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有着无可比拟的好看面孔,但看在上帝的份上,不是谁都受得了这个人巨大的冷漠气息的。
当他们从医院出来时,陈东也为他们的疗养复健师长出了一口气,他今天话比较多,问得都是比较私人层面上的感情,挨了好几次冰眼居然都还继续问下去,可见这人勇气可嘉。
换自己,都未必受得了张健这种伤人的态度……也不是未必,应该是受不了吧。
过去的自己,为了一个张健煞费苦心,而他何尝真正让自己好过一些?那些绝然的手段,自己是一次都想象不出他会对自己这样干,而他偏偏却不当事的全做了出来……利用与折磨,显然张健很是擅长。
陈东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他抱了张健上车,那人鼻孔间打在他脸畔的呼吸都是冷的……
腿这几天有些疼,张健已经完全不想理人了……疼痛让他觉得陈东可憎得让他觉得接受不了,他受不了这个男人天天转悠在他面前,弄得他好像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重要似的。
他讨厌这种感觉,受不了陈东那种小心呵护的态度,这让他感到恶心。
他不需要陈东这麽对待他。
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心态变态得很,但一点也不想改变,只要陈东走向他的房间,他就会说出「滚」字让他滚蛋。
陈东总是沈默,并且在他的拒绝下也搬离了卧室,睡在了离卧室隔一个门的简单侧卧里……侧卧是衣帽间,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床,陈东为了工作,搬来一个长桌,上面堆满电脑……他要比前段时间沈默了一些,张健已经到了只要他一开口就必说滚字的地步了,他知道张健疼,骨头的愈合期并不是那麽好受,他半夜爬起来靠在门边,透着那半张的门看着张健疼得把被单都给染s-hi了。
张健一声不吭,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陈东出了门,去交作业。
张健的腿疼了大半天,出了一身的汗,受不了身上的汗味,他推着轮椅去了浴室,想洗一下。
这个房子本来是针对腿脚不方便的人设计的,浴室也是专门订制,一点阻碍也没。
只是这次进浴室时,轮椅的滑轮一不小心卡在了浴室的玻璃门的一角,张健cao控着那该死的轮椅退了一步,滑轮倒是退了出去,只是轮椅像是失去了控制在不断地往後滑,在还没掌控住速度前,轮椅就已经翻了。
张健的後脑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紧闭着眼睛接近快五分锺,才缓缓把眼睛睁开……脑後已经出血了,他知道。
只是,他不能动,不能拿电话找该死的救护人员把他人这该死的地方拖出去……
这种只能原地等死的感觉让张健已经从不脱缰的暴虐脾气一下子就挣脱了束缚,他大力地砸了身下的地毯,却又更他妈让他觉得难堪的是他的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连一种砸向物体软弱发泄怒气的行为都做不到。
张健在那刻,深深地觉得自己恶心,以前他怎麽就不毁了陈东,他要毁了那个男人就算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绝对是能做到的……毁了他,自己就不必面对现在这种情况,而自己更不必愚昧得时时刻刻都能记得他的脸,他那更加愚蠢的味道。
是他的错……他贪恋这个该死的男人,所以,他现在在为他愚蠢至极的行为在付出代价……
该死的!
