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狂欢 作者:冒雪行疆(下)【完结】(26)

2019-06-22  作者|标签:冒雪行疆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距离副本开启,还有五个小时,和回忆算法的那次还有点不一样,那次我是猝不及防地跌进往事,这次我有了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这种漫长的等待感,让我有点想尿尿。可我上游戏之前都尿过了,切不能小小年纪尿频尿不尽。

  我偷偷地看了看白楼二楼,顾大队长没在。我迅速地向我和陈琦的寝室扑过去。我轻轻地拉开好几年没人躺的床铺,露出一条地道,顺着地道,我一直飘下去。灯很快亮了起来,柔柔的黄色灯光照在地中央的米色工作台上,也照在工作台后面顶棚的格子柜上。

  工作台上摆着一条黄花梨的树根,我cao起刀,仔细地选着下刀的地方。

  我还担着守墓人头衔的时候,哈希雅教我做根雕,我那时候并不喜欢,觉得特别慢还没什么用。现在也开始慢慢喜欢上了,和练书法差不多,都是平心静气的好方法。

  可以雕一个什么呢?一个人在松树下抚琴?好像挺好的。松树的枝干是弯曲的——我的树都直不起来的——向人那边倾斜;琴当然是扬琴最好,搁在一张长条木桌上;人当然是陈琦。他现在头发有多长了?个子是不是更高?还是那么瘦吗?最近掌握了什么新技能吗?

  我快速地将松树和琴都刻好,专心地刻着我的爱人。他还有一点婴儿肥吧?毕竟还没有到最后抽条的时候,下巴已经非常尖了,可能会长平一点吧。依然没有刘海吧?头发一指那么高,薄薄的一层。眉眼不会有什么变化,眉毛还是顺着眉骨干净地舒展着,眼睛狭长,眼尾那里向上,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灿烂,忧愁的时候更添y-in郁。鼻子变化应该是最大的吧?会变得更挺吗?鼻子中间的那个突起,会更加明显吧。嘴唇不会再有变化了,就是陈予白那样的嘴唇,薄的,抿起来像一条线,说一不二的感觉。耳朵也不会变了吧,耳骨坚硬,耳垂近似于无,害羞的时候整个红起来,又会马上褪掉。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呢?宽袖汉服他不会喜欢吧,窄袖戎装好不好?好像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样子。

  我轻轻吹了吹木雕上的灰,陈琦就坐在那里抚琴了。他是一个打仗许久刚刚归来的将军,松树的树冠挡住风雨和阳光,他可以安安静静地渡过一个美好的下午。

  我静静地看着他。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一秒不停的抬杠说相声,从来没有这种机会好好地欣赏他。他可真美啊!比我脑海中任意一幅图画都要美。老天爷一定是看不下去他这样任我□□,才将我们两个分开的吧。

  好奇,我没能想起算法来,非常对不起,这一次祝福我能多救下来几条人命吧!

  我将木雕收进柜子里,把床铺好,又飘回客厅去。不知不觉,就要到时间了,根雕果然是非常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如果不是特别赶,我应该现在就去八楼和“哈希雅”谈谈。

  距离开场还有一分多钟,场地里还没有人,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有人拿着爆米花一类的东西——希望他一会儿别吐出来。我飘到科里斯身旁去,他还是穿着刚见面的那身西服,套在一只一米九的兔子身上,也非常威武雄壮。看来西装是男人的武器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我抡起兔子爪拍了拍他小臂,示意我来了。

  “加油,潜潜。”他说。

  午夜的耶路撒冷月色更明,冰冷的反s_h_è 光撒下来,连金顶清真寺都露出不近人情的一面。观众落座,斗士入场,梦境开始了。

  【如果神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痛苦,那么是时候离开她了。】

  【这将是我,为神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奉献!奉献!如果这是神的愿望。】

  【除了战斗,一无所有。】

  【直至一人生存。】

  观众席增加了不少人,城外、街道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他们仿佛刚醒来一样,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所措。城外有人挥舞着砍出第一刀,金属切进r_ou_体的声音仿佛惊醒了所有人,暂停被解除了,砍人的继续砍人,向着自己心中圣地奔跑的人继续奔跑。有几个弓箭手站在城墙上,对着城外的人无差别地放着羽箭,有一个举着重刀的人正被钉在肩关节上,刀落下直接切掉了对手的耳朵,但他也就此送了x_ing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圣地的机会越来越小。每个城门都有无数人固守着,由开始的全部开放,到只开放三个城门,最后除了距离圣殿山最远的新门,全部堵死了。原本围绕着圣城的人群,都转向新门涌去。有的团体来不及将“纯洁之物”送入城门,直接在城外完成了献祭。血染红了溪水,人铺满了大地。

