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儿又扫了他几眼,便对盗帅失去了兴趣,转眸望向元原道:“公子,白七悠又欺负我!”
元原无奈道:“他如何欺负你了?”
宋甜儿气鼓鼓的,真像是被欺负了一般抱怨道:“一个男的居然都觉得他比我好看,这还不是欺负我?!”
元原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宋甜儿见元原不说话,便自己跑到白七悠面前讨说法。
她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已坐到火堆旁的白七悠:“你说,咱俩谁好看?”
白七悠淡淡道:“你。”
宋甜儿没想到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又道:“我跟红袖比呢?”
白七悠仍然淡定自若,回答得好不干脆:“你。”
宋甜儿来了兴致,继续道:“那我跟……”
白七悠突然抬眸看向她,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和谁比你都最好看,你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你是遥远的星辰,是熠熠的烛火。只要看见你,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满脑海都只是你的倩影。你让人魂牵梦绕,你的华彩堪比洛神!能遇见你,是我毕生的荣幸,是我透支的幸福!”他沉默片刻,掷地有声地总结,“现在,我已死而无憾矣!”
宋甜儿:“……”
一旁围观全程的李红袖再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出声。
元原听到白七悠这么强大且噎人的对答,本也不由轻笑起来,却听到旁边的楚留香幽幽笑道——
“我还以为他只会冷着一张脸,没想到他这么有趣。”
元原的笑瞬间被憋了回去,换上了满面的哀愁。
楚留香不解道:“你怎么了?”
元原生无可恋脸:“你为什么总关注他?”
楚留香更觉莫名其妙:“我没有总关注他啊,我只是简单地关注了一下他。”
元原:“……”
香帅笑道:“云儿你是不是太累了?”
元原:“我是心很累……”
香帅:“……?”
他们这面有来有往,热闹得很,旁边坐着的人马上不甘寂寞地凑了过来。
“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说话的是个戴了顶毡帽的年轻男子,他一身厚重棉衣,显然是武艺不精、或是不修内力之人。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个男子,年龄也都不大,皆兴致勃勃地望着这面。
当然,主要是望着李红袖和宋甜儿。
元原浅笑作答:“往东去。”
“往东?”男子皱了眉,“东面可不好走,这两日要办试剑大会,雪羡阁那面已经开始盘查往来之人了。”
试剑大会四年一次,地点皆在烟龙城,由与会门派轮流举办。雪羡阁便是此次负责举办试剑大会的门派。
原随云看着年纪太小,不像是年龄达标的。而白七悠和楚留香又皆未负剑,这男子一时竟有些拿不准这几人究竟是不是与会之人。
元原为其解惑:“我们正是去参加试剑大会的。”
男子惊讶道:“可,可你似乎……”他转向白七悠和楚留香,“难道是这两位?”
元原摇摇头:“我兄长要来与会,但家中有事需他处理,我们便先行赶来了。”
男子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试剑大会对围观群众的要求还是很低的,一般只要不超过十人,想带谁来都可以。所以前去旁观的参赛者家属一向不少。
不过能参加试剑大会的,无不是名门世家,怪不得这几人都有如此气度。
男子笑着行了一礼:“原来小公子出身名门,失礼了。”
元原笑道:“客气。只是不知,三位哥哥要去往哪里?”
男子愣了愣,他已察觉这小公子是个瞎子,自然没想到他竟能准确的说出己方人数:“我们要往与小公子相反的方向去,去陆西。”
楚留香一听到“陆西”这两字,便敏锐地竖了耳朵,道:“几位要去陆西?”
“是。”男子叹口气,“我们是要去做生意的。以前本来总跑这条路,只不过自从陆西那位死了,生意就不好做了。现在只好过去跟那些管事的门派好好商谈一下。”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去塞钱,也无怪乎几人一提起这事就苦了脸色。
楚留香闻言马上噤了声,不再接话,只客套地笑了笑。
元原眼眸微动。心道,这恐怕就跟他那三年关系很大了。
男子所说的“陆西那位”正是原来在陆西一手遮天的卫黎阁阁主,阮信炎。只不过几月前,陆西突然一场巨变,卫黎阁被几家联手攻破,支离破碎,阮信炎更是死无全尸。
现在陆西已是一盘散沙,各门派皆极其热衷于地盘之争,生意往来自然混乱了起来。
难道,这陆西之变中有楚留香的手笔?只是不知他那个朋友,到底和哪个门派有关呢?
