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户和安家
康郡内早有维持秩序的官兵和登记户口的小吏在为难民们安排以后的生活,星河和老书生跟着难民们在衙门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
录籍的工作并不复杂,很快轮到星河。
小吏头也不抬问道:“姓名,原来在西凉国的籍贯,何人与你作保。”
星河道:“姓名刘星河,西凉国边城刘家村人。”
小吏没停下竹简上刻字的刀,头也不抬不耐烦的打断道:“边城哪个县的?”
老书生连忙帮腔道:“边城十八里县的,这孩子自小没出过家门,许多事情不知道。”
这年代的小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籍贯也是常事,小吏并不奇怪,接着刻字:“何人作保?小孩老人只需要一名保人即可。”
老书生又道:“小老儿与这孩子互相作保。”
小吏嗯了一声,叫星河先去一边等着,又给老书生录籍,却原来老书生名叫李青。
老书生登记完,星河两人便被一名官兵领着来到另一间屋子,指着屋子里的许多人道:“以后你们便都是杏花村的人了,互相作保的就算作一家。再等等,等到满百人,我领着你们到村子里,到时另有人给你们分配土地房屋,制作路引等等。”
星河看着屋子里的人,因为排队挨得近,都是在星河打败混混儿后跟在他们身边的人,见到星河和老书生,习惯性的对他们释放友好甚至略有些谄媚的笑容。
那官兵也发现了这一点,问过后星河也没隐瞒他一人打败七八个混混儿的事。官兵惊讶的上下打量星河,道:“看不出来,小郎君好本领,将来小郎君长大些,可以来咱们这里参军。”
很快满了百人,因为互相作保要算作一家人的关系还多出一人来。午饭过后,官兵领着一百零一人前往杏花村。
杏花村里也早有十五个小吏等待,因为路引最重要且制作麻烦,其中十个是刻录星河关心的路引的。
刻录路引需要炮制好的可以保持十年不坏的特质竹板,竹板上除需要用刀刻上路引所有人的姓名,籍贯,出生年月,家庭关系以外,还需要详细刻录其人的体型面貌特征,再用颜料涂在刻字上。这样的路引一式两份,个人一份,官府备案一份,若丢失,改名或体貌出现重大改变如毁容,残疾等等,都需要及时换新,并且所有人的路引都需要每十年一换新。
刻录路引之前所有难民们都先洗了个脸,星河的相貌惹得众人连连惊叹。老书生显然也没想到星河居然长的这般精致,神色里不免透出和旁人一般的惊叹来。好在一旁的官兵小吏们也和诸人一样,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星河把笔缩在袖子里糊过去一个春泥,这才惊的老书生将神色收起。
星河当初玩游戏捏的正太长相偏艳丽,尤其年龄还小,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若不是明确说过自己的性别,刻路引的小吏都要将他当成女孩子。
长了一张好脸,那小吏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脸上都有了笑模样。路引做好后星河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那一份,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目标达成他总算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路引做好后又有小吏过来,叫他们推举村长。难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虽然路上都是一波过来的难兄难弟,但到底原来在边城大家并不是一个村的,甚至大多数人不过因为一路同行相互看着眼熟,并不认识,这要如何推举?
小吏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见难民们没注意,点了点难民中年纪较大且看起来身体不错的三名老者问道:“三位老丈哪个识字?”
老书生站了出来:“小老儿之前便是私塾先生。”
小吏一看乐了,正是三人中精神最好的一个,面相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又做过私塾先生,想来不是只识得十来个大字那般简单。
“那就这位老丈做村长了,诸位可有意见?”
诸人急忙摇头,没见老书生旁边那一人能打七八个混混儿的小郎正笑眯眯看着他们吗?虽然笑的还挺好看的,可怎么就觉得这么慎得慌呢。
小吏又问:“诸位可有一技之长?便如这位老丈(指了指老书生)能教书,若有人会个木工女红什么的,都来我这边登记一下,有些能力突出的,过些时候,城主大人或许会将他调到城中去。就是实在没什么手艺的,觉得自己地种的特别好也可以。”
难民们就算只是刚来,也知道能被城主调到城中会比在村子里生活的好,因此纷纷报名。百零一人中竟然有近半都有一技之长,其中倒真有两个说自己种地种的特别好的,正是和老书生一同被小吏点到过的另外两名老者。
星河也登记了会武之事,小吏看星河小胳膊小腿儿,还道他在胡闹,偏偏看着他的脸又呵斥不出来。幸好一旁被他帮助过的难民们七嘴八舌给他作证,又将星河“垂髫小儿独打七混混儿”的英雄事迹拿出来说一遍,星河耳根微红,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
嗯,这种时候,还是只要微笑就好了。
小吏登记完后一统计,皱眉道:“竟没有大夫吗?”