  一面城墙,两个世界。

  城里的排位还没有结束,所有人都沉默着跪着向前拥挤,圣墓教堂、哭墙,金顶清真寺,每个地方都有数不清的信仰者,他们沉默着祷告、膝行,头低下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虔诚。不断地有圣职人员捧着净水出来,人们陆续进行着清洁仪式,洗净裸露肌肤上的尘埃,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城外的战斗也接近尾声,他们收起刀斧,面对着城墙坐好,仿佛身边的尸体不存在一样。有人远远地给城墙上的弓箭手比了结束的手势,有几个人陆续跳了下来。还有几个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对城里,放出了冷箭。

  “啊!”利箭s_h_è 中一个信徒的后心,我身旁的观众发出了一声惊呼。

  原本平静的局面又一次沸腾起来。利箭不断地高速飞过天空然后c-h-a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

  “有箭!有箭!”一个□□抱住自己的同伴,血红着眼睛嘶喊:“是该死的犹太人!”

  “阿拉伯人侮辱了圣地和我们的信仰!”同样被s_h_è 中的犹太人高喊:“战斗!直到最后一人!”

  一切从这一刻起变了样。圣墓教堂那边也有人中箭,他们强忍着怒火向圣殿山这边赶来,而清真寺距离哭墙太近了,不同信仰的人早已举起了武器,又展开了新的厮杀。这时候是谁先s_h_è 杀的谁已经无法分清,大家似乎都在想,不如都死光了以后再来找引起战争的那个人。有人试图呼吁大家冷静,刚举起手,就被砍翻在地,因为不会有人发现你的手上并没有刀

  城外的人抛出绳子将罪魁祸首从城墙上拽下来,然后将绳套绕在他脖子上,然后收紧。

  “进入旧城的人,不得猎杀!”举着屠刀的男人瞋目裂眦:“神的规矩,你不懂吗?”

  “杀几条狗而已,要什么规矩。”那人笑说:“他们早就该死,都死光了就没有战争了。”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谁都该死,人都该死。”

  “绞死。”举着屠刀的男人走开了。

  他走回自己的团队中去,也将其他团队的人集合起来,他平静道:“城里的人已经不纯洁,不配成为神的皮囊,全心为主的人,还要从我们中选出来。”

  “兄弟们、敌人们,再见。”

  原本驻守在城外的人堵死了所有的城门,带着未消散的血光涌进城去,真正的屠杀展开了。

  城里的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昏暗和混乱之中人们只有不停地挥刀砍向彼此,来寻求片刻的自我保护。

  “你们将我送进内城来,为什么又要杀掉我?”一个认出屠刀男的年轻人哀求出声。

  “你的眼泪,玷污了神。”举着屠刀的男人将他的右手斩了下来。

  和城外互有往来的战争比,城里的场景明显更让人揪心。观众席上不断地传来惊呼和哀嚎,有几个人昏厥过去,从狂欢的世界里消失了。但是来到狂欢世界,来到这个副本里的人越来越多,将近五亿人都站在着一个小小的一个副本里,不断地发送着信息,让我明显感觉到头前所未有的疼。

  “潜潜,你还好吗?西墙在摇晃。”科里斯问。

  “没问题,可以坚持。”我咬了咬牙。

  天色擦白,屠刀男团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的手下去圣墓教堂那边又搜罗了一次,带回了几个躲在教堂里的人。现在城里的活人都在圣殿山附近了。

  “洁净,献祭,等主降临。”屠刀男说。

  太阳从东面缓缓升起,屠刀男们将所有团队外的人通通处死,然后仅剩的十几个人跪成一列,开始祷告。

  “先杀人然后又祷告,精神分裂吧?”

  “先是说自己的经义都是对的,然后又从里面挑符合自己利益的话来贯彻,谁会觉得这样是真的神圣!”

  “脑子坏了吧?主什么时候让滥杀无辜了?”

  “本来就是,耶稣也并没有要求人自杀献祭,自杀是不能上天堂的!”

  “疯子!都是疯子!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看一群疯子表演?”

  观众席上的愤慨之声越来越大,却没有人有离开的意思,仍不断地有人涌进狂欢的世界里。他们都清楚这不是疯子的表演,而是在远方土地上正发生着的事实,只是换了场地而已。

  “……愿真主降临,以我们为最忠实的奴仆。”屠刀男完成了祷告。

  太阳已经缓慢升起,露出红彤彤的脸。

  “开始吧。”

  每隔五分钟,曾经的杀人者就又一个开始自杀,最后只剩下了屠刀男和一个矮个子的同伴。

  “你先来,我在最后面。”屠刀男对仅剩的一个同伴说。

  “你知道,在古兰经里是不允许自杀的。”

  “你不是我的同伴,我们不会这样称呼真经。”屠刀男有攥紧了手里的刀。

  “我不是,我是一个犹太人。”另外的人摇摇头,“但这并没有阻碍我和你们一直战斗到现在。”

  “犹太人用楚楚可怜的嘴脸骗取了我们的一切。不要再说了,掏出你的刀来吧。”屠刀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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