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何勇转身离开了。
盛宁宇的目光慢慢移到大床上的人,他站在光影交织的落地窗前,身后的阳光将他英俊的脸分裂成一明一暗的轮廊,他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很久很久,仿佛要把这二十年来的思念都给用尽一般,恋恋不舍地凝视着不忍离开。
大床的卓云刚刚很激动,在车上一直挣扎,他已经那么瘦弱了还像以前一样那么倔强,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就像当年他即将订婚,去海城找他时,卓云干脆利落的将他推出去,婚礼上,卓云只身一个人穿着黑西装前来参宴,在礼堂后台,当盛宁宇抱着他不忍放手时,这个瘦弱清秀的男人意外地拔出一把小刀狠狠地在他胸口刺下一刀。
那么深的一刀却刚刚好没有致命,但却为两人的关系画下句号。
盛宁宇走到大床前,俯视着他,“你为什么当年不捅死我呢?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有今天,我死在你前头,总比看着你死要舒服许多,你说你是不是成心折腾我,你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还要来替魏司他们说情,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
他越说声音越低哑,“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我一直是爱着你,你懂不懂?”
床上的人仍是睁着眼睛,睡得很沉。
盛宁宇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喉咙像有什么哽住般传来刺痛的感觉,让他眼眶发热。
他仰着头静静地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他又低下头看着卓云,“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呢。”
说完后,盛宁宇大步离开卧室,他边走边对守在卧室左右的保镖和家佣说:“看好了里面的人,不准让他出来。”
“可是卓先生一直不肯吃东西。”一位家佣说道。
“那就喂他吃。”
“这个……刚才盛先生也看到了,卓先生反抗的很厉害。”家佣想起刚刚激烈的那一幕就心有余悸,瘦弱成那样都能奋力反抗,而且还把粥碗扔在盛先生身上,简直吓傻了她们一群家佣。
盛宁宇停下脚步,侧着脸冷冷地看着她,“那你就想办法,比如在他面前自残,总之,你要逼他吃下去,不然我会要你们一群人好看!”他说完用眼神扫了一圈所有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私人会客室,助理何勇为魏司等人安排好咖啡和茶水,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盛总很快就到了,你们请稍等片刻。”
魏司点点头,他打量了一遍整间私人会客室,格调与古堡的风格一致,都是典型的哥特风,所有装饰品看上去都价值非凡,或许是盛家的优良传统,样样摆设都力求完美精致,而且价格应该不菲。
“不要随便乱动。”玛拉提醒了正准备去摸挂在壁炉上壁画的苏至,“这里随便一样东西都有可能是绝版,碰坏了你十年薪水都赔不起。”
苏至咧了咧嘴,赶紧把手缩回去。
这时门外有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伫立在那里,“你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三个人一起回头,盛宁宇双手c-h-a着裤袋,墨紫色毛衣配黑色长裤,身姿笔直修长,英俊的根本不像个四十岁的男人。
玛拉暗暗吸了口气,这男人,果真是个妖孽。
“盛总,我们是想来跟你谈谈卓总的事,你知道,他身体很不好,他需要精心的治疗,你把他带到这里是怎么想的?”魏司问。
“怎么想的?当然是想救他,我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最好的相关医生,他的医疗队现在大概已经上了飞机,最迟明天下午会到,你们还有什么意见?”盛宁宇带着讽笑落坐沙发上,叠起一条长腿,十分轻蔑地看着魏司几个人。
“可是我知道,卓总他并不接受你的好意。”魏司从进来的时候,就无意间发现有几位家佣端着碗碟碎片匆匆从身边经过,他猜想以卓云的个x_ing,肯定是宁愿玉碎不愿瓦全。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盛宁宇点烟的动作稍停片刻,目光里透着抹y-in沉。
“盛总,卓总是我的伯乐,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魏司今天,我和玛拉姐一样,对卓总都怀有知遇之恩,所以他的事当然是我们的事,我知道你心里爱着他,但是你的方法用错了,你不该逼他。”
“你说我逼他?变成今天这样是他逼我的,如果他能好好的答应我的要求,会把我逼成这样么?”盛宁宇捏着烟的手有些收紧。
魏司平静地说:“你们的事我听卓总提过,当年那些恩恩怨怨,我无从评价,可是,你既然爱着他,又为什么非得伤害他?”
“那都是他逼的!当初是他要我去追求沈碧莲,说是不想再等,他也要快点享受权利与财富的滋味,他不愿意跟着我从最低层捱起,这都是他的意思。”
“那么你又知不知道,当初沈老太太为了让她女儿嫁给你,去找过卓总。”魏司一针见血地说道。
盛宁宇有点愕然,“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找他做什么?”
