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面容精致,鬈发碧眸,伸出手抚摸孩童发顶,话语温和,“可以。”
“那后年呢?”孩童拉着少年的衣角,迫不及待追问。
“也可以。”
“那……”
仿佛料想到少年的问话,少年一把抱起孩童,径直飞上屋顶,惊得对方一时忘了问话。
西域的圆月,明亮浑圆,仿佛伸手可得。
将孩童放置在身侧,少年人凝望着圆月,半是叹息半是承诺,“只要你还愿意留在为师身边,每年生辰,都一道过罢。”
欢喜、雀跃……
孩童兴冲冲扑入少年怀抱,“徒儿永远不会离开师父的!”
信誓旦旦,从未违反。
此后年月,不离不弃。
孩童做到了,第十年的生辰却没有等来约定的另一人。
时光辗转而过,同是明月天,身处异乡地。
入夜过半,淮安的月亮永远蒙着一层云雾,朦胧而幻灭。
姜十七徘徊在厢房外,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房中,殊漠持着一本新到手的秘籍翻阅。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
武艺到了殊漠这个地步,是可以听脚步声判人的。
能够光明正大叨扰他的,不过江言流张行九姜十七三人。
来人身份,殊漠早已了然。
“进。”
房门吱嘎作响,伴随着微不可闻的步履声。
“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来我这里作甚?”方才沐浴过,此时殊漠仅仅穿着亵衣,披着一件外衫,略微潮s-hi的鬈发披散在身后,兼或有几缕耷拉到耳前,坠落到几案上。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殊漠雌雄莫辩的面容,少年之姿,举止端方,强烈的反差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夜晚总是能唤醒沉睡在人类心中的魔。
这几日来,姜十七都辗转难眠,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往日与师父朝夕相处的画面,满足不过一瞬,取而代之的,是近日江言流与自家师父并肩而立、一同处事的画面。
他们真是亲密无间,容不得旁人半点c-h-a足。
曾几何时,他与师父也这般亲密……
如今,这一切都因为那人,不复存在。
哪怕心中再不平、再妒忌那人……他都不可能做出冲冠一怒,提剑决斗的事。
师父不喜欢他胡闹。
他可以任x_ing,可以放纵,唯独不能踩了师父的底线,分不清轻重,让师父失望。
即便是厌烦到了骨子里,白日里也只能摆出一副亲和的笑脸,坦然处之。
若是他能一直这般忍耐下去该多好。
眸中的晦暗一点点扩大,姜十七自殊漠身后伸出手来,环住一圈将殊漠揽入怀中。
以往,姜十七也会做些亲密举动,殊漠只当是小孩儿自小被抛弃心理y-in影犹在,格外缺爱怕被忽视,权当他去了。
如今姜十七已是八尺有余的成年男子,若是再像个小孩儿一样粘人……怕是会被人看轻。
握上腰间的手,殊漠将其拿开,微微侧过头,对上近在咫尺的面容,“你长大了。”
“即便是长大了,徒儿永远都是师父的徒儿。”抽出手来,固执地圈了回去。
微微弯下腰来,埋入殊漠脖颈,愈加放肆地喷吐着热气,灼烧着怀中人的肌肤。
新生过后的躯体,本就敏感,引得殊漠些微颤栗。
这太亲密了。
“松开。”这语气明显有些不善了。
姜十七当然没有听话,桃花眼中氤氲出丝丝委屈,话语也是那般可怜,“师父……你嫌徒儿烦了么?”
这都哪儿跟哪儿!
殊漠知道自己新生过后的躯体敏感异常,从来都是穿得严严实实,打扮得一丝不苟,若不是深夜沐浴,待会儿便要就寝,这么清凉的着装,是少有的。
偏偏这死小孩儿没眼色,整个人都粘上来了不说,还故意说些讨巧话。
这让他拒也不是,不拒也不是。
见对方没有应答,姜十七索x_ing贴近殊漠,手中的臂弯收紧了,“师父,你若是真的嫌徒儿烦了,徒儿日后,便不再来打扰你了。”
“不是这回事!”气息渐渐不稳,感受着周遭如此浓郁的陌生气息,r_ou_体紧贴着r_ou_体的温热……内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灼烧。
殊漠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妙……
来到这个世界,从未与人亲近过,没想到如今只是被抱紧了,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身为一个联盟人,欲望浅淡等同于无,这肯定不是他自身的问题。
唯一的解释……
当年东施给他用的药……难不成有什么副作用?
