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地住宿部的后面是一座山，山脚下很僻静，两个人都已经吃过晚饭，并肩在山路上走着。
一片绿中带黄的叶子落到眼前，叶泽顺势捏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低声说：“到秋天了，也该落叶了。”
柏渊转头看向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又抬眼看了眼垂眸沉思的青年，迟疑了一瞬，问：“你看起来有心事。”
叶泽抬起头，望进柏渊漆黑的双眼中。
他点头，说：“嗯，有，教官要听吗？”
柏渊说：“如果是隐私的事情，不必说给我听。”
“不是隐私，”叶泽微微一笑，牵住了他的手，声音低低地说，“在教官面前，我没有隐私。”
柏渊心头跳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两个人很快走到了一棵树下，默契地坐了下去。
将霍因同自己说的事情告诉柏渊，叶泽望着他说：“教官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下来。”
柏渊没有任何防备，任谁在听到一个崭新的文明或许就埋藏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下时都不会保持内心的平静。
但他并没有惊讶多久，而是很快回神，转过头问叶泽：“你之前有接触过他所说的文明吗？”
叶泽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赫拉莫上的异类。”
“不是，”柏渊迅速地打断他，“你不是异类。”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叶泽心潮涌动，却仍然努力抑制住想要吻他的冲动。他紧紧地攥着柏渊的手，低声道：“我也想知道关于我母亲，关于我们那个文明的事情，但是……”
他说不上自己在犹豫什么，只是得知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或许与这个星球现在的人类是无关的，这边让叶泽感到了不安。
死去的老院长，被自己亲手终结的AT-11，还有那个叫做程鹏的高智商嫌犯，他总觉得霍因说出的“卡亚”两个字不只意味着一种文明，同时也代表着他需要面对一个未知谜底的故事与y-in谋。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阵，谁也没说话，但是心却靠得足够近。
等到将思绪渐渐理好，叶泽鼓起了勇气。
他转过头看向柏渊，声音沉在浓浓的夜色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孤勇：“教官，我决定答应。我还是想看看那些属于千年前的东西，也想找到自己的原点。”
柏渊点头：“我可以与你一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叶泽倾身将他抱在怀里，喟叹般说道：“怎么会介意。”
第56章 谈判
叶泽联系了霍因之后再一次去了趟他的住处，屋子里的状况跟上次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凌乱不堪。
在叶泽坐在沙发上之后，智能化系统很快便给他倒了一杯水。
“想好了？”霍因还是用那样懒洋洋的语调说着。
“嗯，”叶泽抬头看他，“你没有改变主意吧？”
霍因轻笑了一声：“怎么会？我求之不得这么久，哪里那么容易就改变初衷。”
“嗯，对了，还有一个人要同我们一起。”
“谁？”霍因忍不住皱眉。
“柏渊少将。”
“哦？”
在霍因的记忆里，柏渊x_ing格不是冷漠，但也很少管别人的事情。就他所知，叶泽跟对方是师生关系，那看来除了师生之外还有其他的感情了。
他不是多事的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也没有问多余的事情。
而在谈到出发时间时，两个人却出现了分歧。
“你是说，短时间内还不可以跟我一起？”
叶泽点头，沉声道：“我现在还是斯特尔的学生，学校里的事情也不少，就算要请假的话，也需要再过一个月的时间。”
“我有些失望，”霍因耸了耸肩，“我以为你答应的事情是能够立刻就进行的。”
“很抱歉，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少将那边这段时间也很忙。”
霍因笑了一下：“我懂，应该是为了普特那几个小星球的事情。”
叶泽默而不语，低头喝了一口水。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阵，霍因出声道：“一个月并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做出让步，不过我觉得你也应该迎合一下我的情况。”
“什么？”
霍因站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了一个本子，本子皮有了些许磨损，看上去很显旧。
