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比一,一票弃权,停车吧。”我对他说。
华哥叹了口气,停下了车。
“爱你,爱你爱你永远爱你,陶医生,”我非常用力对陶医生点点头,“我们安顿好了以后,婚礼上见。”
“好,”他笑着对我说,“我会重新给你们的孩子织了很多毛衣作为新婚礼物。”
“一言为定。”我跳下车,华哥推着我,向和陶医生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个速度应该和慢速汽车差不多了吧。说是不担心,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你踩在我轮椅的后踏板上,我带你。”
我们两个“嗖”地蹿了出去,当初里昂和我介绍这个轮椅的时候,我们俩谁都想不到会有这个用处的时候。有一个机械天才做朋友,真是全世界最有安全感的事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回到了隧道的起点,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依稀能听到很多人带着兵器走在砂石地上的声音。
我从地道里的缝隙向外看,基地已成一片废墟。训练棚、尧哥的菜地、甚至我们的瞭望塔都被掀了底朝天。几架一直在空中的直升机,打开了刺目的白灯,明晃晃地打在三个楼中间的空地上,而那片空地上,捆着我极为牵挂的几个人。尧哥似乎受伤最严重,一直喘息着,正朝下的地面上有一滩液体,明月、里昂还有暖暖姐都被捆得紧紧的,跪在他旁边。
一直有兵从里昂和我的楼里出入着,他们搬出了很多东西,里昂的珍藏机器人,科里斯各种各样的试管和小药盒,连queer也被抬了出来,放在他们的面前。
“华哥,现在联系秦柳老爷子,固有社区个人短信、社交媒体、狂欢论坛还有电视广播,任何能想到的办法,告诉大家,停止手上任何进行中的工作,五分钟之后狂欢游戏会强制启动。”我把轮椅翻过来,找到电池的位置,开始将它们和我的移动龟壳接驳在一起。轮椅的电池接不住太多的龟壳,可能需要点别的办法。
“外面站着的那些人会收到吗?”
“我看没人给他们狗胆将自己的固有ID公布出来,收到也没关系,来不及取出的。”
我从轮椅底部取出一块大型珍藏版的“小药片”来,递给华哥。这是备用服务器,除了面积过大,可能会有感染的风险意外,它比我那一地忧桑的龟壳便携多了。
“这是干什么?”
“你把它植入在我后背上。如果用户过多,我怕龟壳过载,我需要新的服务器。”
“陆潜。”
“你别怕,准新郎身上都自带挡煞的吉祥气,不会死的。”我撩起衣服,将后背递给他。
冰凉的金属贴近肌肤下层,然后开始有一种被寄生的冷酷感,借着冰冷的范围扩大,然后又慢慢地又停止了。还可以吧,比艾玛不知好上多少倍。
“陆潜,辛苦了。”华哥突然说。
“我们都再苦最后一下,马上就好了。”
外面的人似乎再翻不出什么东西,对着空中的直升机示意,其中一架慢慢地降落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男人从上面不慌不忙地来到了地中间。
几年不见,他似乎老了不少,上位者的优越感仍在,但在某些瞬间让我有一种他已经疯了的感觉。
“我需要去一次里昂的大厅,拿到让所有信号屏蔽器失灵的密码,之后从那里出去和他对峙。”
“我找一个地方,准备狙击。”华哥说。
“好。一会儿我去开游戏,无论能放倒几个人,剩下的都靠你了。”我按住他有些冰凉的手:“成功了以后,记得来游戏里找我,我要结婚了。”
“记得,计划B中,我和暖暖还要做你的父母。”华哥点点头。
“我听到计划两个字,就有点怕。”我问他:“你的芯片取出来了吗?”
