轩停下了步子,看着还不弃不离跟在身后的戚大勇,暗下皱了皱眉。他从病好后又休养了半个月,自打精神复元、渐渐能控制自己……
长亭复短亭,何处是归程?
远长的阳关古道通向天与地的尽头,芳草凄凄的长亭外,柳逸轩停下了步子,看着还不弃不离跟在身后的戚大勇,暗下皱了皱眉。
他从病好后又休养了半个月,自打精神复元、渐渐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后,就一意打算走,只要不是在特别燥热、或是心情特别动荡的情况下,他有把握可以勉强控制住那种羞人的*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已经习惯了不再动辄提起内力让自己饱受冰符之苦。
一个月,如无意外,足够让他从贺兰赶回汴京。
是以他去意已决,早几天就与戚大勇说了自己的打算,那个人见他一脸坚决,知道劝说无效后,只好勉强同意了。
但,现在这算是什么意思?
见他送了自己一站又一站,好象还有继续送下去的打算。相同的,身后跟着那一群父老乡亲们也没有停下他们送别的脚步。
他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村里这么受欢迎,居然可以劳动到这么多人出村来欢送他。
「你们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无可奈何,只好劳动嘴巴了。这些人都不知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吗?没来由离别情绪闹得他堵心。
柳逸轩斜睨紧跟在他身后的戚大勇,示意他带头停止乡人们送别的脚步。
「是啊是啊,你们回去吧,不用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