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梦醒时分,阿奴却是孤身一人,躺在冰冷的宫殿里,没有红热的火光,只有冰凉的月光从宫外穿梭进宫内,那仿佛是唯一懂得后宫男宠的事物。
九九重阳节,宫中设宴,款待闽地文武百官,各位王子们也都悉数到场了。
宴会正进行时,突然有士兵来报,说南吴叛离中原正统,已经通告天下,立国称帝了。之后,便有官员谏言闽王陛下,说闽地自古就是闽越古国,何不趁此时机,恢复国制。闽王陛下十分不高兴,回绝道,“只要有阿奴活着的一天,闽地就得以中原为正统,你们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不一会儿,又有士兵来通报,说建州西北面与南吴交界的一些县里,遭到了南吴的兵袭,百姓物质被抢掠一空。闽王听了大为愤怒,随即罢免了建州刺史,并试问在场的百官,谁愿意前往建州,解除南吴兵事。
百官静默,章太傅起身说道,“陛下,臣愿意前往建州,正好同阿奴那长子一同抵御南吴。”原来,建州浦城的守军将领章仁就是章太傅的大公子,彦琛的兄长。
“章太傅身居高位,更是阿奴闽地之宝,叫本王如何舍得。”闽王犹豫再三,没有批准章太傅的请求。
这时,彦琛起身说道,“儿臣愿意承担重任,出任建州刺史。”
之前,闽王就想过把王子们调往其他州磨练一番。然而,闽王还是无法狠心,他太疼爱这些孩子了。现在彦琛主动提出,闽王甚为高兴,立马就准许了。
几天之后,一个噩耗传来。
当时闽王陛下正看着建州刺�c-h-a��琛递来的折子,高兴地说道,“南吴的贼兵已经被阿奴们击退了,边界上的百姓也得到了安抚。”
然而,就在这时,仆人来报说,建州前线军中有急报,探子正在殿外候着。闽王陛下大吃一惊,又是建州?快叫进来。
那探子进来就诉哭起来说,“陛下,阿奴们浦城的守军,昨天夜里,军营遭到了吴兵的偷袭,章仁将军率领我们奋力抵抗,最终把吴军给击退了,但是,但是章将军他,不幸中箭,战死沙场了。”
“什么?快,快去请章太傅。不,等等,本王要亲自前往章府一趟。”
车至章府,早有人前来通告,只见章府上下都到了门口跪迎闽王陛下。闽王陛下进了章府后,第一件事就亲自宣读了早已经在心中拟好的慰问令:“威武大将军章仁英勇善战,为民捐躯,追封闽国大将军,厚葬王陵。”
章府上下无不感激涕零,“谢陛下隆恩。”
虽然伤心欲绝,但章太傅决定化悲痛为力量,再三主动请命道,“请陛下准许老臣前往浦城,替子镇守边境。”
闽王无法再三推脱,只好准许,便上奏中原朝廷,授予章仔钧高州刺史、西北面行营招讨制置使,神勇大元帅。
于是,几天之后,练夫人同章仔钧一同奔赴闽地西北面的浦城,选步骑卒五千,屯守在浦城的西岩山。
第38章:寂寞更快乐
转眼几年过去了。
彦琛在王宫里声名鹊起,不仅掌握了闽地的主要兵权,而且还把王子政的心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阿奴却没有这么幸运,这几年来一直是王子政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随从,然而他也并没有气馁,仍然对王子政勤勤恳恳,像个隐形人一样在王宫里韬光养晦,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一个机会。
终于,经过猎场上的那次危险,王子政死里逃生之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阿奴感天谢地,随从多年,王子殿下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王子政改阿奴名为阿越,阿越成了王子殿下的小心肝。然而,他们从福州来到建州,即将要面对的九王彦琛,可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阿越自然不必说,作为一个小小的随从,若要他独自去对付九王,无非是鸡蛋碰石头。而重获新生穿越而来的王子政,虽然对这个九王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心里对即将来临的未知局面仍然扑朔迷离。但有一点他是矢志不渝的,那就是心中对阿越的爱永无止境。
王子政的马车专驾行至建州城外的时候,城墙上突然号角响起,锣鼓震天。王政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心里难免顿时显得惊慌失措,好在阿越及时示意他,这不过是九王的欢迎仪式罢了。
果然,城门打开,九王彦琛率领一支喜庆的仪仗队,出城来迎接王子政。看来九王早已经预料到,王政会在今天抵达建州。彦琛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仪仗队的最前面。
他要迎接的不仅是这座城池的主人,还将是闽地未来的主人,更重要的是,他在心里默默认定,自己将与这个人共享这一切。然而,此时此刻,彦琛的如意算盘似乎打错了。在他眼前的这个王子政,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王子政了。
彦琛恭请七王殿下入城!彦琛虽然是个九王,但并非亲王,因此出于礼仪方面的考虑,彦琛在王子政面前也是要卑躬屈膝的。
后唐同光三年,闽王陛下病入膏肓。
