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沉默统治了这间斯莱特林的密室,仿佛说明告一段落,中央的椭圆体逐渐缩小,哈利眉头紧锁,心中仍然是混沌不清。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我可以提几个问题吗?”
“当然。不过我猜,你的问题是不是这些陈年旧事到底与现在有什么联系,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吧?是这样吗?”
“还有,”西弗勒斯瞥了眼依然伏在哈利脚边的银狮,冷哼道,“那天诱我去寻找那朵该死的花,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他的语气僵硬到哈利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丝微笑,谁说不是呢,魔药大师却偏偏中了魔法植物的陷阱,估计他得永久记恨了吧?
“斯莱特林存在的价值,”精灵顿了一顿,像是无声的叹息,“延续了千年的价值,它兴许与众不同,独有着野心勃勃、高傲固执的特x_ing,但它不是邪恶的。它仍然是霍格沃茨学院不可或缺的组成……至少,我希望你们可以明白这点,便不会为外界的偏见与曲解而迷惑。”
哈利附和地点了点头,他颇为尴尬地朝西弗勒斯苦笑:“你不要怪我,在我遇到斯莱特林给我带来的各种麻烦之后,我的确有过疑惑,既然,黑巫师们似乎大多出身于斯莱特林,究竟这个学院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倒不如它消失,然后大家平摊黑暗的部分好了。”
最后一句他是带笑说的,希望这可以让西弗勒斯理解这只是玩笑,不过,意料之中的,西弗勒斯当然没有笑。
“哈利,”他轻声回答,“我并不是纯血,而且一门心思与你妈妈分在同个学院。”
哈利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愚蠢到听不出这句话外之音。转念想来,连他,甚至是邓布利多本人都无法免俗,摆脱不去学院的偏见,那么自然而然对普通人来说,将斯莱特林作为罪恶的象征,其门下学生全部当作黑暗传承者也是水到渠成的结论。当安逸的生活遭受到威胁与压迫,似乎人的天x_ing就是要寻找替罪羊。
出过黑魔王的斯莱特林学院,命中注定要被推举为罪魁祸首吧。
精灵继续说:“至于为什么牵扯到你们……是这样的,千年前,有过这么一个承诺:当斯莱特林学院遭受到可能万劫不复的危险时分,就一定要有一个与斯莱特林羁绊极深的人,一个格兰芬多,出手帮忙。而我,就是为了保证这个承诺的践行,留守在此处。”
哈利尚来不及答话,就听到身旁的西弗勒斯嗤笑出声,他斜乜哈利,冷嘲热讽:“活下来的男孩,你真是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这种命运,救世主。”
“羁绊极深……你指的是与这个出言不逊的老蝙蝠吗?”哈利提高音量,喊道。
“不全是,”精灵的声音带上笑意,“你与斯莱特林传人间的联系,你本身的魔力、个x_ing与经历……当然,没错,最重要的是,你与一个真正的斯莱特林之间不可分割的、血脉相融的关系。”
西弗勒斯倒吸口气,他看向哈利,恰巧哈利也转头向他,两人面面相觑:所谓的血脉相融……
“我不会让西弗勒斯再出任何事。”哈利道,声音不大却语意铿锵,“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迟疑了一下,不大情愿地皱眉道:“这不会是你……或者你们的一个陷阱吧?”
精灵大笑:“你自然可以这样想,但其实,任何外力,只能推波助澜。就算那一夜的确是个陷阱,若某位斯莱特林不曾爱上某位格兰芬多,若他们彼此间只有厌恶与憎意,那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但那个男巫怀孕魔法……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魔法,我只能告诉你们,你们对它知道得越少,越可能成功。”精灵的音量开始降低,弥漫于密室内不可思议的魔力也在渐渐地削弱,银狮从哈利的脚边一跃而起,抖擞着鬃毛,向前迈了几步,蓦然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纵身跳入依然缩小的椭圆球体内,消失无踪。
哈利与西弗勒斯面面相觑,只觉仍是一头雾水。密室之行,算是解答了一些长久困扰于心头的问题,却好像于现实麻烦的解决并无益处。
回到地窖中,西弗勒斯放不下适才精灵关于男巫怀孕魔法的匆匆留话。他记得德拉科和纳威丢失的那本与此有关的书,显然那两人对这种高深魔法的了解是多于他和哈利的,可是……他们并没有结果,倒是他跟哈利……从中判断,似乎他又不慎掉入了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中,而这圈套的目的,却是要利用他来拴住哈利。
究竟是谁布下的这个局?谁能了解他与哈利到这般田地?除了唯一的人选,真还不作他想——可是,那个人不但死了,如今存于世间的证据,也在口口声声地自我辩解“我不过是幅画像”,当真如此吗?
