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已进门,就将一堆人撵了出去,将准备行礼的胤禛一把扯住:“四哥,帮个忙呗!”
胤禛顿感头大:“什么事?”
暗暗叹气,帮个忙没事,只要别来给他添乱就成。譬如这次,这小祖宗是痛快了,可没他c-h-a这一杠子,索额图死得自自然然,哪有这么多事儿?
胤祚将标点符号的事儿大体说了一遍,又将用法给了他一份,道:“脍炙人口的好文章反正我是写不出来的,也不认识什么肯干这个、学问又好的读书人,你家里的那位,不是那什么吗?让她把啥好文章默几篇出来呗!”
这是小事儿,胤禛嗯一声:“知道了,明儿给你。”
第二天胤祚午休完毕,胤禛就送了篇《为学》过来:“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胤祚看得眉开眼笑:“这个好,那些读书人一准喜欢。四哥你家那位,很厉害啊!”
作为一个学会计的,能把初高中时候学的文章一字不漏的记到现在——也就比他差一点点。
胤禛道:“不是她,是我找别人写的。”
“额?哦!”
胤祚瞬间反应过来,笑笑将东西装进兜里,并不问是哪位的大作。
这篇《为学》他也是会背的,能现在把它写出来的,除了刘氏,大约就是胤禛了,记得《为学》一文作于乾隆年间,那他这位四哥,难道是乾隆以后的皇帝穿回来的?——实在是太不会投胎了,要是穿在康熙或乾隆身上,足足有六十年的时间做出变革,可是偏偏穿了是雍正,这位在位才短短十三年……
胤禛忙的很,陪他说说话便走了,他走了没多久,常翼圣便来了,胤祚问道:“招了不成?”
常翼圣苦笑道:“下官无能,他们招是招了,但是……”
“假的?”
常翼圣点头,道:“众口一致,说是一个家丁所为……但为区区一个家丁,怎么会合府为他隐瞒,甚至请来了瑜亲王的手谕?”
胤祚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沉吟片刻后,缓缓道:“第一,将重要人物单独关押,不许人探视,分开审讯,第二,其余的尸体可能被扔进了护城河,怎么诈他们,不用我教你吧?”
常翼圣愕然:“其余的尸体?”
胤祚道:“按旺财的描述,我觉得,下手的人,应该是有用这种变态的方式发泄欲望的嗜好,在你追查李家小姑娘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又害了一个人,所以我猜,受害者应该不止这两个才对。那么为什么只找到两具尸体呢?或者是来不及处理,或者是根本暂时无法处理……”
常翼圣恍然道:“那小姑娘受害已经有一个月了,所以不存在来不及的问题,那么就是暂时无法处理——所以他们往日很可能是将尸体沉在护城河中,既方便又隐蔽。如今护城河水冻结,他们才暂时将尸体掩埋。”
胤祚点头,道:“第三,查他们府上的人口变动,尤其是买了多少丫头,第四,查往来杨府的客人。”
常翼圣点头,杨府从门房到丫头婆子都在牢里关着,要查这些容易的很,起身道:“太子爷还有没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下官这就去办。”
胤祚点头,吩咐管家送他出去,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苦笑,这次,想要将凶手绳之于法,很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呜呜……嗷呜……”
洪福的呜咽拽回胤祚的思绪,低头摸摸它的脑袋:“怎么了?”
洪福咬住他的衣襟向外拖,胤祚将衣服拽回来,道:“知道了,跟你去就是了!”
一眼看见衣襟上的星星点点,怒道:“这是什么?谁给你喂生r_ou_了?”
一巴掌拍在洪福头顶:“吃了生r_ou_还敢咬我衣服!再敢这样我让你当和尚去!”
“嗷呜……”
洪福呜咽一声,拽着胤祚到了它的大狗窝外面,示意胤祚朝内看,再委屈的看看胤祚:有坏人占了狗狗的窝……
胤祚看了眼,顿时无语:“这是干什么呢?杀一个索额图就把你搞成这样?出趟海也不至于身手退步成这个样子吧?”
陈拙咳出一口血来:“我要死了,你救不救我?”
