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跟大师兄勾搭上了,上位大业中道崩殂,就很气!
欢铃望了望殊漠,又看了看一脸凶相怎么看都不是好人的墨霄,猛地站起身来,拔剑而出直指墨霄,“定是你这叛徒蛊惑了师娘!”
见欢铃拿剑指着墨霄,小连笙急了,赶忙上前抱住欢铃大腿妄图拖住对方行动,“爹爹快跑!我帮你拖住这坏女人!”
在欢铃印象当中,他的爹爹虽然力气是村里最大的,但这个坏女人手里有剑……她可不想爹爹受伤,至于自己会不会受伤,她那小脑袋瓜哪能想到那么多。自以为制住了欢铃后,小连笙赶忙大声呼喝,“来人呐!坏女人杀人啦!”
“你这小娃娃,胡乱说些什么……”欢铃毕竟是在仙门长大的,仙门之中最是讲究德行礼数,还没见过这么撒泼的,一时面子上挂不住,面色绯红一片。
闻讯赶来的乡亲们倒是热情,见着有人拿剑指着他们村里的一对宝,哪里能看着,就近cao起家伙上前把欢铃团团围住。
其中当属苗儿姑娘最是热忱,“你这恶婆娘把剑放下,休得对两位先生无礼!”因着两人都是有文化的,有时候也会教村里的孩子识字,大家伙都尊称两人一句先生。
“我……”欢铃急了,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殊漠热闹看够了,徐徐站起身来,冲乡亲们摆了摆手,“稍安勿躁……这事是我不对,早些年与这位姑娘有些恩怨没有了结,这姑娘今日只是来为她老父亲的三两银子讨个说法,我这不是犹豫着要过冬了,存点银子等着行脚商来的时候好换点物事,便犹豫了几分,年轻人有些火气,正常正常!”
墨霄跟小连笙是知道真相的,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小连笙忍不住松开了手,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爹亲这语气跟往日说书的时候一模一样!
“既然是先生对不住你……”乡亲们收了家伙,一位大娘上前,“姑娘啊,看你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缺钱用的,我们村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每年过冬都指着行脚商过活,若没有了这许银钱,恐怕挨不过这个冬天……”
“你行行好吧,要不打个对折,收个一两半?”一位村民提出了这个建议。
而后又有村民三三两两地说要给殊漠凑银钱还账。
被一群村民围着,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欢铃尴尬得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本就绯红的面色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实在受不住了,这才撤了剑,拨开村民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临到Cao庐门口,还不忘转身泄愤似地跺脚道:“本姑娘走就是,三两银子不要了!”
望着欢铃远去的背影,殊漠还有闲心抓起桌上新炒的蚕豆抛入嘴中,“开心了?”
“嗯。”墨霄点了点头。
坏女人走了,小连笙赶忙粘到殊漠身上,“爹亲,我也要吃!”
“啊,张嘴。”抓过一个蚕豆,喂到小女孩嘴里,父女两人相视一笑。
这边,欢铃也没心思在凡间逗留了。
抹着眼泪御剑回了天剑门,才入山门,守门弟子见着他们顶金贵的师姐居然哭了,那还得了,好一阵安慰。
扶桑得了殊漠传讯,候在云华山脚下,见着欢铃郁促便开口道:“没讨着好回来了?”
“嗯。”欢铃很不开心……这人怎么这样!说变就变,说娶别人就娶了还是个男的……还让一堆人围着她好生为难……
“哎,燕醒让我帮他给你说声抱歉,但他也没有办法,你去了也看见了,人家都跟大师兄结了契,用凡间的话来说就是拜过天地了,他们俩才是一对儿,如今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去瞎掺和什么劲儿。”扶桑本来不想说这么多废话,奈何……传讯鸟之中,大师兄有说话……
其实……除却前些年仗着二师兄的故去硬气了些时日。
他一直都有些怵那个人狠话不多的大师兄。
“这我都知道……”欢铃嘟囔着,“我就是想去看看。”
“如今人也看过了,满意了?”扶桑摇头,拉过欢铃,带她步入山门,“燕醒打从来到天剑门就不是个上进的,后来拉着大师兄一起不求上进,我们啊,不能学燕醒那个没出息的,你是水灵根……”
就这么一路念叨着,扶桑带着欢铃步入云华山,此后,欢铃再也没有嚷着要去凡间。
许多年后,众人说起天剑门,先是惋惜天剑门三子陨落,而后慨叹天剑门不识千里马放走了一个飞升仙者,最后又很是欣慰地说起继任掌门云梦真人,这位前辈早年于天剑门籍籍无名,可后来却似受了高人点化一般,一路直升至渡劫期,虽未飞升,却专注于传道授业,将修真法门发扬光大桃李满天下,比起那些飞升之人,更是创了一番业绩。
更有趣闻曾说,这云梦真人曾暗恋过一凡人,竟大胆到追至凡人村落逼婚……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凡人早已娶妻生子哪还记得当初的惊鸿一瞥。尊者心伤再不信真情,而后一心向道终生未嫁,引人叹息。
至于真相为何……
“我才不要飞升!”多年过后,已然是天剑门有史以来第一任女掌门的欢铃,在大限将至除却满头华发依旧是道童模样的扶桑面前,仍旧孩子气地抱怨道:“当年在那个村子里就被他们两狗男男气得不轻,若我飞升了,岂不是又要在仙界继续受气,多不划算!”
