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直觉他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全盘托出,于是笑眯眯道:“不劳公爵大人费心,我们会好好审清他的身份。再说,这是传达陛下的旨意,还是您自己的意思?”
“我……陛下对此并没有反对……”
“但也没有下令了?那么我就默认为,这件事陛下交与白源和我全权处理,公爵大人刚承受丧父之痛,还是回屋好好休息,调节一下心情吧!”
希尔诺被他噎了一下,有点羞恼地答不上话。
卫霖看出来了,这位小公爵估计是被他父亲保护得很好,阅历少脸皮薄,一股子书卷气,适合当个皓首穷经的学者,不适合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希尔诺踌躇片刻,才无奈地说:“我曾经遇上一位暗精灵族的女孩,和她有些……但她后来离开我,回地底幽城去了,我就想单独问问这个暗精灵少年,看能不能得到关于她的消息。”
卫霖吹了声口哨,感叹道:“你和女x_ing暗精灵上床?恕我直言,就您这副小身板,她没把你cao得精尽人亡,还真是对你有几分意思。我们可以带你去见夜泉,但他知不知道、愿不愿意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直言,真是有够直的!希尔诺满脸通红,还得向他道谢。
卫霖笑道:“不客气,而且我对你这位人造人保镖挺感兴趣,有空借我研究研究?放心,我把他大卸八块后,保证按原样拼回去,零件只会多出来,不会少。”
希尔诺十分为难,但语气中仍保持了惯有的温文尔雅:“这……恐怕不太合适,我并非担心您的信誉问题,而是……弗兰肯迟钝、暴躁、难以沟通,如果不是我们家族的炼金术士,可能会被他误伤……”
卫霖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别当真!”
“您……”希尔诺有些无语。
“就别您来您去了,我不过一介平民,如果非要这么讲究礼仪,那不是天天得朝公爵大人屈膝?”
“不用不用,我也不爱讲虚礼。”
卫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走吧,希尔诺。另外,你得加强身体锻炼了,为了未来的x_ing福着想。”
小公爵再次被噎住,只好跟在白·爱理不理·冷面骑士和卫·不修口德·流氓平民身后,默默无语地出了王宫。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城西贸易区的“龙沙宝石”旅馆,一进门,却看到满地狼藉,老板头破血流地倒在地板上。
白源立刻扶起他,施展圣光治愈术。老板流血渐止,从昏迷中醒来。
“发生了什么事,李维,谁伤的你?”
“安茹公爵的儿子,城里有名的纨绔,带着一伙侍卫和两名高阶法师,闯进来追问暗精灵的房间……我没说,他们就殴打我……”
白源扶他躺在沙发上,快速包扎了一下伤口:“你先歇着,我上楼看看。”
一行人快速上了二楼,见过道里横七竖八都是侍卫打扮的家伙,也不知是死是活,周围墙壁上残留着魔法火焰灼烧后的痕迹。他们连忙冲进夜泉的房间,发现了两名法师和一个贵族青年的尸体,皮开r_ou_绽,死得惨不忍睹。
希尔诺蹲下身,掰正脸一看,说:“皮埃尔,安茹公爵的次子,看样子刚死不久。”
卫霖环顾四周,发现暗精灵少年不见了:“夜泉把他们全干掉了,但他跑哪儿去了?”
白源仔细查看屋内的打斗痕迹,一直走到窗台边,发现几滴蓝色的液体,窗框被什么东西腐蚀出一串串坑洞。他用指尖一碾,嗅了嗅:“暗精灵的血,还有黑暗法术的气息。”
卫霖凑过去,端详被腐蚀的窗框,说:“像是酸液弹……是那些黑袍术士?”
“加摩尔的灵魂逃脱了一片,很有可能得到了谁的修复和指使,卷土重来。”白源沉声道。
“啧,看样子是前后两拨人。夜泉摆平了纨绔子弟,却没能搞定毁灭术士,万一落在那个黑山老妖手里,小鬼可要遭罪了。”卫霖一脸同情。
希尔诺有点紧张:“那个暗精灵少年被抓走了?我们得去救他!”
“卫霖继续追踪痕迹,我去弄坐骑。”白源跃身从二楼窗口跳下,向神之圣殿跑去。
卫霖出了旅店大门,在巷子尽头又找了些蓝色血迹,一直延伸向护城河的方向。他一边奔跑,一边不忘关心文弱的公爵大人:“你行嘛,希尔诺?”
