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境两大要点,内力储备和运用技巧,他都已经拥有。虽然大约也只是周天高手里的尾巴,但无可置疑的,他已经是实打实的周天境,可以被武林人士称赞一声高手而不会心虚了。
当然,是三流高手。
第二个收获就是谢小叔教他的一套剑法。
谢小叔出自纯阳教,纯阳教以剑法闻名,谢小叔作为七星之一,剑法修为堪称超绝,他教给星河的剑法,即便不是纯阳教不外传的几套顶级剑法,但也是普通江湖人士难得一见的高级剑法了。
尤其是有谢小叔亲自指点,这两个月来,他已经能将这套剑法耍的像模像样了。
第三个却是来自武青的江湖势力资料。
自从那一次为缓解气氛给星河二人讲解江湖势力,发现他二人颇感兴趣后,他在的这几天里,闲来无事给谢小叔讲笑话解闷之余,经常顺带讲解小小的江湖门派,叫星河虽足不出户,却已经对江湖有了足够明确的认知。
车子晃晃悠悠中到了邑京城内城,谢任两家离得颇有些距离,因此互相告辞过后,两队车队便分开。
砚书这两个月被星河冷处理,知道自己已经不受这位小少爷看中,也就不在往他身前凑,除了将该做的事情做好,别的时间都安静许多,倒也算意外之喜。
第44章 小姐
游子远行归来,先去给父母请安报个平安,乃是孝道的一种体现。
入乡随俗,既然认了任天泽做便宜爹,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
不过便宜爹不在家,星河一回任府,直接去了便宜娘崔氏的院子。
主院的婢女去给星河通报,崔氏听闻星河回来,早早憋了一肚子火,就让贴身婢女初红告诉星河主母病了,喝了药正在小憩。
那意思是叫星河等崔氏“小憩”醒来,将这个请安请完再走。
初红说完这话就急匆匆回了屋,仿佛忘了将星河请进屋里稍作。
星河啧了一声。
电视里用烂了的宅斗手段,叫人在院子外立着等待,没水没座大日头,就算星河是武者,能忍耐的住,但该受的罪也还是要受的。
这一“小憩”,说不定就要睡到日落西山才算完。
可惜他们都料错了星河性格。
这种手段只能对付生性迂腐或者怕名声受损的人,但星河一来又不是真的把任家夫妻当做父母对待,二来他还真的不怕名声受损。
所以他根本不把初红的暗示放在?j-ian??,你既然病了在小憩见不得人,那我就回去好了。
星河于是恭恭敬敬对主屋拱了拱手,朗声道:“既然母?c-h-a??小憩,儿不便打扰,祝母亲早日康复,儿这便告辞了。”
然后,转身走了。
…………
……
走了?
这就走了?
初红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星河竟然完全不接招。
他都不顾自己名声了吗?
初红连忙去向崔氏回禀,脸上的不敢置信一直没消失。
“三少爷难道不怕别人说他不孝?”
崔氏本来听初红说星河转身走了气的都要吐血,听到这一句忽然眼睛一亮。
“对呀,他不孝。”
崔氏笑了起来,可笑容有些阴毒:“只要将他不孝的名声传扬开去,他还去什么白鹿山?进不了白鹿山,他就永远比不过我?c-h-a??!”
“小姐不可!”
身后给她揉额头的李嬷嬷见崔氏意动,叹息一声出声阻止。
崔氏挣开李嬷嬷按摩的手指,转头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区区一件小事,不够将他不孝的罪名坐实。而且即便今日之事,只要他应对得当,也称不上不孝,最多是疏于礼仪,性格粗疏而已。”
李嬷嬷走到她身前,使她不必转着身体,细细给她分析。
“三郎君今日若是根本没来这一趟,那说他不孝可以。
但三郎君来了,只不过小姐您在‘小憩’,三郎君也说了不便打扰。
他这时留下来等待是孝顺,可不留下来也说得过去。
但无论如何,不孝这个帽子,是扣不严的。
既然扣不严,那我们何必做这一出,引得他忌惮关注我们?