张健扭曲着脸,随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确定,如果自己不死,他必须要死刮陈东几巴掌,这是他招惹自己的下场……
陈东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地上的人时,呼吸都差点断掉。
他跑到人的身边时,腿都是软的,他抱起人时,手沾上那人的血,随後,他倒在了地上,怀里的人也摔在了他身上。
陈东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送人去医院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擅长搬动人对不对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如同他怎麽就让他在家里摔着一样的来不及,他只能打电话叫救护人员。
他抱着怀里的人时还在哆嗦着手……
「你他妈抖什麽抖?」怀里的人像是实在忍受不住他的愚蠢,冷眼看着他,里面藏着一片暴怒。
他是该生气,是自己的错……陈东伸手去摸他的後脑勺,那里的头发上一片血液,一沾就是一手。
他一下子就动弹不得,手也在半空中,眼睛盯着满掌的鲜血,心猛烈地纠动着,在那刻五脏六腑像是集体正在死去。
「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死。」陈东半晌之後嘎哑出声。
「我是没力气,要不我会亲手弄死你……要死你去死。」怀里的人就算虚弱,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说出了口。
陈东动不得,也不想动,他急切地「嘘嘘」了两声,示意张健不要说话……但他自己已经抖动得加厉害了起来。
看着软弱得完全不像平时的陈东,张健觉得先前暴虐得想把陈东宰了的冰冷心肠又愚蠢地快要消失掉了……这个满脸痛苦与害怕垫在他身下的男人让他刹那之间就知道他是自己的……他属於自己。
他是如此的害怕失去自己,没有他他就活不了,张健觉得满足了起来,他略带好心肠地伸出手拍了下陈东的脸,淡淡地说:「别害怕,死不了。」
第225章 陈东与张健最後篇5
张健的脸一片苍白,加上他的冷漠,让所有人都无法接近。
陈东也只是站在离他的几步远,他原本站着,後来慢慢地蹲了下去。
张健的头被白色纱布围了一圈又一圈,为了包伤方便,还剃了後面的头发……他的头颅现在看上去触目心惊,陈东心虚不已,再无胆子再接近。
人是他没照顾好,他信誓旦旦要对张健的好,到头来总是会大打折扣,他也不明白为什麽老是这样,明明他已尽了最大的心力,世事却从不肯给他完美结果。
从医院回到家中,张健一直都是闭着眼,到了晚上因伤势连好好躺在床上睡觉也不成。
陈东也不能去床上一个人睡,更不能与张健呆在同一个房间,只好一直在客厅工作,抽了三包烟,坚持到了第二天早上。
张健一直在睡房,陈东在客房洗去了满身的烟味去看他时,发现瘦得原本五官分明的人现在五官更是瘦得立体得过於明显,更是多了几分难以让人接近的尖锐……就算他现在闭着眼睛看似在沈睡,那也无法让他的脸有一点的柔和。
他冷漠,尖锐,更是y-in沈难测,此时坐在阳暗的角落里,就算明知那黑色亚麻裤下的腿是不能动的,看到的人也会惴惴地害怕着他下一刻会用你所不知道的最顷刻见血的方式来伤害你……你知道他干得出的,并且会毫不留情。
陈东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从来觉得懦弱这种情绪与自己无关,可是面对现在的张健他一步也不敢多靠近,可能心虚得太厉害,也可能是接近这样残破的张健心疼得过於厉害,一旦接近得近了,自己会太疼。
他保持着距离警戒地看着张健,同如警戒着敌人一样……看了许久,那黑暗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一眼都没有移开视线。
在那黑得似乎没有尽头的深渊中,陈东再次败下阵来不敢看他的黑色眼眸,他低下头看着地板嘘了口气,问:「想吃什麽?」
其实问也是多问了,他除了面条稀饭还有蛋炒饭,再加上新学会的熬骨头汤,其它的什麽也不会……就算全做出来,也就那几样。
陈东是个什麽人张健向来清楚得很,他现在的不安他看在眼里,看向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嘲笑,这样更是刺得陈东明明想接近他,但只走近两三步,就再无勇气再往前进。
笑话,他腿不能走,脑袋还有点脑震荡,陈东觉得不安,还要求他去让这蠢货好过点吗?
尽管知道这是自己几言几语就能解决的事情,但张健还就是冷冷地看着这样惶恐的陈东无动於衷,要说他没安抚其实那也不能说没有,他先前就已经让他别害怕了。
可陈东这种总是以自己的感觉为第一的东西哪会明白他的意思……他要蠢就让他蠢去,他永远都猜不透自己想什麽就好,就让他这辈子对着自己摸不清东西,老是吊着心的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公平。
有些苦,他懒得一个人背,陈东的愚蠢也未尝不是好事,他不是一个可以看着别人一直高兴,自己也会高兴的人……
张健冷漠地看着陈东把吃的端上桌,然後坐在另一旁食不下咽地啃着他的面包,另带还面无表情。
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都是两张没有表情的脸,这气氛怎麽说都过於凝重压抑,但这两人无一人想离开,直到饭後,陈东去洗了碗,回来之後又在桌子的那头工作。
他心情不好,连与工作对方的电话沟通也没有采用,只是用着网络通讯与人交流,而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过快,就算声音轻微也发出了连续不断的敲打声,陈东不敢看人只是瞒头工作,只是当手指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上时,在听到一声巨大的声响──也就是某本书砸在他的头上时,他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在桌子上一推,推到砸人的那人面前,又再触摸起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