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扭脸一望,见他把果核吃在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上头都还有好些r_ou_。这小子一直是个浪费粗心的x_ing子,陈潜心里不高兴,就板起脸道:“不给了,你们都只有七颗,多吃不行。”
虽然听不大懂妈妈的话,但也明白他是不给自己果果,二宝鼓起腮帮子,又发起了脾气:“昂!我要,我就要!果果!”喊着,他还骄横地扬起小巴掌打妈妈的腿。这下不得了,陈潜拧起眉,直接沉下了脸色:“唐皓采——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果果!”被妈妈这脸色震到,二宝顿一会儿,但还是大着胆子又喊一声,手里还加了两下子。陈潜低着头严厉地看着他,声音比刚才更冷:“——你再打我试试?”
“唔……”这回,小东西是真的被吓到了,瘪着唇儿收回了小手。唐老爷子一直在饭厅里看着的,之前本想帮孙媳妇教育一下孩子,可想着小家伙还是父母教育的好,就没出手。可这会儿见二宝这样,他又心疼,正想出言宽慰一番呢,可那小东西不知是不是不甘心的原因,竟一扭身冲到弟弟面前,蛮不讲理地抢起人家的果果来。三宝也是傻孩子,他吃得仔细,又慢,这会儿还剩四颗,一下子都被哥哥抢了去,还懵着脸发怔呢。陈潜怒了,大吼一声:“唐二宝!你想挨打了是不是!”
二宝被妈妈吼停在客厅中央,赌气地撅着唇,小脸涨得通红,眼里拧巴巴的,一番不想认错的模样。小宝心疼弟弟,这时候就走过去搂他,求情道:“妈妈不生气,弟弟就是馋了,不是故意欺负小弟弟的……”
“唔……哇!”陈潜还没说话呢,小混账二宝就先发作起来,哭嚎一声,把手里的果子都撒了,还将哥哥一推,使劲儿地打他——估计是不敢打妈妈,就迁怒到妈妈最心疼的哥哥身上。小宝哭笑不得的,也不躲,就伸出手,让弟弟一下下都打在掌心里。这时候三宝反应过来,开始一抽一抽地啜泣,陈潜简直要气得眼前发昏,嗓音都有些嘶哑:“唐二宝,你再打哥哥试试,信不信我今晚不给你饭吃?!”
听了这话,二宝终于扛不住了,小嘴一咧,“呜哇”大哭起来。陈潜紧绷着脸,大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胸膛起伏不定地看着他,一时半会儿都还不想去安慰。三宝也在一边哭,只不过是好委屈地哼唧,声音小小的。小宝站在两个弟弟中间,安慰这个不是,安慰那个也不是,也有些手足无措。这时候,老爷子总算看不下去了,叹息着走过来,将二宝搂进怀里:“哎……阿潜,你去安慰银浦,皓采我来说。那个……你也别太生气,小孩子犯错,都是气x_ing,好好管教,长大之后会好的。”
二宝在太爷爷面前会乖很多,这时候被抱着,立即不嚎了,可还是抽抽搭搭。见他那边搞定了,陈潜叹口气,走过去把委屈哭哭的三宝抱起来,心累地小声安慰:“三宝不哭了,爸爸给你再拿几个,不哭了嗯?”
唐银浦小朋友还是挺乖,这时候瘪着唇点点头,努力地把哽咽忍了下来。小宝跟着妈妈弟弟走到桌边,见小弟弟脸上挂着泪,小心翼翼地吃那果子,就伸手给他仔细地擦擦。抬眼见妈妈欣慰地望着自己,小宝就乖巧地笑一个,低头过去亲他:“妈妈不生气,弟弟都还小,长大就乖啦。”
陈潜叹口气,伸手揉揉他脸,怜惜得不舍得收回来。小家伙四岁多了,眉眼之间愈发清俊,温润而乖巧。小宝长得既像他,也像唐觐,好像每个地方都融合了两人的特征,揉捏出来一个完全均衡的小人儿。陈潜最是喜欢他,平日里不管再忙,那俩小不点再闹,晚上睡觉前他都要去看一回小宝。看他在一床的老虎中恬静沉睡,自己的疲惫好像也通通消失了。
忍不住将他搂进怀里,陈潜叹口气,闭上眼,低喃道:“曜灵……我的小太阳。”
小宝乖巧地任他抱着,小手煞有介事地拍拍他背,软绵绵地道:“我是太阳,弟弟是星星和月亮~妈妈是天空,我们都是你的。”
被他说得宽慰地笑出声,陈潜揉揉他的小身子,低声问:“那你们爹地呢?爹地是什么,没他的位置啦?”