他举起手臂示意了一下,然后消失在y-in影里。
希望,这一次计划可以实现吧。
我带着轮椅连滚带爬地从地道里骨碌到里昂的大厅那里。原本嘈杂的直升飞机不知道降落在了什么地方,透过本来镶着玻璃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站成半面围墙状的人,空地的柱子上架起了灯,灯下我的亲人们仍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
空气非常安静,能听到山风中裹着虫鸣的声音。陈予白抬起明月怀里阿花的脸,细细看了看,然后柔声道:
“阿潜,我收到你的请柬了,现在一起回家吧。”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一座紫禁城吧,他这样紧跟脚步地虐待我。
“潜潜他不在这里。”暖暖姐吐出一口血来,冷静地说,“这里只有我们这几个人。”
“离开四三馆以后,你开始做前线任务了吗?”陈予白随意讲了一下,然后又高声说:“他一定在。上次格林教授死的时候,他没在,已经后悔万分了吧?你离开的话,她马上就会死。我会让她是格林教授那个死法。”
真想不管不顾地直接一枪把他崩了啊!我躲在角落里打开了里昂的cao作台,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一个一个键输入密码。里昂和明月曾经有过很多武器类型的小玩意儿,可惜为了“小药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弄过兴趣爱好了。
“这个就是人造子宫的成品了吗?”他看了看和跪着的里昂几乎等高的queer,略有些得意地问他:“就这么扛出来,里面的胎儿会死吗?”
“你可以试试。”里昂回答他。
“你这句话语气倒和顾清一样。”陈予白抬起头。
“这又是什么?”他指着顾清教授留下的机器人问。
“你管那么多?”里昂回他。
“杀了你好不好?”陈予白笑着说。
一直堆在地上的机器人突然动了起来,将陈予白抓在手里,下一秒就能捏爆。
“多德!”里昂震惊地喊。
“先生!”陈予白队伍里也发出惊呼。
要是这样结束了该有多好啊!
“不要慌张。”陈予白慢悠悠地说:“丁自远多久没有联系你们了?24号纪存在和秦琼见面,然后带他去找丁自远了,你们知道的吧。还有那个理发师……他身边的人,和你们联系过吗?如果你们不在乎和我生命相连的人们的生命,那么你们在乎他们的吗?还记的上次盖亚学院是怎么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么?”
难怪敢来,原来是手里攥的东西更多了。
“多德,放他下来。”里昂一字一顿地说。
机器人将陈予白放下来,半跪在里昂身旁。
“顾清的技术总比我身边那些窝囊废来的好,”着陆之后的他也不生气,围着机器人前后看,“狂欢那个游戏做得也不错,拿来做军事演习效果也很好。我们在游戏里的世界城市里进行了多次模拟,选了这种方法突袭你们的基地。”
言多必失。好,谢谢你带这么多新人一起玩游戏,让你在多叨叨几分钟,一会儿让你见识到我的厉害。
我按下回车,接通卫星的瞬间,原本三大块暗着的屏幕全亮了起来,机器“嗡”地一声开始大声地报警,是里昂的最爱,贝多芬的《命运》第三章 。
你看,不是我不努力,是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意外的惊喜。
“是谁?!”门外的士兵端着枪向我冲了过来。
我速度选了屏蔽范围,点了确认屏蔽,然后在机器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将cao作台关上,向上举起双手。我上次手速这么惊人的时候,还是我在衔接点上注s_h_è 胚胎的那次,肌r_ou_也是有记忆的,一切训练都不是没有用的。
他从极亮的地方向着我这边的y-in影走过来,五官从清晰到模糊,和盖亚学院那个时候截然相反。很久没见,再看到他,以前的震惊和心痛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种难言的厌倦。在这一刻,我为他和我自己的坚持都感到厌倦。
“你刚才在干什么?”他走过来问我。
“能反抗你的一些活动,但是被你抓住了。”我向后倒,遮住我y-in影处的龟壳和我后背的服务器。
“我想,我们两个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好像没什么时间和你谈话。”我实话实说。
“不要这么倔,也不要想着丁自远会来救你。多亏了纪存在,他和秦琼都被困在陈琦那里走不出来了。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他们炸死在那里。”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我现在并不想要陈琦了。你会的东西,比他多得多,我愿意和你合作,我将固有社区四转让给你怎么样?”
绑架、炸死,威胁、利诱,这些词对我来说都太过沉重了,沉重到就算我有几天的时间,我和无法和他开口讲条件。
“真的没时间聊这么重口味的问题。”我想了想对他说。
倒计时要结束了,我来不及和他说什么,迅速在座椅上为自己挑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对不起,枉费您如此精心计划。我的人生似乎听到计划二字就会过敏,无论多好的局势,马上就会成为一部滑稽可笑、不断快进、根本来不及思考的三流影片。但是能怎么样呢?这还是我独一无二的人生,或哭或笑,都需要我认认真真去度过的一生。
要开大了。
好奇好奇,你能赶过来吗?
来不及也没关系,我弄完以后去找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