“不行……我要失礼了。”小公爵跑得快要断了气,无奈拉住了弗兰肯的衣摆。
异常高大的怪物停下迈动的脚步,伸手一捞,将希尔诺托起,放置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如同在身上披了一条酒红色的细长绶带。
公爵揽着对方粗壮的、满是缝线的脖子坐稳,很是舒了口气,对卫霖说:“抱歉,这不太雅观。”
卫霖笑道:“没事,再不雅观的场面我都见过。”
第112章 地下幽城
血迹在护城河畔消失, 卫霖来回查看了好几遍, 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只能得出两个推测:一, 夜泉负伤逃脱, 潜入护城河, 不知所踪;二,黑袍术士抓走了受伤的夜泉, 并利用河水的镜面特点开启暗影之门, 跨越空间离开,同样不知所踪。
现在只能前往河下游寻找, 如果没发现夜泉的踪影, 那么事情就是朝着糟糕的那一面发展了。
卫霖正要招呼希尔诺沿着河岸向城外搜索, 蓦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羽翼拍打的声音,抬头见一只巨大的银飞马在碧空中盘旋,冰雪般的鬃毛闪闪发亮,翅膀末梢带着些许孔雀蓝, 像阳光照在紧密坚硬的远古冰川上, 折s_h_è 出的那种颜色。
马背上一位穿银灰色鳞甲的骑士, 英姿挺拔的身躯仿佛散发着光芒,墨蓝色披风在身后猎猎飞扬,下摆卷起海浪般的弧度。
城中无数人抬头望着天空,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
银飞马降落下来,长达十几米的羽翼掀起一阵劲风,而后驯服地收拢。马背上的圣殿骑士弯下腰, 朝地面上的卫霖伸出一只手:“上来。”
卫霖捋着被风吹乱的额发,轻笑:“白先森,你好苏。”
白源眼里露出了笑意,那只手稳稳地悬停在他面前:“请上马,我的王。”
卫霖一把握住,借力翻上马背,另一手自然而然地环住白源的腰身。白源轻拍鬃毛,银飞马振翅而起,而后沿着护城河的流向朝城外飞去。
风撩乱卫霖的短发,他将斗篷的兜帽扣紧,惬意地趴在了白源背上:“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河岸旁,希尔诺坐在弗兰肯的肩膀上,仰头看天,无奈道:“他们好像忘了我们……”弗兰肯纹丝不动,没有得到主人的指令,就算把他放在火上烤,他也不会动的。希尔诺苦笑着拍了拍弗兰肯的脸颊——他洁白细长的手指映衬着满是疤痕与缝线的脸,像艺术品摆在废料堆旁,显得格外动人。“走吧,让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看看你的实力。”
弗兰肯伸出一只硕大的手掌,揽住了希尔诺垂在他胸口的大腿,然后纵身而起,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向前方弹s_h_è 而去。惊人的弹跳力让他每一个的落脚点之间都间隔了数十米的距离,整个人如同一头飞蹿的猛兽,带动风声呼啸,几下起落就消失在周围惊呼不已的人们的视线中。
白源驾驭银飞马出了城,绕着河下游的瀑布低空飞了两圈,始终没找到夜泉的身影。
飞马在瀑布旁降落,卫霖摸着下巴说:“假如,抓走夜泉的真是加摩尔,目的何在?又会带他去哪儿?”
教廷。加摩尔是教宗的人。一个声音说。
……法利斯兰的声音?卫霖当即从怀中掏出锢灵之书,翻开其中一页,冰晶符文在纸页上闪光,于半空中投s_h_è 出寒冷领主的灵体虚影。
阿德莱德的诅咒解除后,他身上的冰霜已尽数消融,棕色卷发向后梳得整齐,露出高而光洁的额头、狡狯狭长的灰色眼睛,嘴角挑起时,下巴上凹陷的小坑显得格外有男x_ing魅力。他依然身佩长剑,穿着那套古典的轻甲,骑着匹个头高大的幽灵马。
“你什么时候醒的?”卫霖问。
“刚刚。但之前发生的事,我都能感应到,只是无法开口。”法利斯兰说。
“你说加摩尔时教宗的人?”
“不错,在修道院,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遗言就是‘希朗唯萨,教宗至上’。”
卫霖嘶地抽了一口长气:“我现在一听到这句横跨了二、三次元的SB口号,就脑仁疼。”
法利斯兰没听懂,无所谓地耸耸肩。
白源说:“现在我们知道,‘希朗唯萨’在混灵古语中,是‘神子降临’的意思。看来加摩尔一直都是王羽伦的人,所谓的‘从教廷盗走遗骨’,恐怕也是个幌子,他想用唤魂术得到梅理的力量,并非为了延长自身寿命,而是为了献给教宗。”
卫霖一拍手掌:“那么他掳走夜泉的动机就很明确了。而且我怀疑,王羽伦已经得到了另外两名圣灵使徒——盗火者·墨修斯与光之翼·格拉菲拉的遗泽。他一直都没有在我们面前露面,似乎是胸有成竹,好整以暇地准备收拢所有力量,实现那个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