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愣了愣,想应该是他妈和他爸说了,就点点头:“嗯,不过他害羞,以后再带来见你们。”
“查过底细吗?”贺永臣敲敲桌子。
“您没替我查?”贺知笑了笑,反问。
纪卯在万有网中把履历构筑的很完美,中层人的学习生活大都可以在网络上完成,孤僻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没人记得他,也不足为奇。
贺永臣看了贺知那头的蓝天一会儿,才说:“你的感情生活我们不会c-h-a手,不过月中发布会过后,你就得来罗根。罗根和你的小科技公司,不能同日而语,做好准备,不要给我丢人。”
贺知低声说“知道了”,贺永臣便切断了信号。
贺知看着通讯器的光暗下去,忍不住又按开来,看了一下昨晚他偷拍的纪卯休眠的照片,沉思片刻,才继续工作,他桌上摆着前瞻科技公司新全息游戏舱发布会的筹备方案。
游戏舱发布会安排在16日晚,现在测试仓对TL12舱的游戏测试已经完全进行完毕,只要再完成整个系统的维护和更新,以及游戏舱的强度调节测试,就可以投入生产。
贺知简单看了方案,问秘书:“发布会的参会人员名单确定了吗?”
“确定了,”秘书立刻调出会场图供贺知参阅,“媒体区域、嘉宾区域的出席人员已经全部确认过。”
“再帮我安排一个位置,”贺知说,“在嘉宾最前排,离我爸妈远一点。”
秘书点点头,道:“好的,那么我去再做一张邀请函……”
“不必,”贺知打断了他,“给他放一个位置就行,我带他过来。”
训练有素的秘书都呆了一下,才说好。
能让贺知亲自带过来的人,必然是罗根未来的太子妃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承受住贺知突如其来的那些怒火,顺利攻破他心防的。
秘书打开了公务板的文档,询问贺知名牌信息。
“他叫纪卯,”贺知突然顿了顿,告诉秘书,“纪律的纪,子丑寅卯的卯。其他什么都不要写。”
秘书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下午贺知接到纪卯给他发的讯息,说自己辞职了。
贺知问他为什么,纪卯不肯说,也不肯跟贺知通话,贺知拿他没办法了,只好发讯息问他:“我还能来接你吗?”
过了大半个小时,纪卯才回答他:“能。”
贺知依循旧习惯,下班开车去接纪卯。
纪卯正站在造型室门口等着他,手里提着店长送给他的临别礼物,看上去百无聊赖。
天气有些y-in沉,纪卯看着也不是很愉快,他上了车,若有所思一言不发地坐着。
“为什么突然辞职?”贺知问他。
纪卯望着前方,道:“你说,我在复古造型室上班,也没有什么意思。”
“我可没说。”贺知也看着前方,撇清责任。
“我不适合接触人群,”纪卯想了想,道,“我没准备好。”
贺知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耳熟:“这话我说的吧。”
“我觉得有道理,”纪卯说,“今天Jerry把手割破了,一个客人点名要叫他理发,你知道,我们根本没有人会理发,只会用理发仪。Jerry学是学过一些,但也做不好,所以他不小心把手割破了,血流的滴在地上。”
“你怕你割破了不流血?”贺知问他。
纪卯摇摇头,告诉他:“不是的。”
他停了一阵子,才又道:“你不知道我又多羡慕他,能做个人。我却太不一样了。”
贺知喜欢有些忧郁气质的脸,所以纪卯面无表情时,看上去就会很不开心。如果只是泄欲的充气娃娃,这样的表情会让贺知x_ing致高昂,可是他是纪卯。
贺知的心紧了紧,他想出言安慰纪卯,告诉他“没什么不一样”,但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又不是事实,说假话不会让人心情更好。
贺知用右手偷偷碰了碰纪卯的指尖,轻松地说:“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我给你当司机。”
纪卯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纪卯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一直在担忧沈知予的安危。
距离沈知予从前瞻科技离职,已有四个月零十八天,纪卯听话地没有搜索任何关于他的东西,但他有一种预感,沈知予过得并不好。
而纪卯过得太好,他一直在逃避。他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专注地在复古造型室虚度光y-in,窗外六月的初夏日光照不到他,自东向西的风吹不到他,纪卯与任何人类不一样,沈知予将他创造出来,却像一个把小孩宠得无法无天的慈母,他不愿意让纪卯多负一点点责任。
沈知予是理想主义者,纪卯需要肩负的东西,远比他现在承担的多。
车子绕过了一个街口,纪卯突然坐直了。
“你停一下。”纪卯拍拍贺知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排着长队的地方。
“怎么?”贺知边问他,边把车停在路边。
纪卯道:“你等等我,这是最近一家很热门的冰激凌店,一个新基因计划的毕业生开的,掺入了一种特效剂,不影响身体机能,可以让你在半小时后看到彩虹。”
贺知拉住了他的手,看着从门口排到街角的队,皱着眉道:“你又不能吃,凑什么热闹?”
