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衍借机尾巴一转,狠狠一拍,将最早那条蹦得最高的何罗鱼直接拍了出去。磕在对面的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赫然有回声。在对方晕头晕脑的瞬间,肖衍另一条尾巴一动,一下子卷住了那十个身子的巨大躯体,嗖地直接甩上了山崖。
脑子活络的鳛鳛鱼在看到肖衍“跳河”后就一下子蹿出藏身处,正打算光速逃亡,就见一条何罗鱼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自己面前:“……”
看着脑门重重敲在石头上,头破血流还没放弃蹦跶的何罗鱼,鳛鳛鱼默默咽了口老血。这是警告它吧?这一定是在警告它吧?是让它反省一下自己的脑袋有没有何罗鱼这么硬吗?
天啦噜,饕餮大王的坐骑这是开天眼了?为什么能这么准确地知晓自己要跑路,还能把何罗鱼丢得这么准?鳛鳛鱼瑟瑟发抖,它的脑袋真的经不起这么撞……
其他三只也跟着蠢蠢欲动的妖兽同样被吓了一条,瑟瑟缩缩地回到了崖边,挤成了三只鹌鹑。长蛇浑身的刺都吓得炸开了,诸犍把长长的尾巴一甩,叼回了口中——这位看着人面豹身挺威武,事实上胆子很小,总是一惊一乍的,长尾巴叼在最终是为了缓解紧张感,跟小孩子爱叼个n_ai嘴一个道理。
孟极吓得再次发出了“榴榴”的叫声:“这这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恐吓?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吧?”
诸犍一张人脸似哭非哭,看了一眼同样生无可恋的长蛇,咬着尾巴的嘴里吐出含含糊糊的哭腔:“……不不不,一定是恐吓,绝对是恐吓,我们一路上收到过几次这样的恐吓了。”
它们被迫跟着肖衍一路狂奔,自然也是想要跑路的。试了几次,一同跑,一前一后跑,分头跑,结果这大狐狸完全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类型,虽然跑步姿势怪异,速度却快得可怕,每次都将两只快要逃出生天的妖兽逮了回来。虽没有做什么,但那细细长长的眼睛多盯它们一次,两只妖兽背上的压力就加重一分,总觉得眼前的大狐狸正在内心记账,打算到时候一并讨回来。
事实上肖衍当时忧心如焚,一心只想快些赶路,还真没什么精力想些有的没的。结果无声胜有声,误打误撞给两只妖兽造成了极大的心理y-in影,之后策划几次逃亡,总是疑神疑鬼风声鹤唳,肖衍随意扫它们一眼,尾巴不慎碰断根树枝,就觉得是收到了赤裸裸的威胁。
愣是吓得诸犍和长蛇没敢继续有小动作。
这会儿,前辈拿着血泪史告诫新加入的两只小伙伴:“所以说啊,认命吧……他都警告这么多次了,我们若还想逃走,说不定就直接翻脸了。”
听得鳛鳛鱼和孟槐心有戚戚焉,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无光。
“那你们说,我们现在往前凑一点,给他加油鼓劲,他会不会心情一好放了我们?”孟槐不怎么抱希望地开口。
“笨,那要怎么解释我们刚刚想要溜走的事?当大王和他的坐骑是傻的么?”鳛鳛鱼拿两对翅膀叉腰,两对翅膀焦虑地扑腾着,剩下一对翅膀指着孟槐恨铁不成钢。
“那我们就只能坐在这儿等死了?”长蛇声音凄凄惶惶,吓得诸犍将尾巴咬得更紧了一点。
鳛鳛鱼一脸严肃地看着三个难兄难弟:“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他砸他的,我们跑我们的?”诸犍有些哆嗦,“我我我们分头跑,也许能多点生机?”
“不行!我刚刚回过味儿来了,他既然敢放我们在上头,就说明不怕我们跑,要不完全可以先咔嚓一口咬死了,再放心地跳下去。”鳛鳛鱼更加严肃了,一双鱼眼在说“咔嚓”的拟声词时似有幽光闪过,让其他三个小伙伴打了个哆嗦,非常有雪上加霜的效果。
好在鳛鳛鱼没有吊人胃口:“既然跑不掉,我们也许可以……做个好小弟。”
“……哈?”其他三只没有反应过来。
“坐骑大人不是要抓何罗鱼么?看样子还挺着急要。你们说,我们若助他一臂之力,他会不会放我们一马?”鳛鳛鱼提出了自己的绝妙主意,两眼闪闪发光地盯住小伙伴们,然后愤怒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榴榴……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死马当活马医倒是可以的。”孟槐咳了一声,征求似地看看诸犍和长蛇。
后两只从“你绝对是异想天开吧”的看怪物表情中回过神来,听了孟槐的话,倒是愣了一下,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求医成活马了,只求坐骑大人上来后大发慈悲,给我们来个痛快的,就够了。”
每次似有深意地看着它们,又一言不发,只拖着它们玩命狂奔,真的非常崩溃啊啊啊。
鳛鳛鱼:“……”
什么叫竖子不可与谋?这就是了。没有梦想的咸鱼们,是永远不会懂得它长远的目光和伟大的追求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它在展望成为饕餮大王的金牌小弟,它的同伴们在求速死(╯‵□′)╯︵┻━┻
拿映着阳光闪闪发亮的翅膀抹了一把脸,鳛鳛鱼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沧桑:“来,不管怎样我们达成了一致,要帮忙抓何罗鱼……那么,听我的!”
