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柳舒站起来整整衣冠,摆出风流姿态,“在下姓柳,单名舒,敢问小公子如何称呼?”话音刚落,便攀上熠星的衣袖,一手摸上他的腰……
靠!
“放手!”
“活腻了!”
两声暴喝突然乍起,一只酒壶紧随而至,哐啷一声,碎在柳舒的脚边。
未等熠星反应,他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接着头皮火辣一痛,衣袖嘶啦轻响,人被拽回来,护到卫谋的背后,而卫尘他们几个早就扑上去了,对对方饱以老拳。
同时外面的门廊处也涌上来一拨彪形大汉,参进打斗,与卫尘他们拳脚相向。
嘈杂中,熠星隐约听到有人大吼,然后便是噔噔噔的跑楼梯声。
另有一人影则借力帷幔,从二楼一跃而下。
耳边乒乓响声,混着惊叫、谩骂、哀嚎……
如愿闹起来了,只可叹熠星一句话也没说,仅剩被扯开的发髻,撕破的衣服和满头黑线……
——小剧场——
柳舒:我吟诗追佳人怎么就错了?!你们至于动手么你们?
卫尘:靠!谁让手不老实,我们老大是随便摸的?
卫谋:当牛粪不是你的错,但你硬要把鲜花往自己身上c-h-a就不对了嘛!
风雷:嗯,厚道的说,虽然把你打成了猪头,但其实,跟原来差别不大。
熠星:剽窃!你以为改了俩字,《洛神赋》就变你原创啊?
第13章 兄长
——苦情计与苦r_ou_计,只有一字之差,但后果可能是天壤之别。
风雷和纪珂要去处理善后事宜,所以回程的马车里,只有风霆陪着熠星,一道回府。
熠星轻揉头皮,回想刚刚乱糟糟的一幕,还有自己的乌龙狼狈……越想越觉得好笑。
风霆则头靠在车壁上,不想去看对面笑得没心没肺的熠星,同时心下叹息。
今天闯了祸的那个柳舒,虽品行不端,为人轻浮,确实是个纨绔子弟,但绝非大j-ian大恶之人,只是这么被小熠一闹,怕很难有好下场,搞不好还要祸及旁人,本来就是一点口角之争的小事,最后却难免血溅三尺……
任意行事,没轻没重,弄出如此混乱的一团是非,却依然面带笑容,没有留情,没有愧意……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一闹之后的后果么?——不可能!
便是熠星在军事上有些特别造诣,品行上也非君子坦荡。也许是常年戎马,刻薄寡恩是他们这些做军人最忌讳的品质。也许小熠还不至如此,也许他还只是个被骄纵惯坏,肆意妄为的孩子,但……
自己,会看错人么?
风霆闭目,不言不语。
马车里气氛安静到有点闷,熠星忽然开口,“大哥,你们边关大营那儿,也有军奴吧!”
“嗯。”
“那些军奴……最好的下场是什么?”
“何来最好,能多活一天便是最好。”年轻的,无论男女,被用来慰劳士兵,年老的,便做粗使奴隶,无论哪种,都活不过几年,“他们本就是从铡刀下避开一死的人。”风霆语气淡淡的,有问必答,却再没有之前那种会主动留心小表弟言行的心情。
“噢,是吗?我认识两个军奴,那年,他们未及弱冠……”
风霆终于睁眼看他——像熠星这么金贵的主,怎么会有机会结识军奴?
“想知道他们后来的下场么?”熠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们其中的一个考了功名,成为现在的朝廷命官……”
“这不可……”
“另一个……”熠星打断风霆,又苦笑了一下,“另一个,则坐在你面前,被你认为高贵的,脆弱的,有点小聪明,也许还有点任x_ing被宠坏的罗熠星。”
“……”
熠星没有看风霆的表情,自顾自的回忆,“那年,我十九,他是十六……他在军奴营里,在那种环境下,让自己撑了两年……脆弱但是坚韧,绝望但从没放弃……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熠星的声音卡了一下,别过头。
“后来,我带他一起逃出去,我们一起过日子……在我认下父母之前,卫海宁,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家人和朋友——现在,仍是!……永远是!”
“今天的事我故意的。”熠星承认地随意,却在接下来话中,语气变得铿锵,“海宁在军营里,挺过了那些不堪的过往,现在他堂堂正正的走进了朝堂,我不能让那些噩梦跟他一辈子,不能让他曾经的坚强和隐忍,变成某些人中伤他的武器。我绝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不公平的对待,发生在他身上。那个柳舒若真的觉得海宁抢了他的前程,若真觉得是自己屈才,那就让他与海宁站在同一起点,一起争吧!”
风霆看着他黑中带着隐隐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映出里面的自嘲洒脱、从容坚定,充满理智的激情,对上自己的审视,平静,但没有一丝妥协。
马车停下来,
璟王府到了。
熠星说出了那番话,却看风霆一直没有反应,最后在心里叹口气,起身,临下马车前,半回头,“我那段过往,除了我哥和海宁,鲜少有人知道。”
掀开帘子,就要走出去……
“小熠,”风霆伸手拦下他,同时递过自己的外袍,“披上,衣服都撕破了,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
……
熠星笑得灿烂的像一朵花,站在那,等着风霆把衣服给他穿上,其实风霆比他高出大半头,袍子肯定大,不过好在里面还有几层衣服,罩上也不算太离谱。
“真好……”熠星嘴里咕囔什么话,风霆没听清。
“我说,真好,我理想中的大哥,就是这个样子。”会责备,也会纠正;会坚持,也会理解,最重要的一点,给人安心的感觉。
“我倒想起二弟的话了。”风霆脸色严肃,但眼里露出笑意,帮他卷袖子,“他说,小熠就是,前一刻把你气吐血吐到死,待他把你救回来,你还不得不感谢他,并顺带质疑是自己心眼小……”
……
熠星刚进了府门,甚至还没撂脚歇歇,就接到宫里传话,说,[皇上,让他立刻、马上进宫面圣,不得延误。]然后罗耀阳身边‘哼哈二将’,绑匪似的,把熠星带上去宫里的马车上,扬鞭而去。
“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吗?我连口水都没喝……”熠星坐在马车里,看旁边的殷离,“边关出事了?还是……哪里招灾了,地震?瘟疫……”
“王爷,您盼点好成么?”殷离终忍不住开口。
“你们俩什么都不说,还不让我猜猜?”
“我们不清楚。”一旁的殷震,沉默半晌,“皇上……脸色不太好。在那之前,小福子只说了皇上召见尚书省的曹大人。”
曹大人?
熠星一脸迷茫,全无头绪。
熠星顶着一头雾水,到了明翔殿殿外。
“圣上要您进去。”广福躬身,然后给了熠星一个‘要小心’的眼神。
熠星临进去前,余光瞥见广福把门外听候的宫人都趋远了,而他自己也退到三丈以外。这架势……不会这么快就事发了吧!
迈入西暖阁,正看到罗耀阳背手而立,侧背着他,正在看墙上的自勉。
熠星带上门,“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寝宫了,找我有事啊!”
“放肆!”罗耀阳突然低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金属音——是发火的征兆,“没人教你规矩么?”
熠星暗地翻翻眼,吃呛药了这是……
认命的撩开下摆,跪下,有板有眼的开腔,“圣上息怒,不知深夜唤臣弟前来,有何紧急示下?”
“你还知道是夜深,”罗耀阳看着眼前大大的‘静’字,“频繁流连烟花之地,乌烟瘴气,还拖了左相和大将军同去,如此有失身份,你还有没有一点作王爷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