胤祚一拍洪福大头:“去,抓只大点儿的活物回来。”
这么多的血,想悄悄收拾干净不太容易。
第78章
半个时辰之后,负责照顾洪福的小太监郁闷的发现,他家的狗大爷抓了只肥兔子回来,弄得狗舍里里外外到处都是血。
想到他家主子下达的“绝对不许喂生r_ou_”的命令,忙拿了工具来好生清扫了一遍,一面无奈干活,一面庆幸幸好洪福大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屋子修的偏僻,向来没什么人经过——就算有人远远看见他在打扫狗舍,没看见血迹,也不会多想。
收拾完毕最后将肥兔子也拎回去毁尸灭迹——顺便打打牙祭。
几乎是同一时间,胤祚随手将一锭银子扔进段太医怀里,笑嘻嘻道:“封口费。”
段太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十两银子,还拿来给他当封口费呢?
他从胤祚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专门负责给他调养身体,后来退休了又被他请回来荣养,生死荣辱早和胤祚绑在一起,胤祚所谓的“封口费”,不过是告诉他,这事儿是见不得光的。
段太医叹了口气收拾药箱,道:“伤口已经收拾好了,内服药等我熬好了,一会亲自送来。”
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莫怪老朽多嘴,这些江湖中人,行事全凭一时意气,少有顾全大局之时,最能惹是生非,太子殿下还是少同他们来往的好。”
胤祚苦笑,认识陈拙岂是他愿意的?叹了口气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现在都已经认识了,人家还为我跑腿卖命,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送走段太医,胤祚坐到陈拙床边,道:“说吧,怎么受的伤?”
陈拙嗤笑一声道:“告诉你有用?”
胤祚冷哼道:“爷是没用,有本事你别钻洪福的狗窝啊!”
陈拙抿着嘴不吭气。
“你去瑜亲王府了?”
陈拙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段太医从你身上取的两颗子弹,材质是这两个月新出的,能用上这个的,就只有皇阿玛和我们兄弟几个身边的人了。”胤祚道:“你若是去碰皇阿玛,绝不可能活着出来,至于其他皇子阿哥——你连皇阿玛都不杀,想必也不会去动他们。唯有……”
陈拙看了他一眼,咬着牙侧过身去,背对着胤祚。
胤祚见他不光不想说话,竟连听不都愿听了,索x-ing闭了嘴,没在继续往下说。
陈拙本以为胤祚还要锲而不舍的问下去,谁知道他竟就这么消停了。半晌没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陈拙又挣扎中翻了回来,却见身边空荡荡的,于是扭头透过屏风向外看去。
那屏风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外面看去是一副清淡的水墨山水画,但从里面,却能影影绰绰看见外面的景象。
胤祚正坐在窗前写字,背挺得很直,头微微低垂,陈拙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是忽然觉得他脖子和下巴的弧度很漂亮,握笔的样子也很闲适好看……于是自嘲一笑,连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来。
朝天吐了一口长气,闭上眼睛,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拙才被外面的小声说话声惊醒。
“主子,打听清楚了,”旺财的声音放的很低,道:“的确是瑜亲王府——死了几个侍卫,瑜亲王也伤了胳膊,受了点惊吓。”
胤祚笔下不停,轻轻嗯了一声。
旺财道:“听说万岁爷震怒,吩咐全城搜捕,还亲自去探了瑜亲王。”
顿了顿,声音压的更低,道:“听梁公公悄悄说,几个月不见,瑜亲王瘦的形销骨立,万岁发怒要治下人的罪,底下的人才禀告,说瑜亲王这段日子一直不沾荤腥,而且每日刺血抄经。万岁爷还亲自去佛堂看了供奉的血经……后来瑜亲王痛哭失声,说想念万岁爷,又不得见,不得已只能借此尽一份孝心……万岁爷也落了泪……一直在瑜亲王府待了两个时辰,用过了晚饭才回宫,还说让他以后可以随时进宫,不必有什么忌讳……”
胤祚又嗯了一声,打断道:“有没有人看清他的模样?”
旺财看了眼内间,摇头道:“听说从头到尾黑巾蒙面,刑部和顺天府派的人,牵着狗追着血迹追了一段距离也追不下去了。”
又道:“爷,这个人留不得……若是让万岁爷知道他和您有关系,连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胤祚道:“道义上的理由且不说,难道丢出去让顺天府把他拿了爷就清白了?谁不知道他曾是爷的侍卫呢?”
他还得庆幸陈拙顺利脱身,没给他带来麻烦呢!
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将人放在身边不好,丢出去被抓了更不好,伤的这么重,查的又严,送出城也不现实,最好的法子是将人弄死,然后毁尸灭迹,可胤祚又做不出来——除了藏着他还能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