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买到后面,丝等级也越高,买家争得越凶。
最后的几批一二等丝,简直能用天价来形容。
……
拍卖持续两天。
两天下来,原本价值二千两白银的天蚕丝,转手兑现成一万三千八百五十六两白银。
刨去费用,几乎也有百分之六百的利润……
做买卖到这个份上,比得上杀人放火,抢银行了。
第33章 天佑勇者
同华城北,座落着他们的新家,东临荆江,南接小阳山。
依山傍水Cao茵绿地,亭台楼榭雕梁画栋,环境幽雅品味不俗,据说是某个高门贵胄的院子,因为子孙不成器,家世衰微变卖祖产,被两人捡到便宜买下来的。
只是……能容几百口人的宅院让两个人住实在太大,即便后来配上十来个仆人,也有一种空旷的感觉。
入夏,
靠农收吃饭的生意,夏冬两季是难得的闲暇时光,刚刚忙完一笔的周奕趴在水榭石质栏杆上,捏着点心渣子喂鱼,“无聊。”
才休息两天又觉得无聊,难道自己真的是天生劳碌命?
海宁跷着腿斜躺着,“那我们回怀中县……”
“更无聊,你说……好歹一个县,怎么不出点杀人放火的刑事案件呢?”
不是周奕不留口德,只是……浑身力气没处使。
一个县的政务也没能让他们忙一忙。话说回来,古代一个小小县城每日能有多少事可忙?
无论海宁还是周奕,窝在县城当县令都是屈才,所以他们把所有的公务、官司的统统都攒起来,每月月底回去三天做统一处理,突发事件就另派人通知,平时就在同华城里到处抓钱。
无聊的时光总让周奕不禁念起在太子府里的光y-in。那时不无聊,整日劳心劳力,好像永远没有空虚的时候。
可以变着法的捣蛋,看罗耀阳木头表情透着无奈的样子;或者作弄那些侍卫;就是整理枯燥的公文也好啊,可以大大的嘲笑他们的折子;……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阵子折腾狠了,酷暑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
居宅临着水边,一起风,就让周奕想起了京城的天气,可以感觉到凉气慢慢渗透到骨子里。
其实湘州的夜晚也不算燥热,水气太重,总觉得关节里凉丝丝的。
那冬天岂不是更难熬?!
那件白狐皮的小袄应该偷出来的,湘州这种地方怎么能出那么暖和的小袄?……到底是皇家的东西;还有那个紫金手炉也舍不得;还有点心师傅;还有总给他收拾乱摊子的广福,
还有……
周奕失神地碰了碰唇,那个吻……直到现在仿佛依稀可以感受到上面的强势和火热,每次想起,心跳都会快得难受,就像现在……
咚——,头磕在汉白玉的栏杆上,适当的碰撞可以敲停他这些胡思乱想,冰凉的石头镇镇他有些发烫的脸……
现在的生活平静安和,吃穿不愁,其实挺好——理想的完美状态。
再娶妻生子……那样才叫幸福的生活。
周奕看着在一旁静静读书的海宁。
本就是相貌俊雅之人,这会儿快到十八,不仅个子长高,举手投足也带着从容不迫和自信,眼里闪着睿智之光,跟以前相比简直脱胎换骨。
此刻的海宁非常非常优秀,非常非常耀眼……不该像他这样寂寞,孤独。
宅院空荡的几乎可以听见脚步的回音。
“海宁……”周奕皱皱眉,开口有点犹豫,“你想……我们是不是……该成亲了?”
