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侠？”男孩眼睛亮起来，“我喜欢这个名字，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钢铁侠？”泽莫有些诧异。
“是的，谁知道他是谁，难道是什么愚蠢动画里的主人公？”小男孩没有撑伞的一只手叉到腰上，“我不看那些。”
看起来是个自大的小鬼，泽莫想。
“所以呢？钢铁侠是什么？”小男孩开口，不满于泽莫的沉默。
“钢铁侠……”泽莫顿了顿，“是个超级英雄，他有无数套钢铁战甲，可以帮助他完成任何一次任务。”
“哇哦！”男孩道，“那真酷！我也一直想要那种钢铁战甲，你知道，能够放出激光炮的那种——Biu——”他举起手，假装自己刚刚开了一炮。
泽莫微笑起来：“他的战甲可以放出激光炮，还可以放出其他的武器，他有一个蓝色的冷核反应堆心脏，可以源源不断的给他的装甲维持动力。”
“他真是天才！”男孩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但接着他又立刻咳嗽一声——“但是总有一天，他还是会落到我后头的，我一定可以造出更天才的东西。”
泽莫没有回应男孩的话，他无声的看向雨幕。
“所以你是个军人，在职还是退伍？”男孩忽然问。
泽莫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的动作，我们家里偶尔接待军官的时候他们基本都是这么坐的，”这样说着，男孩挺起腰，“腰板的笔直。”
那就是凑巧猜对了，泽莫放松下来，“是，我是退伍军人，现在是无业游民。”
如果意图颠覆复仇者联盟不算是一种职业的话，嗯，这的确不是一种职业，即使无数蠢货为此献身。
“哦，退伍军人。”男孩的腿晃起来，似乎是因为无聊，泽莫发现他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而天气有点冷了。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灰色外套，披到男孩身上。
“嘿！别把我当小孩！”男孩不满的吸了吸鼻子。
“好吧。”泽莫摊摊手，“所以为什么一个成熟的大人会在下雨天的时候待在公园里，而不是回到温暖的家呢？”
“我心情不好，”男孩闷闷不乐的说，“我在离家出走。”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离家出走不就那么几个理由吗？”男孩以一种“天哪你怎么那么蠢”的目光盯着他，“今天是我生日，但是我爸爸说他来不了了，我就离家出走，看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儿子。刚刚我用变声器给他的秘书打了电话，问他在干什么，”男孩哼了一声，“当然，他在工作，但是最过分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问他的秘书他知不知道他儿子离家出走了，他的秘书说，是的他知道，而且已经派人去找了——去他的派人去找！他儿子都离家出走了他就不肯挪挪他的尊臀走出那个办公室吗！”
男孩愤愤不平道，小小年纪他居然就已经会相当成人化的语言了。
泽莫道：“你父亲不重视你吗？”
“他看我还没看他的公司一半宝贝。”男孩冷哼一声。
“你的父亲一定是爱你的，”泽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他棕色头发摸起来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威廉。“也许他不会表达，但是他一定是爱你的，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你真理想化，太幼稚了。”
泽莫忍不住笑起来：“对呀，哦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昂起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赫尔穆特.泽莫，你呢？”泽莫问。
“托尼，”小男孩伸出手，“托尼.史塔克。”
“哦，”他看着泽莫瞬间僵硬的脸色，“你听说过我。”
——
“史塔克先生，我们看了监控录像带了。”神盾局的女特工从玻璃前转身，“在赫尔穆特·泽莫靠近您时，您为什么不选择躲避？”
“因为我被吓懵了，”托尼玩着自己手中的指环，满不在乎，“他太凶狠了。”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撒谎。
“史塔克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女特工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你和一位随时随地想置您于死地的人共处一室，如果再出现刚才这种事，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那到底是谁要求我和他共处一室的！”托尼.史塔克猛地爆发了，他提高声音道。
“托尼.史塔克先生，为了您和其余复仇者们的安全着想——”
“那就把他绑到随便什么地方，别让他出来乱掐人！”
“史塔克先生，您还没有解释为什么您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赫尔穆特.泽莫的房间！”女特工的声音严厉起来，她质问托尼。