西弗勒斯不禁怒从中来,他咬牙切齿,等不及天明就试图去逮住那幅该死的画像严刑逼问,猛回头,却看到哈利坐在壁炉前,双手托腮,冥思苦想。
“哈利?”难得见格兰芬多的典范一副用脑过度的模样,他不禁好奇。
哈利闻声抬头,挠了挠过长的卷发,带点茫然地道:“我在想,我们的婚礼要在哪里举行比较好……”
西弗勒斯哑然,片刻后他回神,怒意火上浇油:“波特!你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考虑这些事!”
“为什么不能考虑?”哈利耸肩,噘了噘嘴,“反正依照现在的情形看,蜜月是肯定泡汤的了,要是连婚礼都马马虎虎地应付,未免也太悲惨了吧!”
给这么一打岔,西弗勒斯无言以对,他决定还是把天大的事情也搁置一边,索x_ing先去睡上一觉。愚蠢狂妄甚至带着莫名其妙的的格兰芬多式乐观原来是会传染的,西弗勒斯悔不当初,就现状看,他恐怕已是病入膏肓了。
53、
月光犹如薄纱,轻轻披在夜晚的霍格沃茨上,千年历史的古堡沉浸在寂静之中,白日的喧嚣,人与人的是非纷扰,交织而成的悲喜剧,筑入其间每一砖每一瓦,而它们却始终沉默。
只不过,位于校长之塔内,同属于学校历史以及财产一部分的某物却无法那么平心静气,由它所发出的叹息声听起来像整面墙壁的动静,伴随着这声不同凡响的叹息,从塔上半敞开的圆形窗口处飞进来一只体型硕大的鸟,这只鸟老实不客气地降落在校长办公桌上,跳腾了几下。
对面墙上高挂的前任校长画像中,又是一声不满的叹息。
那只鸟——准确地说,是一只灰棕色的猫头鹰,体型比普通的猫头鹰要大不少,双翼张开几乎能占据大半张桌子,它准确地转向画像,对着画中的老人侧了侧头。
“你来太晚了。”画像抱怨道,“我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猫头鹰发出了人的语言……不过并非是人类的声音,犹如学舌的鹦鹉所说,细听之下便知是不同的物种,但由于语速不算快,发音倒不至于含糊到无法分辨:“我没办法,一堆j-i毛蒜皮的琐事缠着,今天还必须决定肯诺比的处置,费尽心思才让她得了个暂时软禁的处分,艰难啊。”
画像中的老人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算我运气好,现在还没有变成一堆灰烬。”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假如西弗勒斯忍无可忍地冲过来质问的话,邓布利多在画框里打了个寒战,天生劳碌命吧,明明都已经成一幅画像了,为什么还会被来自于远古时期莫名其貌的使命拖下水呢?
只不过这种无奈,猫头鹰也算感同身受,正因为如此,反而显得没心没肺,它跳下桌子,扑到座椅上,眨动着深黄色的眼睛开口:“这个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再说他们今晚不是没有来么,估计是给那边缠住了吧。”
“追踪到查理.克莱顿的下落了吗?”邓布利多不再指望能得到猫头鹰的同情,直奔正题。
“没有,”猫头鹰回答得干脆利落,“就算我们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但是没有证据,也不方便大范围地追查。现在外界乱七八糟的传言已经够多了,似乎人人都蠢蠢欲动,我担心再搅拌几下,坩埚就得爆炸了……”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从霍格沃茨蔓延出来的不安感已经开始感染到了整个魔法界,激发了本来就已经存在的种种不定的因素,各种各样的力量或公开或悄然地合流,试探x_ing地撕扯着好不容易和平了一阵的魔法界。
他们都知道其中原因,只是某些症结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查理.克莱顿的男巫怀孕事件云山雾罩,却因为如此,反而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反正真像如何这种事,我已经放弃去考虑了,”猫头鹰甩着脑袋,发出了近似□□的声音“你倒是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做啊?”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带我走!”
“走?”
画像中的老巫师长叹口气,义正言辞地道:“当然要走,而且是今晚就得走。我了解西弗勒斯,明天,他要是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我一定会变成灰烬的。我能告诉他什么吗?梅林也知道,我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啊!”
猫头鹰无言地紧盯着画像,良久不出声。
已经是一幅画像的邓布利多露出了堪称y-in险的笑容:“你难道希望我把你供出来吗?”
威胁非常奏效,猫头鹰不甘不愿地从墙上拉下邓布利多的画像,抓住画框边缘,试了试重量,这才从来处展翅高飞。
鸟瞰校园时,猫头鹰忽道:“你就不担心他们?”
“我以一幅画像的全部价值相信他们,”画像回答,“不过,我不太相信你,你确定自己不会故意松……爪子?”
话是这么说,不过猫头鹰与画像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想着同个问题,当第二天,霍格沃茨的校长来到办公室,发现历任校长的画像少了一幅,会有什么后果?只能让被留下来的画像们虔诚祈祷,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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