这对我们之后的计划可不利呀。”
李嬷嬷不愧是崔氏身边老人,最信任的心腹,三两句话便打消了崔氏怒火。初红垂着头用眼角看了李嬷嬷一眼,决定以后还是多向老前辈学学。
初红这边把李嬷嬷视为楷模,当做人生目标,李嬷嬷本人心中却在叹息。
小姐急了。
小姐作为崔家嫡女,受的是最高等的世家贵女教育,她本不该急。
可三少爷实在妖孽,或者说,大少爷实在平庸,小姐实在担心大少爷太过要强却拼不过弟弟,反而被打击的消沉起来,于是她便急了。
李嬷嬷是崔氏的奶嬷嬷,崔氏的变化她看在眼里。
崔氏失了冷静气度,难免做出点错事,她能做的,只是在崔氏走偏之前拉上一把,若拉不动……那她也会帮小姐把这条偏路走成通途。
李嬷嬷想起从前。
一开始小姐得知未来夫君是任家子,是何等娇羞欣喜。
当年的崔家大小姐也是名动京城的贵女,出嫁之前硬生生抵住了晋阳公主的几次暗害,风采不逊公主丝毫,更为自己挣下第一贵女的名头。
可嫁人后,那样风彩卓然的小姐,不过数年便枯萎了。
固然,小姐还是一样美貌,气度因掌控一大世家而更加深沉,但她知道,小姐不快乐。
小姐不快乐,只不过是因为姑爷对小姐没有心。
她以为大郎君的出生会是一个好消息。
最一开始也是的。
大郎君出生后,小姐终于将放在姑爷身上的心收回一些,她会因为大郎君的一点进步感到快乐,会为了大郎君有个头疼脑热伤怀痛苦。
但大郎君慢慢长大之后,小姐发现大郎君天资不高。
而小姐偷偷找人看过,柳氏生下的那个庶子,资质极可能不错。
小姐第一次走上偏路,就是下药毁了二郎君的天资。
幸好姑爷没有发现。
或者他发现了,但不在意。李嬷嬷不敢想这种可能,那会叫她觉得冷。
这任家已经够冷了。
二郎君的习武天资毁掉之后,小姐安心许多。但好景不长,大郎君渐渐长大之后,对父亲极为崇拜。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
有哪个孩子不崇拜父亲呢?
何况这个父亲,还是那般耀眼。
李嬷嬷不怪大郎君崇拜父亲,可他太不自量力,竟将任天泽作为目标。
人若是心太高,就难免命不好。
大郎将自己逼得太甚,偏偏又心性浅薄,不能承受巨大压力。
大郎逼迫自己,伤到的却是小姐。
要叫天资平庸的大郎君一步步达成目标,而不会因为身边人太优秀而给自己太大压力,小姐不知道费尽了多少脑汁。
自家兄弟的天资被毁,还有旁支兄弟。
小姐让出许多利益,才让任家旁支将出色些的弟子留在豫州,将同样天资平平的送来邑京家学。
旁支来的全是平庸之辈,等入了白鹿山,还有其他世家子弟。
小姐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不动声色的将大郎君身边的天才赶走,赶不走的就引诱他堕落。
好在大郎君天资不够,努力却足,总不至于是个人便能将他比下去。
但饶是如此,小姐也得罪了一大批世家。
能顶个世家的名号,哪一个是笨的?
被小姐下手的,全是和大郎君年龄仿佛的天才,这样的天才本也是各个世家的未来。一家两家查不出来,当京城半数世家一起查时,就算小姐再厉害,也掩不住了。
要不是姑爷厉害,或许任家和崔家都要犯众怒了吧。
不……现在已经犯众怒了,世家们不过碍于姑爷一手掌控朝政,不敢发作罢了。
甚至连崔家都因此埋怨小姐……可在大雍称得上一手遮天的姑爷,竟仿佛丝毫不知……
李嬷嬷打了个激灵,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不能想了,想了就会恨,恨崔家,恨姑爷,甚至恨大郎君,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罢了,也不过一条道走到黑,总有她这个老家伙陪着小姐。
李嬷嬷思绪漫漫,就听崔氏咬牙道:“嬷嬷说得对,我不能动,动了便容易打草惊蛇!
只要等到那一天谋划成功,将那贱种一击必杀,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翻身。到时候这不孝的罪名,还不是随我心意扣!”
崔氏下定决心,初红却有些不能肯定。
她犹豫半晌,终于还是问道:“小姐,若是三郎君通过了白鹿山考核,那件事还能轻易成功吗?到时候只要白鹿山的先生们随便站出来一个为三郎君说句话,他便有机会将那件事揭过。
从前不是也有过这样的例子?
先帝时一位官员被人设计诬陷贪污灾银,证据确凿,已经被先帝下旨判了秋后斩,可他在白鹿山进学时的几位先生突然联名发声,说相信自己的弟子人品。
先帝派人严加追查,果然查出疑点,后来找到真凶,那位官员被放出来,反而成就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