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的机坪的车里时,谭恋知偎在我怀里,眼睛一眨一眨的醒不过来也不能真正睡过去,他戒心在病中表现得尤为明显,生怕因病弱露出太多破绽让人抓住把柄。
毕竟,范宗明就是军方,在他的领域里,突然病发的他容不得自己出一点差池,自然再也顾不得伪装云淡风轻。
范宗明坐在一旁看著他,有一次他伸手过来要摸他的脸,手还没到,他就把脸完全埋在我怀里,范宗明只好收手。
上飞机那刻,谭恋知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松开,不让范宗明抱他上机……跟出医院时一样,紧抓住我的手把半个身体放到我身上让我带著他走。
他已经扎了好几针止痛剂,神智不是很清醒,好像一旦认准了我就谁也不再信任,包括范宗明。
人在不清醒时候的行为最真实也最伤人……范宗明一直都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看著谭恋知,就算他不愿意把脸露出来给人看。
上了飞机,确定好谭恋知躺下,扣好安全带,盖好毯子,范宗明对我说了句:“麻烦你了。”随即下了机。
谭恋知自他一走开,脸一抬,口里的呕吐物悉数全吐倒在毯子上,吐完他说:“叫魏方安排手术……”
我过去抱他,拿人立马送过来的毛巾擦他嘴边的沾物,知道他能死撑到现在,已经尽了全部隐容。
陈东见到谭恋知有些讶异。
每次谭恋知一见他必要挑畔他,只是这次的谭恋知面无血色地昏迷在他眼前,过於差异的情况让他也皱著眉跟我说:“他这样范宗明也愿意让你带他走?”
我没多说什麽,吻了吻他的嘴。
他跟在我身後,“这就是我迟到的生日礼物?”
我看著谭恋知的几个手下,包括他的医生带著他迅速进了我的休养楼,回头说:“你想要什麽样的?”
他看我一眼,最後叹了口气,抱著我说:“你好好的就成。”
休养楼是我为陈东和自己建的。
里面有一些基本的疗养设备,陈东早年被他父亲打得太多,加上几次意外,身体总归是埋了些祸病,他三十岁多一点时,我就让他泡些药澡,做一些防患於未然的保养,好过年纪一大他不好受了连带折腾我。
谭恋知得了胃癌那一年不愿意长期在京,范宗明也不允许他回自己的地盘消失在他眼前,於是,折中後就住到了我这里。
他一来,楼里又多了些他要用的……他的医生已经在上次把我拿给他的一层改造成自己的诊所了。
过了两个多小时,我洗好澡吃完陈东煮的面,正在喝陈东弄的难喝的药茶时,谭恋知的手下之一罗见敲了门进来。
“已经切取病变体了……”罗见站在中间说。
“不是一直都注意著吗?”陈东去接电话,那茶实在太难喝,我再次忍耐x_ing地喝了一口,走到罗见身边。
“老大在京里呆了快半年了……我们以为他一直都有进行检查。”罗见说。
“嗯……”我把茶倒到罗见站著的地方旁边放著的盆栽里,“下次你们自己注意点,他是你们老大,死了,损失最大的也是你们。”
“知道了。”罗见点头,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点头,让他走。
我回到椅子上,陈东正好打完电话看到罗见消失在门前,他看了一眼杯子,挑眉问:“喝完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
“那好,再来一杯,我下午等你们回来,煮了一大壶……”他拿著杯子往厨房走,根本不问我是不是觉得好喝。
我带著陈东给我的药壶去看手术完了清醒的谭恋知。
“陈东煮的……”谭恋知不信,因为那药茶看著还挺清爽,也有几许能怡人鼻目的清香。
“难喝……”我把茶扔给他一旁的手下让他丢掉,看了下他的肚子。
“难看啊?”他笑,“我好几次拿著放大镜照自个儿身体,也愣是没找出几块好地方出来……难怪我死命勾引你都不跟我上床,实在离秀色可餐太久了。”
我原本不想管事,只是想尽快送他回他自己的地盘,但碍於范宗明的势力,我只好问了句:“范宗明这次打算怎麽对你?”
“能怎麽对……老样子呗,给他他们要的,尽力保自己的命再跟他继续没白天黑夜的鬼扯下去……”他说:“我是得回去的,他找来,你就说,我自己回去的,你不知道也没看到,明天你就跟陈东去别的地方住几天,别管我。”
我点头,打算走。
“张健……”他在背後叫住我。
我看著他,他露出笑容,说:“跟我哥说,我好了会跟他联系的。”
我点头。
他笑著,随即闭上眼,眼处的浓浓黑圈伴随著青白的脸,那曾经调皮飞扬无所顾忌放纵的男孩,竟一丝影子也找不到了。
我出了楼,陈东正在大门前的Cao地上跟我的狗在玩耍……见著我,他露出很大的笑容,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竟跟二十几年前一样,明亮得像太阳一样耀眼。
跟我爱上他时,那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