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先是一愣,恶魔般的黑眸中坦率地透出一种压抑,止步不前的挣扎,接著唇角慵懒地勾起诡邪的弧度:“……为什麽改变主意?”额头抵著他的,低柔的嗓音如诱人的鬼魅低语。
“因为人家想知道,是什麽练就唐总裁坚强到拿得起,亦放得下。”魅眼笑得弯弯的,语气则带有很深的执怨。
唐睿失笑:“裴总在耿耿於怀什麽?”
“啧,死x_ing不改哪……”张嘴就对他唇怀恨地一番啃咬,随後拍拍他脸,迷人的微笑,“说吧,宝贝。”轮廓深而美丽的五官闪动著柔和的光彩。
“……好。”唐睿略一停顿,便果断地翻身下床,踏步走出卧室,再回来时手中多了样东西。
“这是什麽?”裴臻好奇地接过,对上相片的那一瞬间,眼中自然而然地掠过一抹惊异,随即吹了声哨,“哟呵~好酷喔……”再次抬眼,美丽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成份,“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打算怎麽办?”
唐睿浅浅一笑:“要对付他不难,怕只怕这件事是瞒不住了。”伴随著轰隆隆的雷声,窗外一道耀眼的白光自天际划过,隐约映照出其眉宇间深埋的嗜血情绪。
“瞒不住也得瞒。”裴臻断然道,低头盯著相片直咋舌,“没想到你叔叔会搞到证据,连我都搞不到的耶。”
照片拍得相当清晰,那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个人的表情都生动得让人身临其境。毫无疑问的拳赛现场盛况,台下的观众个个神情激昂。
如果你仔细一些,就可以发现这不是泰拳比赛,也不是自由搏击比赛,而是格斗界的梦魇──黑市拳赛。
很多人拒绝承认黑市拳赛的存在,他们认为黑市拳赛的存在对於格斗是一种耻辱。但不论人们承认与否,黑市拳赛都在世界的很多地方发生。高水平的黑市拳手确实掌握著世界上最强的徒手杀人技术。正统格斗界人士鄙视他们,但在心底里却对他们感到恐惧。这种游离於正统的格斗道德以外的比赛形式,其历史几乎和格斗本身一样悠久。
拳台中央,显然胜负已分。
挺身昂扬站立著的那名年轻男子,有一张教人难以忽视的俊脸。头上扎著黑色额带,而那双魔魅般的黑色眼瞳更是他浑身上下的焦点,冰冷清澈,冷冷地散发出无边无际的杀意,仿佛只要被他看一眼,就会被他掳掠,坠落地狱……
他的对手正双膝跪地,眼中是一片绝望的死灰,紧盯著跟前这个英俊冷漠的年轻男子还犹存稚气的脸,在意识开始模糊的瞬间,感觉到的却是如山岳般沈重的杀意狂猛地吞噬了他所有的生命气息。
这张相片生生刻画了黑市拳坛残忍无情的一幕。
“有一点他说对了,这的确我一辈子的y-in影……”唐睿上床与他并肩仰面而躺,望著天花板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不这麽觉得。”裴臻转头看他一眼,感触良深,“这只是游戏规则。世人喜欢追求刺激,很少有人能抵挡巨大的金钱诱惑及人类残忍的本能。”
“你在为我辩解吗?”唐睿也转头回视他,眼中盈满笑意、闪动著异样的光彩,忽地侧身一手扣上他脖子,“老实说,害不害怕?脚软了没?”
“哈,你裴爷爷出来混什麽没见过?”少见多怪地横他一眼,接著举高照片评论起来,“说来唐总裁这麽年轻x_ing感的模样真是让人有压倒的冲动呢。想让我脚软还是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哪……”说著说著,就开始对著照片猥亵地舔起唇来。
“你这家夥……”唐睿抽离他手中的相片,又好笑又好气地一把掀开被子朝正发春梦的家夥压了上去。
“喂喂喂,拜托把话说完再发情好吗?”赶紧推开他,很贞洁地用被子围住上半身。
“呵呵,我会这麽容易迷失自我麽?”长臂一伸,拉过他把他抱在胸前,鼻息间那独特的迷人清Cao香味仿佛可以洗涤人的心灵,“我现在说的可是唐家的秘密,你要敢泄露出去半句,别怪我翻脸……”威胁的话语从轻啃爱人耳垂的薄唇里吐出。
“呀,人家好怕~怕死了~”很给面子地全身发抖,瑟缩地靠在他胸前,小鸟依人。
“乖。”围在他腰前的手又紧了紧,才悠悠开口,“在外人看来,唐家好像家族纷争不断,当然,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只是,再怎麽争都逃不开幕後那只黑手的cao控。唐家老爷子,也就是我的祖父,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就算人不在世,都要一切仍按照他生前的意志进行。”
“你的意思是,继承人早就已经内定?”
