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他弟弟,聪明的、出色的、无人可及……国家强大的根本——军、钱、粮,星肩负两项,弄得有声有色,他的左膀右臂,他最信任的,高居庙堂之上,即使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对他也要客气有礼,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的周围都是能人志士……
青楼那种下作地方怎么能与他的星,堂堂璟王爷,联系在一起?
云泥之别,根本不配。
很多思绪闪过,最后化成最简单的理由,“那对你的声名不好。”
心回落了,也许因为两年来的磨砺,心早就接受了某种认知,此刻听到罗耀阳这样的回答,还没说得上失落,便被‘塌实’而取代,熠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对‘好声名’起了异议。
“我不想要好名声……”
“胡说什么!”罗耀阳低斥,想想王侯将相、文人士子,汲汲碌碌一生,有的甚至为了直谏不惜血荐轩台,以死明志,为得不就是名声?为了名留青史,各朝各代的皇帝养着大批御史言官,甚至是大批弄臣,整日想着花样弄出点文章来给自己造势,歌功颂德……自己虽然没有这么荒唐,不过日常行为,或者重大政令前,思考的中也不免涉及是否会留身后骂名。
星的名声在民间,近似一种传奇,虽然是两年前为他认祖归宗,刻意营造出来的,但能有今天这种声名也绝非易事,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可这小子……竟还不知好歹。
“人生苦短,活着全部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名声?得了又怎样,却会失去很多人生乐趣。为名,太累了,我没有那么多抱负,只是,想活得舒服一些。”
罗耀阳对这种‘没出息’的话申斥,“你这种想法跟那些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呢。”熠星侧过身,“你听说过好孩子和坏孩子的故事么?”
“从前有兄弟俩人,哥哥很乖,助人为乐有上进心,是村里公认的好孩子。而他的弟弟,正好相反,爬树打鸟,不喜欢学习,只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淘气极了,是大人们眼里标准的坏孩子。”
“有一天,这个坏孩子从河里救了一个落水小童。后来每当他淘气打鸟时,大人们都会笑着、想起那年他从河里救了人。他也许淘气,也许不爱学习,可他是个好孩子,没人质疑。”
“后来,他哥哥遇到了同样的事,不同的是,他没有下去救那孩子,因为他不会游泳。”
“……”
就着帐子里夜明珠微弱的光,熠星看着罗耀阳的眼,“你猜,这件事以后,那些人会怎么说这个,一向助人为乐,众口称赞的好孩子呢?”
“那哥哥完美的过往就像一张白纸,只要有一个污点,都会刺眼不已,以后他的全部人生,也许,只剩了那一个污点。”罗耀阳明白了熠星的意思。
“是啊,大家已经习惯了好孩子的好,脑子里给他留了固定的模式,无限的期许,容忍不了他行为的丝毫偏差——他们的想法,被大多数人认定了。可谁还会真的去探究这孩子到底会不会游泳呢?其实这一次,就算他救了人又怎样。在他的人生中,迟早会有一次的力所不及,一个‘污点’,然后被人们无限扩大……可怜他活得这么认真,活得这么辛苦。”
熠星看着对方,对罗耀阳眼里黑得柔和深邃的影子有些着迷,温馨的气氛带着催眠的魔力,他伸手撩开罗耀阳额前遮挡的刘海,“我做不了那张白纸,我也不想你,去做那张白纸……”
抚开他眉间的深深的‘川’字,“我们都只有两只手,两只眼和一张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不要事事,都那么辛苦……”
熠星怔怔地看着他,收回手,忽然笑了,“或者论深一点,佛语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瞧,其实只要一件事就成为能定义好坏的标准,我们可以一直拿着屠刀,作恶人,只要偶尔放下两次,就能赚名声了,呵呵,说到造势,天下间还有谁比我们更方便的?”
