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完结】(3)

2019-06-22  作者|标签:小合鸽鸟子

  民宿的收入不算多但已经能维持生计,闲暇之余许曾谙会拍很多照片,都是关于海洲,他拍得确实好,一些纪念品店会定期问他买照片制成明信片,许曾谙自己也留几张,送给来住宿的客人,或者帮他们寄出去。起先是住客让他帮忙拍些游客照,,经过同意后他将客照放到个人微博上,后来就有游客见了觉得他拍得好,来此游玩顺便找他约拍,许曾谙也没想到,这个更新不稳定零互动只发照片的微博如今也有了近十万粉。

  楼下传来一声哨响,许曾谙最后确认了一遍客房内的用具摆放,然后下楼。阿响坐在入门沙发边的旋转椅上,手里提着两条黄鱼。

  “怎么又送东西来,前两天的都还在冰箱放着。”说着许曾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很快阿响就发了消息过来。

  ——台风要来了,要多准备。

  阿响发送后就径直往厨房走,他对这栋房子的构造十分熟悉,好像自己是另一个主人,把鱼放到冷冻仓后阿响打开了冰箱上层看,里面不算空空荡荡,却也没什么东西。

  ——太少了,会不够吃的。

  “那我明天去岛上买。”许曾谙点头,他知道自己不买,明天阿响就会大包小包往里塞。他看着阿响朝自己走过来,右手伸出两指朝下,是“走”的意思。

  山成民宿面朝大海,步行五分钟就到海滨,那儿停着阿响的快艇,艇身上写着“桃花源—32”。

  在海洲,快艇就是海上出租车,不少本地人置办快艇挂名在旅游公司旗下拉送游客。桃花源岛是海洲最大的岛屿之一,很多游客以桃花源为出发点再登其他小岛,期间除了按班次的大型客船,只能乘坐快艇。阿响是一年前开始这份工作,人流量大的时候得到涨潮才回。这段时间说不上淡季,但是台风预警来得早,阿响也得闲,不到三点就放班。

  快艇停到桃花源2号码头时约定好的客人还没来,阿响便在艇尾c-h-a上旗子,然后和许曾谙一起坐在快艇沿边。海风正大,旗子飞得快活,展现出上面手绘的海岛图和工整漂亮的“山成民宿”四个字。

  许曾谙笑,他第一次看到这面旗的时候才知道阿响会画画,不由觉得可惜,如果阿响会说话,是个正常健全的人,他的人生肯定大不一样,而不是在最好的二十岁留在海上。

  许曾谙随身带着照相机,等人的时候他随手拍,好几张是海浪和渔船,镜头一转视野里有了阿响,那个被阳光福泽晒出健康麦色皮肤的少年侧着头眺望着海,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阿响感受到了镜头,继而转过头看他,许曾谙也就在这一刻按下了快门。

  拍完以后阿响又偏过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也不想让许曾谙看见,自己在笑。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个声音喊:“桃花源彭于晏!”

  是个姑娘,很年轻,眨着眼睛看阿响,笑得灵动,她快步走到快艇另一边,指着上面的字激动地跳起来:“32号啊,你是真的阿响欸。”

  阿响微微皱眉,他向来不太喜欢过于热情的人,知道那应该就是要接的客人,起身往前面的驾驶室走。许曾谙笑着看着那个欣喜的姑娘,听她夸赞:“照片已经这么好看了,怎么真人还要帅。”

  “是宁小姐吗?”许曾谙问,他听姑娘说得是海洲话,问得时候也用得方言。

  “对,我叫宁歌,山成民宿是阿响开得吗。”

  许曾谙摇摇头解释:“我是老板,阿响是我朋友,偶尔会帮我接一下来住宿的客人。”

  宁歌觉得今天赚大发了,从桃花源岛到山成屿坐客轮只要十元一人,这笔钱可以从房费里扣,也可以联系老板,如果方便就免费接送。宁歌本来不想麻烦老板,现在觉得麻烦对了。

  “你一个人吗?”许曾谙扶着宁歌上艇后问。

  “是和朋友一起来听音乐节,他马上就来。”

  阿响也听见了,引擎发动了,但没有离岸。

  桃花源岛人流量多,地方好,地皮贵不是岛中心的地方拆迁后都能卖出地王的价,去年岛上一处地被拍卖后一直没动土,今年海州的音乐节就放在了那,主题叫“海岛之歌”。然而天公不作美,台风预警来得突然,音乐节选得日期堪堪就在台风到来前,很多人考虑到天气原因取消了行程。

  “明天也来听吗?”