“嗯,爹地呀,爹地……这个嘛,妈妈想让爹地是什么,爹地就是什么。”说不出来,索x_ing耍赖不说了。小宝儿紧紧搂着妈妈,眯着眼笑得好得意好得意的,像一只偷了鱼干的小猫咪。陈潜也眯了眼,心里一阵宽松,也终于开怀地轻笑出声。
曜灵、皓采、银浦,我的小小宝贝,我的小小怪物。
第121章 番外 驯虎【一】
他真的好可爱。
也许这个词不适合用在一个四十三岁的人身上,尤其是一个Alpha男x_ing——但当看见他时,唐曜灵只能想得出这个词来形容。他很高的,身材修长而强壮,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看上去就像一头黑豹,但唐大少爷更愿意用“老虎”来比喻他。那种像老虎一样的气质,威严,冷漠,傲慢,再带着一点儿悲情英雄似的孤寂。也许有些过度解读了,但当看见那个人偶尔低垂下来的眼帘时,心中颤抖着涌起来的兴奋感觉告诉大脑,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人,是柔软的、无上的美味。
一个乔装打扮、负隅顽抗的可怜Alpha——唐曜灵屏着呼吸在心里下了这个定义。如果有人能窥到他的想法,一定会诧异无比、不敢苟同,因为那个人,那个在座位上端正坐着的人,无论如何与“可爱”、“柔软”扯不上关系。
他算得上年轻有为,只是比以前老了,眼角有了细纹,脸颊也不及曾经的丰润。唐曜灵记得他十几年前的样子,那时候他也是好看的,只是与年长的好看不一样。现在的他,自有他的x_ing感之处,自有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动人气质。
……要命,他下巴上若隐若现的胡茬真的诱人到爆。
有很多时刻,唐大少眼里看着他那模样,都恨不得扑过去将他一口吞吃了。只可惜,年长了的老虎,依旧是老虎,不会变成一只嗲叫的猫。想要捋虎须,还必须得从长计议。
挑挑眉,唐曜灵克制地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勾起了唇角。
有人在盯着自己。
自走进会议厅那刻起,程深就感觉到,有一束难以无视的视线死死地黏在了自己身上。天气炎热,会议枯燥,他本不想在意,可那黏糊糊的感觉挥之不去,就像踩到口香糖一样令人焦躁。合上计划书,程深皱起眉,不悦地往左后方看了一下——一双清亮的眼睛刚刚垂下去,但立即又抬起来,微笑着与他对视。
当看清那双眼眸的主人,程深不禁愣住了……有时候一些事情想要忘记,可相关的人物偏偏又撞到眼前。
远程集团英俊有为的总裁心里藏着段不堪的过去,关于一个得不到的恋人。虽然那件事在二十年前早有结果,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在心底咀嚼着,念念不忘。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的那个“结果”,如今已十九岁的唐家第一继承人,唐曜灵——或者可以换个更直接的说法,陈潜的大儿子。
一时间收不回视线,程深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在他脸上寻找陈潜的痕迹。但很遗憾,并没有一双倔强戒备的眼藏在那双眼睛的后面,唐曜灵长得并不像陈潜,他俊俏而清秀,比他爸爸好看上许多。这个认知让程深有些失落,心里一时间茫茫的,视线也失神地收回来,低垂着望向自己放在边上的手。
一双宽大而瘦韧的手掌。皮肤下面愈发突兀的血管和经脉告诉他,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陈潜在电梯里怒骂他根本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的场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二十年的岁月,他早已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
表彰会结束之后,会议厅里接着有一个简单的餐会。程深对这样的场合向来不耐烦,可惜今天在场的好多都是有生意来往的合作伙伴。秘书攥着车钥匙一再阻拦,要求他至少待够半个小时,程深“啧”一声,烦躁地解开外套上头的几颗扣子,只得走到桌前胡乱拿了杯酒喝。
人群熙熙攘攘,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他拧着眉一副冰冷表情,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搭讪。这时从人群中款款走来一人,西装端整面容俊秀,看着年纪不大,眼中却透着一股自在从容。他拿着酒走到程深面前,也不打招呼,只把酒杯兀自轻轻一碰,眨眼间便笑笑地喝下了半杯。程深拧着眉看他,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长辈似的责任感,沉着嗓子张口便道:“……你才几岁,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唐曜灵无辜挑高眉毛地朝他笑:“我十九了,而且我跟我爸一样,对酒精不敏感,没事的。”
程深听了,脸上依旧板着,不过多了点儿不自在——他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他的晚辈,他即使看不惯,也没资格教训。但唐曜灵好似并不在意,还笑笑地问他:“程先生,你认识我啊?”
“嗯。”侧过身掩饰地猛灌一口酒,程深紧抿着唇角,避免去看他清亮的眼睛。可那小家伙偏偏紧追着不放,笑笑地探过身来,又问:“那你应该也认识我爹地吧?远程在新能源这一块那么厉害,他肯定找你合作过项目。”
“……几年前的事了。”扭头望向别处,程深紧皱着眉,一副克制烦躁的模样。他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克服往日的那些焦躁情绪去与自己的旧情敌合作是件困难的事,他花了十年还多,才终于能心平气和地与唐觐正常交谈。但今时今日面对着陈潜的孩子,那种焦躁的感觉去而复返——粘稠而凝滞,就像潮水一般淹没他的感官,连呼吸都不由变得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