“你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小女娃娃哟,可别学我这老头子,心口不一,没甚好处。”扶桑至今仍在金丹期徘徊……寿元有限过了这么些年月,已经衰弱得走不动路了,说上几句话都会咳嗽喘息。
他总是自嘲早就该入土了……
欢铃为扶桑顺着气,收敛了脾气,和顺道:“说笑的……我跟您说着玩儿的,燕醒那厮我都忘了千八百年了。您老人家就安心养老,少cao心我们这些晚辈的事罢。”
“我不cao心……我cao什么心咯……”而后,扶桑重又拿起放置在膝上的鸟笼,逗弄着笼中那只魔界送来的传讯鸟。
鸟依旧,人却老了。
推着扶桑的轮椅,如今的云梦真人望着小筑的繁花,恍惚之间,耳畔传来了稚嫩的童音。
【师娘!欢铃长大后想与师娘结契,呐,就这么说定了!】
微风吹过,是谁的泪,s-hi了来时的路。
手指微润,扶桑没有抬头去看,笼中的鸟儿,啁啾啼鸣。
不知是多少年前,总是笑得温润,娴静儒雅的二师兄将这鸟给了他,“扶桑,你才入门恐诸多不便,如有要事,可通过这传讯鸟知会我,我会赶过去的。”
多年后,有个傻不愣登的凡人又上了天剑门,他一来就惊动了师尊。
“喏,这只鸟你收着,遇到麻烦了知会我一声,免得死在哪儿了我都不知道,回头还要去领尸,忒麻烦。”
那凡人收下鸟,笑得非常傻气,“知道了,多谢扶桑仙君!”
再次收到这只鸟,凡人早就故去,他仍旧记得临行时,大师兄那苍凉的背影,“你说他成仙了,是骗我的吧。”
“谁知道呢。”这还是大师兄第一次用这般颓丧的语气,“十师妹是二师弟今生的转世,你,莫再错过了。”
留下这只鸟这么句话,那人倒走得潇洒,徒留他兀自愣神。
转世了,人变了。
这傻丫头,哪有分毫二师兄的模样。
你说那呆子是,我还能信几分……
闭眸,扶桑走时,仍旧带着笑意。
车轱辘停下,女子不知为何,泪流更甚。
通天之人,可观前世,云梦真人那夜入梦,醒来,颇为怅惘。
半晌,纤纤玉手紧紧揪住衣襟,心间仿佛被剜了一处,鲜血淋漓疼痛不止。
她张嘴想念叨些什么。
最终却是寂静无声,空留叹息。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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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村因靠着汨江水,每一年开春,都会举行一场祈福仪式,祈祷未来一年风调雨顺平安祥和。
殊漠跟墨霄一个是大妖,一个是半妖,自己都能号令一方风雨,哪用去求那莫须有的神灵……但小家伙连笙很是爱凑这个热闹,两个女儿控,只得拉下大妖身段,舍了面子世俗气得彻底。
年复一年,一开始的敷衍变作了习以为常的稍显虔诚。
后来,殊漠跟墨霄也会学着村民满怀期待地对着汨江水诵念祝词。
末了,摊开手掌,将手中的种子抛向河中,仪式便算完结。
祈福完毕后,年轻尚未婚配的小姑娘小伙子若是在仪式中看对了眼,便会去参加村中的篝火晚会……
很具有乡土民俗气息,殊漠如此感慨。
篝火映照着人脸通红,殊漠那张作为冷血动物常年苍白的面容显得有了几分血色。
“这是第几年了?”殊漠看着一旁往上蹭了不少的小姑娘,慨叹时光飞逝。
“八年。”墨霄靠坐在殊漠身旁,没有似其他屋中的壮丁那般,去攀比气力,摔跤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