终于对此来了点兴致的元原,决定之后就找时间让李红袖她们去好好查查。
——咳。顺便再查查,楚留香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第33章
几人在离雪河旁休息了一夜后便继续赶路,这一段路距雪羡阁安排的巡查点越来越近,也成为了诸多强盗匪徒最后的下手点。
是以当偶遇到面目凶狠的拦路之人时,楚留香本一点都不吃惊。他们几人皆身手出众,对付这几个毛贼不在话下。
可此时的香帅没有想到,他最终还是陷入了玄妙的震惊状态,而且让他进入这状态的,是自己人。
彼时风烟忽起,楚留香自然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可还未等他出手,早有人先他一步、欢快地提刀迎上了前。
以前楚留香便听朋友说过,刀与剑不同,气势弱了会失力度,气势太强又会像个变态。
他觉得,宋甜儿就真像是个变态……
那姑娘今天换了身柔软的鹅黄色纱裙,俏丽清纯,但手中的刀却挥得却半点不含糊。而且……边砍边笑……
没病吧这位?
香帅目瞪口呆地盯着宋甜儿撂倒了所有进犯者,他毫不怀疑,若不是原随云那句“点到即止”,这姑娘的刀肯定早让几位匪徒的脑袋和身体分家了。
他回身看向元原,声音中满是不确定:“她杀过人?”
元原道:“恩。秋宁剑谷的人,手上都有血。”
楚留香心道也是,不过他还是略纠结:“……那她杀人的时候,一直都这么……狂野吗?”
元原笑得淡定:“怎么可能!”
楚留香松了口气,但元原却立刻接道:“平时比这狂野多了!”
香帅:“……”
元原赞赏地点头:“很给你面子啊,收敛了这么多。”
香帅:“……”
短短三天的路程,却让楚留香对宋甜儿这个姑娘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以致于听说他接下来一个月都要跟这位姑娘住在一个院落的时候,香帅毫不犹豫地提出了抗议。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是试剑大会几十年来的规矩。参赛之人必须住进单独安排的院落中,而随行之人则应听从主办方的安排。
元原安慰x-ing地拍了拍香帅的肩膀,诚恳道:“忍忍吧,甜儿这个孩子……其实很单纯、很善良。”
楚留香:“哦?”
元原:“……咳。”
完全将别人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元原,毫无心理压力地住进了雪羡阁为他安排好的院落。
这院落的安排自然也和其所处的势力有关。秋宁剑谷和无争山庄都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是以为他安排的这个院子环境幽静、位置极佳。
舒明决的院落就在他旁边,虽然他人还没到,但也已为其收整妥当。两个院落隔得很近,倒不用担心照应问题了。
元原跟着引路的婢女进了院落,身后随行的小厮又为他放置行李、收拾床铺,安排好了一切。
他静静地听着这些人忙活,直到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领头的婢女才带着这些人退下。
片刻后,又行来一个小厮,这便是接下来几天负责照料他的人了。
这小厮步伐极稳,显然也懂些功夫,他将手中茶盘轻轻放于元原身侧的桌子上,也不多话,放好就欲退出屋子。
元原指骨轻轻敲桌,打断了小厮的退意,道:“名字?”
小厮恭敬道:“公子可唤我鸣鹿。”
“哦,鸣鹿。”元原笑得温和,“再去拿个空的茶盏来。”
鸣鹿愣了一瞬。这茶托上确实只放了一个茶盏,只是不知这公子盲着眼如何得知,要来这空碗又意欲何为。
但他仍是压下了心中疑惑,应了声,取了个空盏回来。
元原执起茶壶,似双目如常般从容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又将鸣鹿端来的空茶碗也斟满了茶,道:“喝。”
鸣鹿一愣,眼神一瞬闪烁,低头推辞:“谢公子,鸣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