“一会儿坐骑大人上来后,我们咬死了刚刚不是跑路,走远点是为了搬石头,懂不?来,现在,哪个力气大而且眼力好?”
诸犍默默地举爪。胆小归胆小,它自认力气和眼力还是可以的。
“成,那你站到崖边,我们搬石头,你用来砸何罗鱼。”鳛鳛鱼委以重任,“其他的,我们负责搬石头。”
刚飞了两步,嗖,又是一条何罗鱼从天而降,淋了它一身水。
“又双叒被警告了!”孟槐和长蛇大叫一声,拥抱在一起。
鳛鳛鱼:“……”被淋的是自己,这俩高潮什么?
“赶紧的,要不然没等我们效忠,坐骑大人就上来了。”鳛鳛鱼大喝一声。孟槐长蛇瞬间分开,敬畏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十翼小鱼——被它大无畏的精神震住了。
上头在揣测坐骑大人所向披靡,但肖衍在底下,事实上没那么好过。
刚开始看几条跃出来的何罗鱼,他以为这东东跟食人鱼差不了太多,成群出没,靠数量取胜,那么借着事先看好的崖底几块巨石,只要不落水,对方拿他并没有辙。稳准狠一点把跃出来的鱼拍上岸,并不算太困难。有时对方不上钩,他还能用尾巴擦过水面钓个鱼。
他也不知多少才够,便卯足了劲,拍得越多越好。
结果四条何罗鱼一被拍上岸,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汪——”的一声,不似之前的响亮愤怒,反而有种低沉的……威严感。河面上密密麻麻张着嘴的何罗鱼似乎听到了什么命令,竟是纷纷闭了嘴,慢慢地沉下水,又极为有序地散开两边,仿佛让开了一条水道一般。
肖衍眉心一跳,直觉有大招,身子也背靠山崖站定,尾巴微微服帖了下来。长年被s-hi气笼罩的礁石有些滑,肖衍不得不脚下用了点力,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没有碎裂。
黑森森的水底下似乎有巨大的黑影一晃而过,看不分明。水面微微晃动,却不是前头一大群何罗鱼聚集过来时的晃法,若要形容,便是有什么庞大的生物搅动了深层的水,面上却并不怎么显。
肖衍莫名一凛,有种被厉害东西盯上了的感觉。他本来想先借力会崖上观望一下,但这会儿,竟是一动不敢动,全身戒备。
压力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无形,却分量十足。肖衍觉得自己如果是人形,这会儿应该后背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了。他死死地盯着忽然变得平静到诡异的水面,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岸的夹壁似乎变得更加窄了,逼仄无比,黑压压地朝着自己挤来,一股风穿过这狭窄的领域,发出鬼怪般呜呜的叫声,有些凄厉。肖衍被这尖利的声音一打搅,略有一点分神,就看到水面蓦地动了一下。
下一秒,一条比之前大得多的鱼忽然跳了出来,鱼嘴大张,恶狠狠地直扑他面门。
鬼怪都是在出现之前才悬念十足,露面后反而不那么可怕了,肖衍神色一凛,身体不动,八条尾巴齐齐凌空一甩,砰地一声闷响,已与那大鱼撞在了一起,它向后弹飞了出去,肖衍也是整只狐一震。
然而不等他稳住身形,水面又是一阵响动——这响动并不惹人注意,但肖衍却莫名注意到了,一丝危险袭上心头,他想也不想,立刻跃向旁边的礁石,却晚了一步。
一个无比庞大的身影从离他极近的地方跃出水面,狠狠撞上了他的身体。正处于半空中的肖衍身形一歪,巨大的白狐狸整个落入了水中。
无数的何罗鱼忽然冒头,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那最后出现的大鱼个头几乎赶得上一条鲨鱼了,面貌更是狰狞无比,它身在半空,竟是看着底下的情形,巨大的鱼嘴微张,露出了一个类似笑的表情。
好久没有妖兽敢来谯水挑衅了,今天,就是这只模样怪异的狐狸的死期!
十个鱼身兴奋地动了动,它能感觉得到,这白毛狐狸虽然本事不大,但气味格外诱人,直觉告诉它,吃了这狐狸,能力也许就能更进一步了……
巨大的何罗鱼正要落回水中享受这难得的盛宴,忽听崖上有个身影大喊:“一——二——三——就是现在!”
正要抬眼看看什么小妖兽在上头聒噪,头顶忽然噼里啪啦,落下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来。一块巨大又坚硬的石头不偏不倚,砰地砸在了大鱼的脑袋上。大鱼有些不可思议地仰头看着上边,一股怒火接管了它——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地有妖兽来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