这批难民来得晚,杏花村离城中已经很远了,村子里若没有个大夫在,无论大病小病都要去城中抓药看诊,确实很不方便。
星河虽然有万花离经技能,靠着春泥和握针就硬是在逃难路上将老书生身体调理好。但一来万花技能太过逆天,不好随意使用,二来起码就他现在能用的春泥握针两个技能在老书生身上的使用效果来看,他的技能多半是用于调理身体,增强身体免疫力,能叫人生生扛过疾病罢了。
这时候老书生又站出来道:“小老儿曾读过两本医书,以前也曾给私塾的孩子们看过诊,不过终究不是专业的罢了。”
旁人又是一阵嘈杂惊叹:“竟读过医书!”
好歹也是个老书生,以前读书时顺便读过两本医书很奇怪吗?
星河正不明所以,就听小吏说道:“先生何必自谦,乡下的赤脚大夫们也不过知道些民间偏方,就是城中大药店的大夫们也大多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医家典籍,我等百姓有几个有幸读过?先生这般本领,之前何不早说?”
竟然连称?j-ian??变了。
星河看着老书生,心里有几分趣味,暗道:这老书生,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这般一来,老书生又是村长,又是大夫,又是私塾先生,小吏给难民们分房屋田地时就要把最大的房屋最好的田地分给老书生星河二人。不过老书生觉得他们老少二人种不了那么多地,就推辞了一半田产出去,反倒是大屋子没有推辞。
毕竟老书生又做大夫又做私塾先生,有个大院子正得用。
分好房屋田产,小吏用十分骄傲崇拜的语气告诉他们,任宰相上书皇帝,免了他们三年赋税徭役,换来难民们一片高声欢呼。
小吏等到众人平静下来,又给每户按人头发放了粮食布匹并各种用具和种子。
这时候虽然以是盛夏,但雍朝内也有夏季种植的作物,虽然不能当作主食,但栽种起来极易成活,灾年用来救济最是合适。听小吏形容,又是那位任公任宰相发现的,星河觉得这位任宰相若不是生来注定要力挽狂澜于大雍的圣人,便一定也是一位穿越者吧。
一应事务办完,小吏终于走了,难民们纷纷走进自己以后的家中。
星河将老书生安置好,先大扫除了一遍家里。老书生毕竟不能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自己干活不帮手,只是星河不让他插手,老书生拧不过他,只好去厨房做出一顿晚饭来。
小吏粮食只发了油盐米面,并没有菜,老书生忙了一天也是累了,只摊了两张大饼。星河手脚快,等老书生做完晚饭,家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两人就着白开水吃了。
老书生累的受不住早早歇下,星河睡不着,起身走到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又听到有人小声劝解,才知道那哭泣的人既是哀悼路上死去的家人,又是终于安定下来欢喜至极,如此五味陈杂,终于还是只能用哭泣表达出来。
这样的哭声越来越多,但又没有人放声大哭,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散去。
星河看着村中还在袅袅升起的炊烟,心中感慨万千,却又千头万绪分辨不出,茫茫然不知自己在感慨些什么。
生活安定下来,又过了十来天等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将发下去的种子种好,又有小吏来村子里按照当时记录下来的个人的技艺特长发来工具。老书生领到一套药箱银针和几个竹简刻的书籍,星河和村子里仅有的几个孩子开始跟老书生学习。
星河因为和老书生互相作保已成为一家人,虽然没有跟着老书生姓李,但也改口叫起爷爷。老书生教起别的小孩儿来还很和蔼,对星河却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不仅不因为星河叫他爷爷对他多几分宽容,反而极为严厉。
星河也不生气,他知道老书生是因为见他学起来特别快,起了惜才之心才对他严厉。
说起来星河虽然芯子里是快三十的成年人,学起字来自然快,可这样有几分小聪明的学生老书生见的多了,并不以为意,就连和星河一同学习的小郎君里,也有一个同他识字进度差不多的。
叫老书生感到惊奇的是星河“过目不忘”的能力。
第7章 阅读和科普
星河本人自然是没有所谓“过目不忘”的能力的。
那一天晚上同学们都回家了,星河见老书生拿着竹简书摇头晃脑的读,星河觉得,幸好这一卷是孔子的论语,若是诗经,说不得老书生就不是念,而是唱了罢。
星河自己也拿起一卷。这一卷竹简是小吏送来的竹简里,最小的那一个,因为字是用刀刻在竹简上,里面的内容,或者说字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