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承被他质问的毫无说辞。
“阿河不是同x_ing恋,你现在放过他,他就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家庭和父母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你明明知道,同x_ing恋、异装癖这些东西不容于……”
说到这里,许嘉承忽地抬头看他,杨震夹枪带炮的话突然在这道目光里卡了壳。
他本不是刻薄的人,也尊重每个人的喜好和自由,然而现在他在做些什么?
杨震对上许嘉承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虚和难堪。
纵使这人有千错万错,可自己也不该去攻击他的x_ing取向和癖好。
这下彻底安静了下来,两两无言。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他们本就不熟,杨震此举也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等了片刻,没人再开口。杨震提起桌上自己带来的袋子,绕过客厅匆匆离开,连告别的招呼都没打。
许嘉承亦没有挽留。陆河走时临近傍晚,窗外天光还是亮着的,这时却已经黑了下来。他独坐在黑暗里,没看完的推理小说摆在手边,心里却惦记不起来尚在高潮中的故事了。
他和陆河才开始恋爱,然而对方已经连后路都给自己断了。
许嘉承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睛一刺,灯光大亮。陆河进门就发现屋里一片黑暗,他还以为许嘉承等不及先走了。结果按亮了灯,发现人还好好的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开灯?”陆河奇怪道。
许嘉承抬手挡了下眼睛:“不想动。”
陆河信以为真,毕竟这人的懒癌他是有所了解的。
“吃饭吧,不知道打包的菜合不合你口味。”陆河去厨房拿碗碟和筷子,并未发现家里还有人来过的痕迹。
许嘉承跟着坐上了餐桌。一顿饭吃下来,心不在焉。
陆河发现他情绪不高,问道:“怎么了,不太开心?”
这根木奉槌连委婉问话都不会。
许嘉承低头去夹菜,嘴里扯谎道:“看小说看的,那个故事一开头就是诅咒读者看完后,会和主角有同样的遭遇……”
“恐怖小说的常见唬人手段。”陆河评价。
“无良作者。”许嘉承笑道。
陆河以为他是真因为小说才兴致不高,没再继续问下去。
许嘉承吃饭的间隙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估计是他们没见面的那一个月里,对方和家里出了柜。可那晚确定关系时,陆河并没有提这个事。
多好的机会和感人手段,但陆河没用。
他默默的为这段可能会随时夭折的感情做了太多。
何其有幸,许嘉承能遇到这个人。
杨震说的没错,或许他不该让这么好的男孩走入歧途——x_ing向与常人不同并没有错,可这条路到底比康庄大道要难走。
陆河本应拥有人人羡艳的人生,而不是跟他东躲西藏,连牵手都不敢现于人前。
……可真的放手,又怎能甘心。
吃完饭许嘉承提出回家,陆河愣了下。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都忙一天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许嘉承拒绝他的相送。
陆河拗不过他,只把人送到了地铁站。
春夜的风温和细腻,陆河送完了人往回走。把手塞进上衣口袋里,碰到了一个盒子。他以为许嘉承今晚会留下来,结果……他笑了下,耳根在暗夜里不甚清晰的泛出红晕——白准备了。
而许嘉承那边却没这等旖旎心思,他翻来覆去一夜未睡,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几吨的石头。
第二天他妈打来电话。
“嘉承啊,过两天就是五一了,回不回来呀?”许母在电话那边问道。
“不一定,看情况吧。”
“唉,行吧,随你。”许母叹气。
母子俩许久没联系,聊了很久,期间许母又提到了恋爱结婚的事。
许嘉承快三十岁了,父母不可谓不着急,每次聊天或见面都躲不过这个话题。
“妈,其实我……”许嘉承支支吾吾的含糊道。
许母那边信号不太好,一时间没注意他声音里的情绪:“怎么了?”
“我……其实我……”他想说什么?他想对自己的母亲坦白什么?
其实我喜欢男人。其实我是个同x_ing恋。其实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种种种种,每一句都想说,但全数被堵在了嗓子里发不出来。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你了。”喉咙和胸腔都被浸了水的棉花堵塞,许嘉承感到呼吸困难,眼角酸涩。
“哎哟,突然这么r_ou_麻。”母亲嗔怪的声音传来。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陆河可以轻而易举办到的事,他却连开口都困难。
真懦弱啊。他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
许嘉承蹲下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TBC.
03.
五一放假三天,陆河从工作和毕业事宜里脱出身来,约许嘉承出门。
他们恋爱还不到一个月,正是想时时刻刻黏糊在一起的时候。但许嘉承近来脸色不好,几次见面都被推诿。陆河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脾气,或者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想了想,一声不吭的制定了出游计划。
目的地是隔壁省的一个旅游城市,自驾游。许嘉承五月一号早上被喊到楼下,看见陆河整装待发的样子,吓了一跳。
待搞清原委后,他有些不高兴:“你做决定,起码先和我商量下吧。”
“我问过你,这几天有没有空。”陆河说道。
“这叫商量吗?”
陆河此举只是想帮他转换转换心情,给个惊喜,但显然有些弄巧成拙。
他把早餐递过去,转移话题:“吃早饭了吗?”
有台阶下,许嘉承也不想跟人吵架,坐进来关上车门,沉默的接过了早餐。
车开上国道,此时正逢假期,路况差且堵。许嘉承吃完包子,靠着椅背打盹。
他最近睡眠质量不好,心里揣着事可能就睡不好。那天杨震说的几句话总在他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无处可逃。
他今天和陆河置气,也不是怪对方不跟他打商量,只是他现在不敢面对这人。
好比你只是给了百分之二十过去,对方却倾家荡产的还给了你百分之百。
许嘉承也想给他百分之百的感情,可他需要顾忌太多了,他没自己设想得那么英勇无畏。
难得的出游,却在一开始就陷入了低气压。
陆河想缓和气氛,艰难的找起了话题,许嘉承认识到自己态度不好,怎么说对方也是好意,他不该总是摆着脸色。
渐渐地,气氛回暖。
开了三个小时,他们找了个服务站停车吃午饭。
休息区的饭菜非常难吃,许嘉承用筷子挑挑捡捡,难以下咽,他便跑去超市买了两桶泡面。
“你吃吗?”他问陆河。
陆河很少吃这种垃圾食品,摇了摇头。
许嘉承啧了一声,自己撕开一桶接了热水。
吃饱喝足后两人回到车里,继续上路。
到达目的地时是下午一点多。许嘉承属于“上车睡觉,下车撒尿”的典型,他不cao心游玩路线和住宿问题,样样都由陆河cao持。
陆河一板一眼的早就查好了攻略,一下午玩下来倒也算尽兴。
宾馆也是陆河订的,晚上吃完饭没再闲逛,直接奔往宾馆。房间临着河岸,一片湖光夜景,甚是赏心悦目。
他们是情侣,房间自然不会订两间,标准间似乎也有些奇怪,陆河思来想去还是订了个大床房。
许嘉承经过一下午的游玩,心情已然恢复标准值,甚至有些超标,看到酒店房间那张显眼的大床时,脸上挂起揶揄的笑。
“看不出来呀。”他挤眉弄眼道。
陆河不搭理他这话中有话,持身端正、面不改色的进屋。
现在才晚上八点多,两人总不能一直干坐着。电视频道转了几茬,陆河先开口:“你洗澡吗?”
“一起?”许嘉承富含深意道。
陆河不自在的转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