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几滩鲜血的不远处,有条长长因拖爬留下的血印,印记的终点是…
瞳孔刹时缩紧,原本干涩的眼底猛然窜上一股热流,灼痛敏感的神经。
虽然很多人相信,好事多磨。
但脆弱的感情却经不起等待,一旦错过,即便是谁,也不能挽回。
(39)
头顶的灯光昏暗,照不到远处,y-in影笼罩了房内摆设,只剩正中一张白色床铺。
半梦半醒的人,在真实与幻想中游荡,双眼时而微眯,时而轻闭,回复运转的大脑不断编织这些日子的记忆。
[晏蔷!!晏蔷!!]
那是倒在血泊中,意识消散前最後听到的几个字。
尚韵维,来了。
被他拥在怀里,即使再也睁不开眼,也安心了。
之後发生的故事,仿若主角不是自己。
意识恢复,是在重度昏迷的五天後,进入模糊视线里的第一人,是面色焦急的李易涵。
[醒了!!!太好了!!!小蔷醒了!!!医生!!]
激动的狂呼冲击耳膜,扣在鼻上的氧气罩,沾满自己微弱呼出的气息痕迹。
不一会儿,身穿雪白长袍的男男女女兴奋走进,迅速在自己身上进行一系列检查。
被碰的地方很痛,抽筋地痛,搅动血r_ou_地痛。
剧痛的原因,想起来了。
自己被陌生的蒙面人捅了三刀,呵,感叹自己生命力的顽强与旺盛,居然奇迹般的没有死。
能活下来的物质原因,要感谢抢救自己的医生们;
能苏醒过来的精神力量,坚信是尚韵维在最後时刻的出现。
濒临死亡的恐惧,在熊熊燃烧的火海里,已经体验过一次。
没想到,相隔不久,死亡再次威胁。
逃过一次次劫难,难道就是为证明[大难不死,必有後福]的俗语麽?
如果真这样推算,以数量和惨烈度为标准,那自己日後启不是要被福星照得睁不开眼?!
[尚…韵…维…知道…我…的…事…吗?]
怕失去意识前见到的尚韵维只是幻觉,自己还是费力张开嘴唇,说出疑问。
[就是他送你来的,我们後来才知道。所有手术费和住院费也是他交的,你昏迷这些天,几乎每晚他都陪在你床边,有一次,我还偷偷看到他握住你的手放在嘴边。你被扎伤那晚我就想打电话告诉你,尚韵维那麽突然把你轰出去,其实就是因为局里同事连续被杀,他怕凶手下一个会找到他,所以才轰你走的,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想让你远离危险。可没想到…就是那麽不巧,你和凶手同一个晚上都去了,好在你醒过来,要不尚韵维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虽说…凶手还没有抓到…但只要你醒了,他才有动力去抓那该死的畜生。光听我说一大堆,你感觉如何?伤口疼不疼?医生说好在没扎到要害…你福大命大…]
自从被晏翔和狐朋狗友残忍地说出真相後,一直认为,真相的味道,很苦。
但这次,却感到非一般的甜。
小涵会不会看错?冷漠的尚韵维会握住自己的手放在唇边?
伤口的疼瞬间似得以缓解,虽然无力,但嘴角还是努力翘起微小的弧度。
温暖间歇,昏暗房间中那奋不顾身扑上去的小身体忽然牵动了心弦。
[健…健呢?健健…它?]
不能接受小涵说出[离开]的答案,虽然期盼地等待回答,却又矛盾得害怕。
[哦!你放心!伤势不重,後腿轻微骨折,虽说眼旁挨了一刀,但兽医说对视力没造成妨碍,就是日後眼旁多了一道长长的大疤,不过更显它小男子汉的气魄了!呵呵。因为尚韵维要来看你,所以最近暂由我和甄律养着,等再恢复一段日子,我们再把它带来。]
伤痕,就是男子汉所谓的勋章麽?
既然健健没有大碍,心中悬起的巨石,总算可以落下。
人狗平安,接踵而来的福气,还真不少。
而这,才只是苏醒後的第一天。
日後,陷入沈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不能翻动的身体可以稍稍活动,就是不能下床。
第二天,甄律来了。
[听小涵说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了!昨天第一时间我就告诉了韵维,虽说他没表现出异常激动,大喊大叫,但平和的神情还是能看出他很高兴,办案的时候都和前几天不一样,眼睛又变得炯炯有神了!不过,最近他疲劳过度,昨天出案的时候差点晕倒,我就先让他回去休息了,嘿嘿,你不会怪我吧?]