鼻尖的气息愈发浓烈,殊漠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就跟磕了药一般,对拥抱着自己的躯体依赖非常……
渴望着,能够有更加放肆的举动。
这样下去真的很不妙!
为人师表,要是让后辈一个怀抱就抱出了糗,这日后的尴尬就大了去了。
容不得这样的失控持续下去,推拒着身后人的胳膊,殊漠哽咽道:“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竭力克制着下意识想要溢出口的陌生语调,殊漠觉得自己能维持住现状已是不易。
眼见着心心念念的师父在自己的怀中眼神愈发迷离。
姜十七的唇角忽地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三年来,他可不仅仅是在苦练武艺啊。
“徒孙,师祖告诉你一个秘密。”琼崖十三式大成之日,东施神神秘秘地将姜十七叫了过去。
姜十七原以为又是要给他传授劳什子的龙阳神功,虽然抗拒,但他心里有个念想,日后定能用上的……
至于与谁用。
初次领悟男男之事,当夜便做了与师父颠鸾倒凤之梦的他,再清楚不过。
有了动力,学这些奇 y- ín 巧技,姜十七也没那般抗拒了,甚至还主动提出,“龙凤和鸣我不感兴趣,你教我龙阳神功便好。”
东施的心里敞亮的很,这小子眼里心里又都不曾藏过,瞅着自家徒孙更是笑得不怀好意,“真是逆徒啊~”
嘴上这般责备,可教授起男男双修之法更是尽心。
待姜十七功法大成,东施玩心又起,叫来姜十七,掏出一玉瓶交到对方手里,“这是当初我给你师父泡的药浴的药引子。”
“有何作用?”把玩着玉瓶,姜十七心觉这东西大有用处。
“让人对施药者心醉神迷无法阻抗?”东施说着这话,目光中的神色更是露骨,“你这小子的心思就差没写到脸上了。”
“……”姜十七无言以对。
“指望你师父那石嘎达开窍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若没人主动就没戏。你这小子我看着还算顺眼,肥水不流外人田,老身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说着这话,东施拍了拍姜十七的肩。
姜十七打量着手中的玉瓶怔怔出神,待他好容易回过神来,院中早已空无一人。
如今,殊漠这般异常,当然有当初药浴的作用,更多的还在于姜十七用了玉瓶里的药。
被姜十七抱得越久,殊漠越是无法抗拒。
等到他稍稍有了一丝理智,他已然从几案被人抱上了榻。
外衫不知被丢到了何处,殊漠努力凝聚着视线,恍恍惚惚瞧着一人压在他的身上。
阵阵燥热……
叫嚣着亲近……
这不正常……
但他抵抗不了。
在那人俯下身来时,绵软无力的胳膊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攻势。
明明出口的是拒绝,最后却化作依从的暧昧喘息及呻|吟……
这太丢脸了。
殊漠别过头,闭上眼。
内心里的抗拒终究无法抗衡躯体的沉沦。
“十七……清醒点……”细微的嗓音流泻,几不可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姜十七听到这声了呼唤,却无法回转。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嘴上毫无章法地道着歉,发作的力道不增不减。
疼痛袭来,殊漠面颊上沾染着对方眼角流下的泪。
冰凉的、s-hi润一片。
明明只是倾泻到了脸上,却仿佛渗透到了心底。
【师父……你不要徒儿了么……】
【师父……徒儿哪里做错了么?】
【师父……别不要徒儿,好不好?】
虚无之中,面前哭泣的青年的容貌,忽地与当年雪地里瑟缩的小乞丐的脸相重合。
满是血丝的脸,泪痕斑斑。
推拒的手忽地放松不再抵抗。
从幻境中回到现实,疼痛唤醒了理智。
将无用的、自己都不信的话语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