啪!手里的书掉在地上,海宁手忙脚乱的捡起书,慢慢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奕,脸色由白到青,由青转红……
“你,你,你……说什么?”海宁结结巴巴地开口,整个人像极了诱人的小苹果,表面上红彤彤,可是还能闻到一丝青涩的味道。
“哎,你害什么羞啊?!我说我俩成亲……”周奕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语病,挠挠头,“我的意思是反正以后都要娶妻,晚娶不如早娶,还能让家里热闹些。”
海宁听了他的解释,脸色又变,害羞的红晕一去不返,小脸青绷着,跟人家欠了他什么似的,语气也冷得吓人,“为了热闹你就要娶妻?要娶你娶,别来烦我。”
啪!把书一摔,人走了。
周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气鼓鼓地离开,“哎——这破孩子,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计划娶妻这件临时起意幻想天开的事,由于百分之五十坚决投反对票,另外百分之五十又可有可无提弃权票,事儿就这么搁浅了。
但是周奕天生闲不住,这空荡荡的宅院,他想起了用另一种方式填满。
——收留的二十来个在街上流浪、打零工糊口的孤儿混混。
海宁从书本里抬头,看着面前排成一溜面黄肌瘦,破衣烂衫的半大小子,诧异的把眼神转向周奕。他知道周奕看似一肚子j-ian诈鬼心思,其实心肠很软、很善良……
海宁的脸慢慢转红,自己也算是被周奕拉出那种不堪的境地,如今不缺权势地位,却从没想过帮帮同样处境不堪的流浪孩子,还是周奕……这种羞耻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海宁,你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他们也要你点头才能住进来,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海宁看周奕有些忐忑的观察自己的脸色,缓缓地从凉塌上起身。“我先带他们去洗澡,你叫张伯准备些吃的和衣服。”
海宁这一句话,就算把这事儿拍板定下来了。
其实真正纯良的是海宁,他实在高估某人的‘好心’。
话说十七个孩子过了几天吃饱穿暖的日子……
他们两人坐在花厅里,桌子分放着十七份银子和铜板,一群半大的孩子站在桌前。
“大人要我们签卖身契吗?”每人十两银子外加一吊钱,买两辈子都有剩。
“不是!”周奕否决的爽快。
“那,那大……大人要我们走吗?”有孩子不抱希望的问。
好吃好住,临离开了还有钱拿。这种……这种好运简直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简直难以相信。但是心中的渴望,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有人问。
“恰恰相反,我希望你们不要走。”周奕开篇说了令人半懂不懂的话。
“我要你们拿着这些钱去外地帮我买些药Cao,银子是药钱,铜板是路费,每人分头买两种药Cao,分十次在十个地方买,明天出发。”他指了指垫在铜板下纸张,上面不但有各种Cao药的名字还配上简单地图画,“你们不回来我不会追究,但是如果回来就必须带着我要的药Cao。只要回来,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这个家门会为你们敞开一个月,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周奕说话意有所指,虽然这是试探的小技巧,那些钱财对他也实在是小菜一碟,但毕竟,他也不喜欢自己瞎忙一场。
他儿时住过三四年孤儿院,知道‘家’——对流浪孤儿来说是多震撼的字眼。多说一句话不费事,却有可能起到打动心神,改变的想法的作用。
等一班孩子都出了门,周奕偶然回头,看到海宁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当初相识没多久,他做戏挨打,海宁连哭几天时那种哀伤到心碎的样子。
“海宁……?”这,这是怎么了?
海宁看着周奕,心里的感觉就好像不小心被呛到酸辣汤,从口鼻到心肺难受得一个劲儿翻腾。
周奕于他太过无所不能,以至于他从未想过周奕真有被击倒的一天。
见惯了周奕平日一副慵懒懈怠的样子,从没想过他是不是身体不适,如今看着周奕变着法子派人买药,才猛然警醒。
海宁那日在游园会上见周奕坐轮椅其实丝毫未有担心,心里认定是障眼法,却没想到,在那么精明的太子眼里,若不是真的,又怎么能瞒得过。
海宁走到周奕面前蹲下来,抚着他的腿,手有些微抖,“周奕,你的腿疾不是装的,对吗?倘若……真的没救,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永远支开。”
周奕一定猜得到自己是顶了别人的身份参加会试,这种罪名同样不轻。怀中县——这么偏僻的地方,恐怕是保护他的同时,也准备天涯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