他将本子递给叶泽，低声说：“看一看吧。”
叶泽拿过去，缓缓翻开。
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页用潦Cao的笔记写了一些字，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就算清晰如初，叶泽也无法判断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你们卡亚文明的语言。”霍因解释道。
叶泽又伸出手翻了翻，仍然是一知半解。
“喏，”叶泽抬起头，看到霍因将一沓纸递给了自己，“这是有关于卡亚的一些资料，我整理的，这一个月你熟悉一下吧。”
叶泽伸手一接，手往下沉了沉。资料可真不少。
“嗯，我这段时间看一看。”
霍因唔了一声，仰身躺在了沙发上，用手撩了撩自己的衣摆：“你可别放我鸽子。”
“不会。”
*
将资料搬回了宿舍之后，叶泽思索片刻，还是用通讯器的扫描功能将所有资料都传输到了柏渊那边，等到传送成功之后，他随手拿起一页纸，看着上面潦Cao的字迹研究起来。
不得不说，霍因的字写得十分随x_ing，有些地方需得联系上下文才能知道说了些什么。
就在叶泽被这让人禁不住想要抓狂的笔记扰得要头疼时，通讯器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柏渊发来了视频和语言邀请。
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叶泽很快按了接通。
很快，通讯器的右下方便出现了柏渊的面孔。
柏渊注视着屏幕这边的青年，低声说：“你传给我的资料刚刚收到了。”
“教官看了吗？”
“嗯，翻着看了些，不过，”柏渊顿了顿，说道，“字迹有些难以辨识。”
叶泽轻笑出声：“我也这么觉得，看来我和教官都要头疼一个月的时间了。”
柏渊看着他笑，嘴角也轻轻勾了下。
聊到一半的时候，柏渊那边要暂时离开。
叶泽舔了舔嘴唇，顺着这个角度，他已经将柏渊锁骨处的风景欣赏了半天，看得到摸不到的感觉有些不爽。
在柏渊结束通话之前，他忍不住说道：“教官，你亲我一下。”
柏渊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
叶泽凑近屏幕，在屏幕上亲了一下，正好亲在了柏渊的脸颊上，然后移开身体，笑着说：“好了，我亲教官是一样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深情一览无余。
等到通讯结束，柏渊在原地坐了坐。片刻之后，他收到了谈判会议即将开始的通知，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会议室内的长圆桌边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坐在首位的埃尔加长老点了点头，而四周准备就绪的机器人伸出机械手臂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柏渊他们早已看过这份文件，只是象征x_ing地拿起来看了看，而普特，塞拉以及圣帝三个星球代表各自国家出席的代表人则将整份文件细细地看了一遍。
普特的代表人名为克里，是一个Alpha男x_ing，他浑身的气场很强，说出的话也极有分量：“我想知道，第二页的第十六条规定，我们需要为贵国提供不少于三个星球的安全区，我希望能改成两个。”
坐在首位的埃尔加长老哦了一声，说：“为什么？”
“我们普特不比贵国，我们占领的星球都非常小，而且能够非常轻易的控制只有β-5，β-16这两个小星球。”
这次埃尔加长老没有发话，来自赫拉莫的最高行政官摇了摇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倒想要五个，但是就是考虑到你们的情况，所以还是减少了标准，不能再低了。”
会议室的气压低沉了几瞬，柏渊启唇说道：“由于安全区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在这一方面我们无法做出让步。但作为补偿，克里将军不妨再看看我们为普特提供的资源，想必不过度带有利己主义的想法，将军一定能够看出我们的诚意。”
他淡淡吐出的这段话让克里沉默了半晌，他与其他两个星球的代表人再次商量了片刻，最终还是在文件上签了字。
谈判顺利结束之后，柏渊走出会议室，克里很快也跟着他一同走出。
两个人的肩膀碰在一起，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了句“抱歉”。
走了几步之后，克里忍不住笑了：“你们赫拉莫人才是真正的利己主义者，跟你们相比，我们还差得远。”
柏渊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只说：“彼此彼此，各为自己的国家谋求利益罢了，克里将军不必意难平。”
说完之后，两个人视线交错了一瞬，不约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