[你让他多多休息…别管我…]笑着摇了摇头,甄律的话在小涵刚洒上蜜的心上,又多抹了一层。
第三天一大早,簇拥着鲜花果篮,开心面馆的夥伴们前来探望。
小乐依旧搞笑,不停讲笑话逗弄大家;小静小薇等女孩子们摆完鲜花,又削苹果,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飞哥和梅姐还特意带来了滋补褒烫。
整整一个上午,自己都沈浸在欢笑的海洋,虽然被牵动的伤口很痛,但也痛的开心。
下午,分理处的大叔大哥们也来了,礼物的数量和上午夥伴们送的不相上下。
顿时,病床旁成了各式各样花果的天堂,连床头柜都不够使,摆不下。
聊天後才知自己住进的医院,和上次一样,可这次的情景却完全不同。
没有了孤单冷落,没有了鄙视讽刺,关心与安慰占满整个心房。
从未感到如此真诚,从未体会如此激动,有夥伴有朋友的生活,真好。
第四天,甄律提前打电话告密尚韵维会来。
不想,一大早丁羽便率领CONFINDENCE的成员占了领地。
正好奇丁羽如何知道自己受了伤,没想他先开了口,说从分理处得的信儿。
成员们惋惜自己伤势需再恢复一至两个月,因为他们刚听说丁羽十一月底就要离开国内,舞团又要陷入无限期休队。
正经了没多会儿,成员们开始原形毕露,挣抢着要看伤口,做按摩。
论手法,那是相当地不规矩,虽说隔着衣服,可根本就是色情服务。
好在自己及时按了呼叫服务器,才得以逃脱十只魔爪。
望着被护士小姐们赶出去的成员,想笑却又不敢。
[小强我还会来看你的!出院我就把你接回家!!]
丁羽的叫声刚刚远离,谁料,门口便望到了尚韵维。
拎着水果的他望向楼道尽头皱了皱眉,而後,才走床边。
[他们送了这麽多东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这是尚韵维说的话?感觉…好象在约会。
[不晚,不晚。只要你来看我,我就高兴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到尚韵维的心情可想而知,自己没出息的手未经大脑同意,紧紧攥住他的手。
[别说傻话。本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没想到还是连累到你,怪我。我早该把事情和你讲清楚。]
尚韵维被攥住的手没有动,而他另一只手则抚上了自己的头。
苍天啊!什麽时候有过如此和谐的场景,当时激动、感动、冲动得险些落泪。
再後来,尚韵维似乎和自己提到那起案件,还说那晚之後,又有一名同事遇害。
他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有便衣警员看守在医院。最近一段日子可能很忙,不能常来看望。
眼皮轻轻扣合,唇角翘起爱的弧度,进入沈沈梦乡前,尤记尚韵维那日走时的话。
[好好调养,伤好後我接你出院。]
* * *
“尚警官。”
午夜,医院走廊看杂志的便衣男子见领导前来,忙起身打了招呼。
“怎麽样?没什麽事吧?”
拍拍便衣男子,尚韵维走到病房门前,轻轻推开。
“没事。我刚看过,他刚睡下。用叫醒他吗?”跟在尚韵维身侧,男子悄声询问。
“不用。我就是来看看。你去忙吧。”
门缝半留,走廊的灯光洒进房间。
晏蔷带着笑意,正睡得安稳香甜。
门口的几滩鲜血仍历历在目,仿佛与去年的飘雪天重合。
一样的事情,经历了两次。
是上天的惩罚?还是愚弄?
不想怀抱过的人,因为自己,一个个丢了生命。
这样的打击,太大太重,不能忍受。
望着一年内两次陷入绝境,躺在病床上的晏蔷,矛盾冲突,於心不忍。
勇往直前,不言放弃的他,今後会不会因为自己再有危险?
[虽然很多人相信,好事多磨。]
[但脆弱的感情却经不起等待,一旦错过,即便是谁,也不能挽回。]
这是那时冲进家门,望见屋内惨状後,脑中蹦出的感受与警告。
不想再失去什麽,不想再後悔什麽。
有些事,是时候面对了。
(40)
漫长无聊的十一月在修养中荒废,没有资金来源,住院的晏蔷时常惴惴不安。
虽说被赶出医院的可能x_ing极小,但一直由尚韵维承担高额的医疗费用,实在说不过去。
无人的时候,掀起衣摆,腹部交错的疤痕触目惊心,抢眼得已压过旧伤痕迹。
後半个月可以下床活动,在小涵和小乐的陪伴下,晏蔷才小心翼翼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