“我不想解释又怎么样！”不可一世的钢铁侠在说完这句话后深吸一口气，“好吧，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有任何关于电影的信息，你知道二手资料总是不可信，满意了吧？”他看向神盾局的调查员，一脸不耐烦。
神盾局派来的女调查员不愉快的回去了，红女巫在这时坐到了托尼.史塔克的对面，她温和的问：“我感觉到你的情绪很不稳定，托尼，你的恐惧，愤怒，憎恨和痛苦混成一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泽莫的问题吗？”
“够了，”托尼冷冷道，“别窥探我的脑子，小怪胎。”
回忆（3）
旺达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她沉默了很久，接着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别墅的客厅没有多做改动，最明显的不过是加了几个监控，几个被挑选的神盾局特工和复仇者们一起住入了这里，但是他们不会进入复仇者们生活的私人区域。托尼颓然的低下头，他的头很痛，仿佛有什么在他的脑子里钻来钻去意欲破土而出。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记忆，他忽略的，遗忘的，封印的，并且永远也不想打开的记忆。
——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嗯，霍华德.史塔克的儿子？”
幼年的托尼.史塔克变得很不愉快，他坐在凳子上踢起了腿，还转起了雨伞。
“不，”泽莫否认，他看着托尼.史塔克，意识到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时光旅行——奇怪，他以前从没想过他会有这种经历，为什么是他呢？
“那是什么？”小托尼好奇的抬头。
“你赢得了全美儿童机械大赛的特等奖。”泽莫道，他对托尼.史塔克的了解事无巨细，圆自己的谎言对他来说毫无难处。“我关注过那次赛事。”
“哦。”小托尼的眼睛亮了亮，但是接着他不屑道：“那太容易了，其他人的作品都那么粗糙而缺乏创造力。”他的自大才幼时就已经显露端倪。
看着小托尼的眼睛，泽莫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托尼.史塔克说过的“好久不见”以及那充满悲伤和憎恨的眼神。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小托尼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泽莫：“你没有工作？”
“是。”泽莫道，他看着小托尼，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内心却感到那流出毒液的伤口在缓缓的裂开，增大。
“哦！那你陪我去游乐园吧！”小托尼站了起来，“现在才十二点，我还能玩到下午。”
“你最好回家。”泽莫的手按在他的肩上避免他到处乱跑。
“我才不要在现在回家，以为我的离家出走和其他小孩一样短命吗？”小托尼把伞塞给泽莫，“走吧！”
小托尼的离家出走准备的很周全，他拿了个小背包给泽莫展示，泽莫在里面看见了一件薄衣服，一个水杯，一个关机的小手机，以及一沓最大面额的美金。
“嗯，他们一定想不到我在游乐园。”小托尼沾沾自喜的说，他拉着泽莫去买了票，接着几乎一个下午他都在游乐园到处逛。
“妈妈以前也带我去过游乐园。”在摩天轮里的时候他趴在窗子边，兴冲冲的说，“不过她只让我玩旋转木马，其他就算我到了身高要求了也不让我去，太无趣了。”他回头看向泽莫，露出缺了一个牙的笑容，“你是个很称职的大人。”
泽莫忍不住笑起来，他揉了揉小托尼的头发：“对呀，我也觉得我很称职。”
“嘿，”小托尼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兴奋道，“我喜欢你，你不是没有工作吗？我可以找老头子给你安排份工作。退伍军人能干的事可多了，或者你可以到我家当保姆，我不喜欢现在的莫娜——”
泽莫专注的看着他，泽莫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友好而温柔，这对他来说很容易。获得幼年托尼.史塔克的好感一点都不费力，他太容易看透，也太容易糊弄了。
“你多大了？”小托尼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面试官，他状似严肃的问。
“32。”泽莫下意识回答。
“哦，32。”小托尼道，“真不算老，那老头子都已经56了，满头都是白头发。”
他对自己的父亲言语上不甚尊敬，不过据泽莫对他的了解，他的内心一向崇拜自己的父亲——至少是在科学研究方面。
“哦不，我看见老头子身边的人了，简直是——”小托尼回过头，接着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人呢？”
泽莫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盏冰冷的白灯，他起身，发现自己仍然在掐住托尼.史塔克并且昏过去时的那间房间。但是他并没有认为自己刚刚一切的经历都是做梦，他太清醒了，清醒到了自己都恐惧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