纪卯并不理会贺知实事求是的说法,执着地去排队了。
贺知看他穿过街,就也下车了,走过去陪他排队。
纪卯偏头对贺知说:“你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我贱。”贺知言简意赅道。
纪卯抿着嘴笑了笑,抓住了贺知的手,贺知低头,把手指c-h-a进了纪卯的五指中,同他十指扣着。
来排队的都是穿着体面的上层女孩子,撑着阳伞有说有笑,贺知和纪卯两个大男人站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女孩子们都有礼貌,哪怕心里有一万种猜测,也不会特意转头打量他们。
队伍缓缓地向前挪动着,排了十分钟,才排到了一半,贺知c-h-a在裤兜里的手抬起来,看了看表。
纪卯知道贺知会不耐烦,抬头一看,脸是有点黑,就说:“你去车里吧。”
“不去。”贺知说。
纪卯刚想说什么,后面有一个女孩子叫了他一声:“Jimmy!”
贺知跟纪卯同时转过脸去看,一个短发齐耳的瘦小的女孩笑眯眯地跟纪卯招手:“怎么在这里碰到你啊?”
这是纪卯的一个客户,每周都会来造型室找纪卯聊天。
她曾经和一个下层街区的男孩子谈过一次恋爱,在被她父母发现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阶级管理局的人按照她监护人的要求,来为她清洗过一次记忆,可是并没有完全成功,她还是记得和对方在一起的一小部分细节。
她喜欢去下层人聚集的地方,那让她感到熟悉和温暖。
“这是你男朋友吗?”女孩子好奇地看着贺知。
纪卯也看了贺知一眼,刚想岔开话题,贺知就大大方方道:“是啊。”
他的坦然让纪卯有些发怔,开始回想他们什么时候就突然在恋爱了。
纪卯想得忘记了时间,好像一秒钟就排到了队。售货机器人问他选择哪种口味,纪卯挑了樱桃百利甜,他从前最喜欢的味道。
不一会儿,机器人就将他的冰激凌从窗口递了出来,纪卯递给了贺知。
“哇,樱桃百利甜,”女孩子问纪卯,“你还是减肥不吃吗?”
贺知握着冰激凌,问她:“连你都知道他减肥的事情?”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女孩子笑着也点了一个同样口味的冰激凌,对纪卯道,“可是这是樱桃百利甜哎。”
贺知基本没吃过这些,对着冰激凌尖咬了一口,馥郁的甜味在他舌尖化开来,带着酒的醇香。
“我不吃。”纪卯义正言辞地对女孩子说。
“那你看不到彩虹了。”女孩取了她的冰激凌,可惜地对纪卯说。
贺知说:“不要紧,他有我。”
女孩子的行驶器就在不远处,她一靠近,门便移开了,她和纪卯挥挥手,坐了进去,又按下窗,想同纪卯再说声拜拜,就看到贺知另一只手握住纪卯的肩膀,把纪卯拉近了,在光天化日下跟他舌吻。
她默默把窗按了回去,选择了她新租的房子的地址,并以平时的三倍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