“歪理!”罗耀阳板着脸,可看着近在咫尺那只小狐狸的笑脸,看他亮闪闪的眸子里泛出的琥珀光芒,听他在自己耳边胡诌八扯出来的道理,这种亲昵的,让他浑身都轻飘得好似无处着力,明明是斥责,怎么听,语气里却只有宠溺。
罗耀阳陪着他杂七杂八说了好一阵子,最后熠星的声音渐渐模糊,倦极,沉沉的睡过去。
看着他,在极近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他呼吸间暖暖的水汽,近到在微弱的照明下,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卷翘的睫毛投在眼下的y-in影,皮肤就像铺了层上好的白釉,细腻的不见一丝瑕疵,脸颊透出淡淡的红润,唇齿微张,s-hi润的唇舌里泛出点点水光……看到这里,罗耀阳心中一动,暗潮翻涌,忙调转眼神,同时心里有些苦笑,这小狐狸快成精了……
得天独厚,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胚子。
心头悸动,视线转向上,盯着床头的流苏,用上平心静气的呼吸吐纳法子,慢慢平复。
好不容易静下来,却又忍不住侧头再看,有点像小时候玩捉鬼时的紧张、忐忑,却又莫名激动。试探着不知名的、危险的底线,明知不妥,明知煎熬,却只想放纵,原本的自我约束,似乎都在星的那套乱七八糟的‘好孩子、坏孩子’的歪理中,被冲击的七零八碎。
忽然觉得胸腹一沉,只见熠星卷着被子整个人滚过来。
冷了?
看他呼呼睡得正香,便敞开被子把人带被子一起裹进来,抱住,然后忽然觉得,心,平静下来了,莫名满足。
第二天天刚亮,罗耀阳就醒了,熠星的被子早被他踹到了不知哪个角落,整个人窝在自己的怀里好梦正酣,红润的脸颊一派纯真模样。相比之下,自己下半身的某种不堪异样,则显得龌龊狼狈。
其实,清晨时分,男人的情绪是最容易被撩拨起来了的,哪怕只是纯粹肢体上的接触。尤其,罗耀阳苦笑一下,星的容貌不俗……好歹也是美人在怀,只怕没有反应,才值得太医们大惊小怪吧!
勉强宽慰下自己的心思和窘境,但身体的欲望却不可能受理智的摆布。
罗耀阳闭眼静气,用内功吐纳来平息,不过两息,熠星却在这时要命的动了动,蹭到他欲望的中心,摩擦引起的麻酥快感,让他的思绪猛地转到了以前,在他还未登基时,那次,在书房,他们用手宽慰彼此,那种感觉……
内功吐纳最忌分神,不过失神一瞬,罗耀阳心中立刻气血翻腾,喉头泛腥,他不由心神一凛,急忙凝神,真气流转,勉强调理回来,好在没有岔气内伤,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心绪已乱,他不可能再用这法子平复身体欲望。
扭过头看熠星,这家伙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呼噜呼噜的睡得像只小猪猡,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点出多大的火……
可怜罗耀阳,堂堂一皇帝,只得爬起来,出了龙帐,就着小几上的隔夜冷茶,抬头一阵猛灌。
……
灌完冷茶,人也再无睡意,罗耀阳彻底走出寝间,唤人来洗漱更衣。
换完衣裳,罗耀阳看到旁边有宫婢接二连三的又捧着衣服进来备着,“这些是给王爷准备的?”
“回皇上,是福公公一早派人从王爷的旧居璟维宫那边取来的。”
罗耀阳挥挥手,“王爷身体不好,你们就在这守着,不用叫起了。”说完了,罗耀阳看看那红得鲜亮的衣服——被熠星丢在宫里的,都肯定是他不喜欢的,这大红色……他恐不待见,想到这,罗耀阳又加了一句,“他昨日的衣服若浆洗完了,也带过来备着。”
话音一落,罗耀阳却见那宫婢面露忐忑的看广福,“有事就讲。”
“奴,奴婢该死,是奴婢见那衣服破得不成样,便不曾送去浣洗,奴婢不知道……”
后面的话罗耀阳已经统统都忽略了,他脑子里直接抓住中心意旨,沉着脸,直接派人把那破衣服找回来。
[破得不成样]?他还真想看看怎么个‘不成样’法!
——最外层轻薄的罗衫碎得狰狞,几乎算是四分五裂,而相对结实的绫锦袖也被撕开了好大的口子。
很好!
罗耀阳一想在屋里还睡得昏天黑地的那个小混蛋,火气顿时又上来了,怪不得昨晚三句话未到就主动跪下了呢,原来跑这卖乖来了。
说谎,而且用上了计,为了逛青楼,他还真不惜下血本啊!还什么什么晚上天气冷……
罗耀阳深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他倒是有兴趣问问风霆、纪珂他们几个,昨晚在青楼到底怎么闹腾的,竟然能把一个王爷的衣服撕成这样。
——小剧场——
广福: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啊!皇上也没说非得把昨天的旧衣拿给王爷穿,就那么一提,你应下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