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
我咬著牙,“真找不到人了吗?”
“树倒胡狲散。”我叔很冷漠地说。
看来,在接我之前,我叔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办法。
“现在,要把李老板弄出来,不能让下面的人对张家失去信心。”我叔说,“我先送些钱过去,不能让他在里面吃苦。”
“不行,”我猛偏头对著我叔一字一句地说:“送钱,查出来就真完了。”谁都等著我们家出纰漏,送钱无疑是找死。
我叔闭紧了嘴。
“我们需要走关系……只有找关系找一条……”我揉著快有疯掉的脑袋,“想想,有什麽现在能帮我们家的人?”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帮我们的,大家都明哲保身。”车子已经驶向了我们家小道。
下车时,“张健,这事只有我们知道?”我叔说。
“嗯。”我点头,母亲跟n_ain_ai是没必要知道这些事。
“我等会打电话给你爸。”我叔下了车,打开了车库的门。
“先别,我想想办法。”我把书包横挎在自己身上,向大门走去。
“你想什麽办法?”我叔愣住。
“你找我商量,不就是代表我有能力去解决这事吗?”我回过身,伸出食指让他噤声,“我们家还有女人,父亲还在为你在北京奔波,现在,别问我会用什麽办法,好不好?”
我叔摇头,“不行。”他冷喝掉,“你必须得告诉我。”
“叔叔,我已经长大。”我朝他摊开手,“看看我,我已经长大……”
妈妈此时打开门,向我们招呼,“回来了啊,外面冷,快进屋。”
我没再看我叔,进屋,跟n_ain_ai问安,再回答了妈妈几句在校的情况,回到房间做作业。
拿起电话的时候手还是抖了一下的,号码我按了足足十分锺,拿起放下,再拿起到再放下,我迟疑得像个懦夫,但号码全部按下去的时候,我的一部份自尊和骄傲也跟著垮掉了。
“陈东。”
“张健。”那边很讶异。
“晚上能出来吗?”我问他。
“能,”他马上就回答,可能觉得自己过快,又问:“有事吗?”
“有。”我淡淡地说:“你出来吗?”我看著玻璃里自己的脸,惨白没有血色,就像夜间的怪物在对自己呲牙裂嘴一样难看。
“等会……现在六点,我刚到家,我要吃完饭再找借口才能出来,你能等会我不?九点,顶多十点,可以吗?”陈东在那边有点急切地说。
“好,老地方,老房间。”说完果断地挂完电话。
吃完饭我对我妈说,“期中考快要到了,我先回房做试题,你陪n_ain_ai,我就不下楼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看著时间过去,等到八点半的时候,我下楼自己温了牛n_ai,n_ain_ai先睡著了,我在她门边说了声晚安,再敲了敲我妈的门,举了举杯子,“妈,牛n_ai我温了,你不用再帮我送上来了,你早点睡。”
“好。”我妈在发呆,见了我下意识就笑,“需要什麽叫妈。”
“知道了。”我捧著温热的杯子,点了下头,又说,“你打个电话给爸爸,说你挺想他的,我也想让他早点回来。”
“你这倔孩子,说声想你爸又怎麽了?”我妈笑骂著。
我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我先上楼了。”
回了房间,把门关紧倒锁,穿好衣服从楼上顺著窗户爬下,疯狂地跑过那片陪著我成长的漫长的绿荫小道,加足了劲跑,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以同样的速度跑回去。
啊……怪物终於伸出了他的嘴,要去讨一些它要的东西了,快跑……快跑……别让它退回去……那真的会什麽也得不到的。
没拦到出租车,我一直都在路上奔跑,往市里跑,我不想回头。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跑了一半路程,也许是脚软摔倒在了地上五体投地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我原本想干干净净去酒店的,这样上床之前就不用浪费时间洗澡了,可以用来干点别的。
可是,不行……我得跑,我不能停留在那个我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地方。
出租车终於来了,我到天元的时候,时间已经超过十点。
我敲开了门,陈东那张脸在背光的y-in影里显得好看极了,他的嘴角微微抿著,眼睛里有著亮的光,能把一个人溺毙在里面。
我推开他,走过去脱衣服,衣服全s-hi掉了,陈东跟在我身後,“怎麽了?”他过来拉我。
我挣开他,“没拦到车。”把裤子干脆地脱下甩到地上,往浴室走去。
陈东跟著走进来,“你跑过来的。”他瞪大了眼。
我没应声,打开花洒让水花洗去浑身汗渍。
我闭著眼睛仰头让水打在脸上,後背,一道温热的肌肤贴上我的身体,陈东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你这麽急著见我吗?”
他磨蹭著我的身体,嘴在我肩上滑著,下一刻,他扳过我的身体,用手按住我的後脑勺,炽热的唇印上我的嘴。
他的舌头探了进来,狂烈地勾住我的吞咽,抵住我到了墙上,两手紧紧掐住我的腰。
两唇放开时,我听到他的心脏猛烈地在我胸前跳动,他的嘴角还有因为分开时连带的口水,他煽情地舔了舔,笑著叹息:“张健,张健……”他死死地抱住我,“我真高兴你打电话给我,真他妈的高兴。”
他吻著我,笑脸俊美极了,那在灯光下真正神采飞扬的脸此时能让一切光彩在他面前失色,“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真怕你不来。”
“可你来了,来得那麽急切,天,张健,我从来没有这麽高兴过。”他抱住我,止不住的欣喜。
我抱住他,让脸迎接那从上而下的水花,哦,陈东,不要那麽高兴,你不知道吗?我们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那玻璃里的两个人,相拥的那麽紧,两颗心靠得那麽近,彼此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他们赤裸的拥抱著,身为同x_ing的他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体贴著身体,那样的亲密,可真是可惜了,他们什麽都不是。
陈东,我们什麽都不是,如果你不懂,也不想懂,那麽,何不让我亲手慢慢把我们的联系斩断?当然,在斩断之前,我要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
多麽悲伤,我爱的男孩,如此深爱如此痛恨,我厌恶你,也厌恶自己,这条没有回头的路,我们已经给了自己最好的答案了。
我朝空中伸出了手,探过水花,水从手中流过,什麽也抓不住,“真好,你是个孩子。”我张著嘴,无声地对著空气说。
他现在可以什麽都不懂,多好,看著微笑著的陈东,那挺直的鼻下那张微薄的唇,他的眼里印著的我冰冷又迷离,我吻上他的嘴,轻柔地触碰著,他更搂紧我的腰,在我嘴里叹息。
他以後会恨我的,恨我诱惑他,恨我利用他,就跟我恨他一样多的理由,多好。
爱恨扯平,无亏无欠,放过了他,也放过自己。
我的爱情,没了。
多好。
连祭奠缅怀都不需要。
第47章
“陈东,我不是来找你上床的。”我抱著他头淡淡地说道。
他推开了我,看著我眼睛一瞬不瞬。
“我叔的事你知道,我爸去了北京,我们家现在有批货被困住了,解决不好我们家就完了。”拿了浴巾裹上,走出了门。
“我知道。”陈东跟在後面,“我找了我大师兄谈了你家的事……他待我挺好的。”
“所以?”我坐到床上,打开了电视机。
“大师兄……他说没什麽问题的,如果你爸……他在北京顺利的话,你叔叔顶多丢了官。”陈东也坐了过来,没有了前刻的亲近,他偏头看著我:“你找我来是说这事的?”
“不是。”我摇头,“我找你是为了我家茶业的事,被质检局拿去了,你舅舅不是局长吗?能帮我问问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