那天,阿越服侍陛下喝完药,他便跟阿越述说起自己这一生走过的路来。
“我的王兄在世的时候,我虽然只是一个副使,但总是可以从他那里学到许多经世致用之道。后来,我接任威武军节度使,开始执掌八闽军政大权,并采取一系列正确的政策措施,把福建治理得安定富强。到了开平三年,我又被加封为闽王,可谓春风得意。但劳苦一生、事业大成,身为闽王的我,却也有自己的难言之痛。”
陛下继续对阿越说,
“我现在最主要的焦心问题是,谁来接替我的职位,这个问题在我心里,一直未能解决。我虽然已经注意,要让是的那些孩子们到实践中去历练,是让长子任威武军节度副使,任命彦琛为建州刺史,又让三子出任泉州剌史,但他们的实际表现,实在是令我十分失望。可是封建世袭的观念,又左右着我,使我无计可施,如今也只能找你来聊一聊。”
那一年,闽王愕然归天,与原配夫人任氏于福州凤池山共葬一墓。长王子自为留后,受唐封为节度使。三王子从泉州回到福州,受封为节度副使。
王子政从来都没有想过,父王竟然会离我们而去,王子政本以为他是下凡的天王,永世长存的,但他还是这么突然地与世长辞了,突然得让王子政难以接受,突然得让王子政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那天,王子政一个人站在父王的陵墓前,在父王的陵墓旁边,就是王子政母后任氏的陵墓,这是王子政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父王是多么地深爱王子政的母后。他们的墓志铭由四门学博士翁承赞大人先后撰写,王子政一字一字地读着,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他们的思念。
“ 夫二仪折理,英贤所以应乾坤;五岳参天,申甫所以钟灵异。降乎昭代,复验奇材。
诣先太师之门曰: ‘富贵皆当一体也,季龙当位极人臣,非乡里可拘其贵盛。然而龙摅虎变,真王者之行藏;燕颔虬鬓,乃将军之气貌。’
……
呜呼!社稷丧元勋之德,生灵失慈父之恩.连营比屋以皆号,牧竖樵童而出涕。且人�j-i大限,圣贤无改易之门;天道玄机,乌兔有薄蚀之运。今英王启手足于富贵之际,传印綬于将相之材,身没名存.齐诸覆焘。
……
王子政仿佛听到他们在对王子政说,“政儿,你已经长大了,你现在不需要我们的保护和疼爱,你要勇敢地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好好地活下去。”
王子政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王子政突然产生一种欲望,今后王子政要成为真正的王,拥有一方疆土,拥有一方臣服王子政的黎民百姓。
然而,此时的王子政却还是孤独的,幸好王子政还有阿越。父王归天后的那些天,阿越日日夜夜陪在王子政的身边。
白天,他陪着王子政游山玩水散心。夜晚,王子政躺在他的怀抱里酣睡。只是阿越好像并不希望王子政成为真正的王。
有一次他这样问王子政,“王政,如果有一天,我想逃离这个世界,�c-h-a��一个与世无争的桃花源去,你愿意放弃一切随我而去吗?”
王子政当时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都愿意。”
后来,王子政认真思考之后,却犹豫了起来,王子政问阿越,“我们为什么要逃离这个世界?”
阿越望了望天,说道,“闽地要乱了,世界要变了。”
王子政没有在多问什么,王子政早就习惯了,阿越说的话总是怪怪的,他是这个世界上的另类。
他讨厌任何性质的战争,他不能理解他的父亲,他的兄长戍守着闽地是为了什么。他觉得,追求那些变化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他追求永恒的事物。
王子政问他,“什么是永恒的事物?”他说,“灵魂深处,爱的真理。”
王子政听了,点点头,但没有理解。有时候,王子政会觉得阿越比王子政更加的孤独,但王子政又觉得,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后唐同光四年,二月。
闽王归天三个月后,暂理闽地军政的王翰向后唐庄宗皇帝奏福建情势,三月,庄宗即授王翰为威武军节度使。
不久,庄宗遇弑,明宗皇帝改元天成。这一年的五月,明宗皇帝又下旨加授王翰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庄宗遇弑后,本就四分五裂的中原天下,显得更加的混乱无序了。
十一月这一日,王翰见中原已乱,便于殿前,取司马迁《史记•闽越王无诸传》展示给大殿上各位将吏,说:
“我们闽地,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王国。我现在不立国称王,以后还会有这样好的时机吗?”
起先,大家都缄口不言,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就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时候,节度副使王钧说道,
“我说皇兄,父王在世的时候可是一再强调,不可称帝建国,你难道忘记了?”
王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