  “嗯,我们买了三天的票,今天才第一天。”

  “阿响的照片都是你拍的吗?”宁歌看着许曾谙脖子上挂的相机问,“老板你也应该让阿响拍拍你,你也好看,点击率肯定不会比阿响的少。”

  许曾谙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他当初把阿响的照片放微博时没想过会这么火,甚至还有星探来找阿响,发现是个哑巴后遗憾离开。后来许曾谙还是有拍,但再也不敢发到网上。

  “这边!”那姑娘朝前招招手,是她的同伴来了。之前两人一直用海洲话交流,现在她说得普通话:“我这朋友不是本地人,海洲话一句都不懂。”

  海洲话确实难懂,过个桥到隔壁宁城就无法正常交流。有些游客也听不得船夫店家说海洲话,总觉得他们在密谋宰客。许曾谙顺着宁歌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一人走过来,穿着白短袖和迷彩工装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单手拿着一个小行李箱。那人戴着墨镜,面部轮廓分明,不像大多本地人那么柔和,就算看不见眼睛,也能想象五官的硬朗和侵略感。

  许曾谙看着那人一跨腿就上了艇,和宁歌一起坐在对面,他自觉地拿起挂在椅子上方的救生服递给宁歌,直到他提醒许曾谙,许曾谙才回过神来,穿上自己的那一件。

  许曾谙虽然不健谈,但从见到那人起,他就一句话也没说,宁歌没有察觉异样,一直和同伴有说有笑,许曾谙便到了前头坐到阿响边上。阿响想问他怎么了,可手全在cao作台上,只是询问地看他。许曾谙报以微笑,可眼里的y-in霾还是藏不住。

  阿响继续看着前方,靠岸后也没有问。他知道许曾谙如果想告诉他,就不会瞒着,那么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问。

  许曾谙的侥幸心理一直存到两人给他身份证登记,在这之前他还自我安慰只是相像,说不定摘了墨镜后眉目全然不同。他是先看到名字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在看到地址后破灭,他最后看那张一寸照,看上去像是二十出头时拍的,鼻梁高挺额头饱满,不笑的时候神情桀骜,和八年前一样。

  “他这张照片好看吧,”宁歌见许曾谙看着身份证出神,“话说回来了,别人的身份证照片都是颜值低谷,你怎么就这么上照。”

  许曾谙知道自己失态了,他低着头刷信息,递交钥匙的时候都没抬眼,可还是能感受到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有空房吗?”突然的,那人开口问。

  宁歌也是一愣:“不是说好睡一间吗?”

  “标间床小,想换大的。”那人说。

  他们原本定的是标间,两张床都是一米二,那人问是否还有大床房,许曾谙说今天就你们两人来住,三间大床房都空着。

  “那换成两间大床房。”那人看着宁歌,话却是对许曾谙说的。

  “你们,不是情侣吗?”许曾谙不解,要换也应该只需要一间。宁歌也没有什么异议,听他这么一问反而有些害羞:“还不是呢。”

  那两人拿了钥匙去各自房间后许曾谙还坐在前台,他拉开抽屉,指尖触摸那张身份证,那是退房后才还的,许曾谙看着出生日期,一算那人今年二十五岁。

  那我也二十六了,许曾谙想。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应该是没有的,不然不会从一见面起就没有反应。在快艇上的时候许曾谙还怕他认出来,特意跑到阿响哪儿,现在想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不过就算认出来了又怎样,他们都那么多年没有过联系了。

  就在这时许曾谙听到了开门声,他看着那人穿着民宿提供的睡袍走过来:“房间里没有吹风机。”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半身柜,许曾谙能看到那人结实的胸膛露出一小半,上面是没有擦干的水珠,头发也是s-hi的,是简单冲过澡。

  许曾谙翻前台内的柜子,他怕吹风机受潮,所以没有单个放在房间里。他把电线卷了几圈机身,然后握住递给对方。那人接过,随后另一只手抓住许曾谙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腕。

  那人看着许曾谙,没有表情的脸像他的身份证照,可他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的青葱少年,那冷淡却玩味的眼神落在许曾谙身上,让许曾谙没来由的心慌。

  “先生,请你放手。”许曾谙想挣开,可那人力道很大,再挣扎也纹丝不动。

  “林先生……”许曾谙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你还要装不认识我?”

  他松开了手,许曾谙揉着手腕,不看他。

  那人说:“好久不见,许曾谙。”

  听对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许曾谙有那么一瞬恍惚,他仿佛看到自己朝那个少年招手,对方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笑得恣意,他对那个人说:“好久不见,林西梓。”

  八年,好久不见。

第3章

  金城地处西部内陆,金兰河穿城而过汇入大海,入海口就在海洲。许曾谙还记得八年前他离开金城,他在机场吃了碗牛r_ou_面。金城牛r_ou_拉面全国闻名,最正宗却只在金城,。

  许曾谙不能吃辣,香菜也不爱吃,金城一千多家牛r_ou_面馆没有一家香菜和葱花分开放。他还和林西梓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会把自己碗里的葱花挑出来给他,他要是馋了,林西梓就点一筷子辣子沾到他碗里,连带着捞出解腻的白萝卜片,也全夹到他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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