“对。不只内定,继承人必须按照他的方式一步一步走。”
“你不会受不了就去找死吧……?”眼角余光又瞄向那张相片。
“长期的压抑终於逼得我在大学时期离家出走。不会摇尾巴的狗在这个世界上是无法生存的,除非你不当狗……”凝视窗外的黑眸深不见底,掉入记忆的漩涡。
裴臻握住他围在自己腰前的手,无言的支持。因为太过明白,他们是同一类人,喜欢自由和征服、追求自然的随意。同样离不开野x_ing的冲动,好似生来为的就是征服世界。
谁不能主宰自己,便永远是个奴隶。
“虽然待在唐家能得到最全面的教育,但对我就像是一个牢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自己的灰暗期,“机缘巧合下,我认识了一个叫亚历山大的男人,也是由他把我带进黑市拳坛。在那里,他把这称之为‘研究生存’。
生存是任何生命最基本的要求。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就能发挥很大的潜力。就像老虎和狮子在笼子里呆久了,再出来就会丧失大部分生存能力。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随时处在生存的压力中,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潜力。”
“可是那里也有句老话──‘任何人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是吗?”裴臻扬起眉回头看他。
“所以我从来都是旁观者。”唐睿回他一个笑,“看著他们为了高额奖金怀著类似赌徒的心理,总相信自己能赢到最後。有的人比较幸运,能够适时离开,许多人则永远倒在了拳台上。直到亚历在他准备全身而退的最後一场拳赛上被对手踢中头部,受了重伤,输掉比赛。他的老板认为奄奄一息的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准备将他杀了──”
“然後你就一命抵一命?你有这麽义气麽唐睿?”眯起眼锁住他脸上的所有表情。
“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就像我的老师。”唐睿回以眼白。
“啧啧啧,师生耶……乱*耶……”不怀好意的笑容很是欠揍。
“你是不是下半身又痒了?”唐睿二话不说,扒下他的裤子往里一探──
裴臻立即弹跳起来:“流氓!敢戳你裴爷爷的私密部位?信不信我让你见报啊?!”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唐睿搂过他笑倒在其肩上,随後皱起眉,“被你一搅,气氛都没了。”
“好啦好啦~”裴臻手往後勾住他脖子叹道,“你很幸运。”
“的确。”唐睿不否认,“我只是替他打了几场而已,每一次都让我体会到人在死亡的威胁下,能够发挥多大的潜力。只不过很容易精神崩溃,不得不依靠各种荒唐的方式来解压。”
“什麽意思?”
唐睿略一停顿:“我只能说那段日子很能磨练人,但绝对不想再去回忆。”
“那好吧。”裴臻也不强求,有些路走过了便走过了,永远不愿回头,“你後来怎麽又回唐家的?”
“後来我用赢来的钱搞了些投资,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和经验,觉得是时候,就回家了。”
“你爷爷不问麽?”
“随便搪塞过去。”
“他信?”
“他不能不信,除非他想再尝尝一手培养的家夥杳无音讯的感觉。”
“你还真跩啊?”裴臻忍不住笑出声。
“那是我有本钱,我唐睿从来都是胜券在握。”嘴角的弧度狂妄而不可一世。
“好一个胜券在握,把人家的征服欲又挑起来了宝贝~”转过身,开始耳鬓厮磨,轻咬他的颈部,舌尖撩拨他的耳朵。
唐睿轻抚他如丝般的长发,突然问:“裴臻,你凭什麽这麽相信我……?”尤指那件极具背叛意义的事。
裴臻笑了,三个字叹息一般无可奈何地由嘴里吐出:“我认了……”话锋立即又一转,“不过不代表我不会反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