“我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他肯定是有苦衷的,盛总,请问你结婚后,有跟卓总提过什么要求吗?”
“有,但他不同意,还给了我一刀。”
“能不能说一下?”魏司问。
盛宁宇紧了紧唇,把手里的烟摁灭,“我舍不得他,在结婚宴会上,他也来了,我找机会把他带到礼堂后边,我求他不要离开我,等到事业有成,在沈家站稳脚后,就想办法离婚,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他能做为我的情人跟我在一起,就像从前一样。”
“他拒绝了,而且伤了你,其实盛总,你不该对他说那样的话,以我对卓总的了解来说,他是个非常清高,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这样说等于是伤害了他对你的感情,他觉得很耻辱,所以才选择离开你。”
盛宁宇讽笑,“耻辱?那他把我推给沈家二小姐时,要我往上走时,怎么就不觉得耻辱?”
“我说了,卓总他一定有苦衷,这个问题我认为你应该去找沈老太太问问,而不要妄下猜测。”魏司说到这,站了起来,一脸诚恳地对他说:“盛总,虽然我们之间有过很多不愉快,但是你是锦世的父亲,我不能恨你,我和锦世当年也因为种种误会而分开,再相遇时,也互相伤害过,所以我能明白那种想爱又恨的情结,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他有了我的孩子,现在过得很好,我想,你和卓总不会比我们的情商要低吧,既然要爱为什么非得斗成两败俱伤?”
盛宁宇若有所思,特别是魏司那句话提醒了他,沈老太太原来有背着自己去找过卓中杰。
时间差不多了,从盛宁宇的表情中,魏司猜到自己的话已经触动了这位冷情boss,他告辞道:“希望盛总能对卓总好些,毕竟,他也还爱着你。我们先回去了,锦世他现在在我家里住,过得很好,你如果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盛宁宇没有说话,默了会,他也站起来,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魏司,“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我跟你一样的年纪,肯定不敢对这样的一位总裁说话。”他自嘲地笑了笑,“锦世的眼光比我好,看得很准,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对你恋恋不舍,他的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对玛拉说:“星亚娱乐暂时由你全面负责,玛拉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中杰很幸运能找到你帮手星亚,希望你能在星亚越做越好。”
“谢谢盛总,能遇上卓总那样的伯乐,也是我的荣幸。”玛拉握了握他的手。
盛宁宇又转而对一边的苏至说:“那天晚上的事很抱歉,我因为个人原因而炒掉你,是我不对,如果还想回星亚的话,可以与玛拉联系,她会安排你。”
“是,谢谢盛总,我一定会在星亚好好干!”苏至激动地说。
离开盛家大宅后,玛拉忍不住问魏司:“你小子可以啊,怎么会知道他们俩这么多的事?”
魏司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而是望着雪花漫天的山野,自信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把我爸给说服了,挺厉害的啊。”暖哄哄的小四合院屋内,盛锦世坐在软垫上,腿上盖着毛毯子,一脸温柔地望着对面的魏司。
魏司坐在地毯上,一手握着他白净光洁的脚踝,另一手仔细地给他剪着指甲,边剪边笑眯眯地说:“其实你爸他的个x_ing啊,跟你差不多,只不过你没他爆燥,但是你们两个都是那种冷s_ao型,对越爱的人就越高冷,把自己藏在面具后边,刺得自己一身伤,唉,我是看不过眼,谁叫他是我岳父呢?为了咱俩的名正言顺,怎么着也得摆平他啊。”
“哧!你还真是嘴越来越贫了,干嘛呢,现在心里很得意吧,连我爸那样的恶魔都被你摆平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就错了,我心里头有个最怕的人,让我一辈子都怕的要死呢。”
“你妈?她好像也没怎么骂你了啊。”
“哈哈哈,怎么会是我妈。”魏司赖赖地挠挠他的脚心,狡猾地说:“那个人就是你啊,金主大人!”
盛锦世脸红地踢他一脚,转眼踢出去的脚踝又被魏司抓住,两人笑得春光灿烂,一室温暖。
与此同时,一家声色犬马的俱乐部门前,陈立煜将简扬按在车椅上如饥似渴地吻着,两人缠绵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什么时候让我试镜?”简扬攀俯在他肩头,腻腻地问。
“很快了,就这两天的事,不过,星亚那边有点难搞,本来我说让你当男一号,可他们硬是要捧那个叫魏司的人,估计卓云那头老狐狸和盛少那只小狐狸会想出招数来抢角。”陈立煜边系好扣子边往储物箱里拿烟,简扬乖巧地给他点燃,靠在他肩膀上问:“那我怎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