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多年后,夙毓却后悔当时的自己为何没有刨根究底,却沉迷于那一片的春|色之中。
谁又能料到,秦峥撒谎的时候,却是连夙毓都无法真正的看出来半丝的端倪呢。
而就在他们处理完私事的三天后,皇帝陛下传下了遗诏后离开了人世,大皇子伤心难过,孝感动天,同样的陪同父皇离去。
二皇子手掌遗诏,命朝臣准备寿典与登基的仪式。
先帝驾崩,新帝守陵三日后登基为帝,改元建制,定号“昭睿”
大局已定,又是名正言顺的新帝,即便那三成的朝臣有所嘀咕,但是在大军围着三皇子府邸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已然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敢奢求救出拖累自己的主子呢。
至于忠心于三皇子的那部分人,也早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了。
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留着不过是蛀虫,养虎为患罢了。
老虎被拔了牙齿,三皇子完完整整的被从府邸放了出来。
皇子守陵这是必要的,不然会惹人诟病,这点小小的错误,齐云翳还不会犯。
只是齐云修被放出来的时候,虽然看着正常,但是微微惨白的脸色,却是江湖人士能够看出来的。
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全在齐云翳的预料之内,皇宫之内,也不是江湖势力能差的上手的。
幽冥教要负责的,也不过是保证登基前三天江湖上再不要出什么乱子罢了。
至于京城,七皇子的大军围城,处处岗哨,更别说是皇宫之内。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夙毓也懒得再去参合什么,只是命人将司空家族和空华山要偷偷离京的武林人士抓起来关押罢了。
瞧着齐云翳的x_ing子,也不像是要放过他们的样子,他不如送他个便利。
“齐云岫是被毒死的,”夙毓展开了小小的纸条说道“是齐云翳命碧朱下的手。”
“大皇子无病无灾,却因伤心而死,想来背后也有齐云翳的手段,”秦峥说道“皇权向来高高在上,血迹斑斑,若是此时无法狠下心拔除后患,以后才是真的麻烦,那么先帝实在怎么死的?”
夙毓神色有着几分的古怪,然后在秦峥看过来的时候才犹豫说道“好像,是被吓死的,不过他身子底子亏空也是事实。”
秦峥有几分沉思,然后看着夙毓问道“齐云刑那里传来消息没有,止言打算此后怎么办?”
夙毓托着下巴搭在案几上趺坐着说道“当今的皇帝虽然对着齐云刑很有兄弟情义,但是该有的手腕也不少,若是齐云刑一人可能还会被其他人构陷引得皇帝怀疑还有可能,但是有苏止言在倒是免除了这个祸患,齐云刑的意思是,他的皇兄刚刚登基,正是需要稳固江山的时刻,他愿意留下来辅佐,若是哪一天他的皇兄不需要他了,他便是跟止言退隐江湖也好,嗯,止言也同意了。”
“他们既然决定了,你只是派人盯着就好,其他的事情,他们自己可以做好的。”秦峥说道。
夙毓笑道“我省的。”
三日后的新帝登基是大典,秦峥和夙毓没有去,但是那宫墙内的号角声,却足足的响了一天。
忙碌的礼乐声压过了先皇的丧典,死去的人终究是没有活着的人重要。
大典说是大赦天下,可是有些人,却是明着赦免,暗着处置。
齐云修没有死,这是夙毓得到的准确的消息,只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齐云翳明着派他去守皇陵,实则是关在宫墙之内严刑拷打。
害母之仇,不可不报。
秦峥闻言,只是吩咐着夙毓将宫中的人手撤出,便再无二话了。
碧朱已经走了,向齐云翳辞行后离开的,新帝的奖赏样样没少拿,离开的时候却是悄悄的连秦峥都是在他离开三日后才得知的。
碧落宫的势力在西南边陲,幽冥教的势力却着实是不好撤出,京城本就是总部,又牵连着其他的十二州之地,偏偏他们在京城的势力在齐云翳那里漏了八成,却是不得不撤出。
还有的就是告别故人了。
在登基大典后的一个月,先帝的丧仪已经全部完成的时候,秦峥和夙毓才去见了已经登基为帝的齐云翳。
高座之上,一身白色龙袍的齐云翳仍然是那般的优雅贵气,有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只是面对秦峥和碧朱的行礼,却是没有再拒绝,只是仍然看了座后道“你们是也想离开了么?”
秦峥少言,由夙毓代答“陛下心愿已成,我等徒留无用,徒惹事端。”
齐云翳悠然的注视着他们,然后说道“既是想离开,便离开吧,先前朕许给你们的承诺,也确实有效。”
夙毓再次拱手行礼道“陛下,教主与在下已有退隐江湖之意,只是江湖浩大,盘缠虽够,然仍是平民,只望陛下折一信物,不被官府牵绊之物足以。”
齐云翳欣然应允“夙护法此言,朕自然可以答应,”齐云翳自怀中取出一块金质的令牌,递给了夙毓道“此令牌,如朕亲临,夙护法可要妥善使用。”
夙毓低身接过道“谢陛下赏赐。”
齐云翳垂目道“如此,朕便不远送了。”
秦峥与夙毓再行行礼退下,走出大殿的时候,夙毓将令牌放进了秦峥的怀里道“教主武功比我高,教主来保管吧。”
秦峥点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大殿后,快步跟上了夙毓的身影。
帝位至高,苦寒无比,能信任的只有自己,想来这位新帝,也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齐云翳做好准备了么?自然是做好了的,从他决定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
只是虽是做好心理建设,但是当扶持的人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离去,示弱,退去的时候,是人又怎会没有一丝的寒凉。
帝王总是多疑寡恩的,没有一任帝王能够例外,坐在那个高位之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违抗命令的滋味,是人都会上瘾,容不得他人质疑。
便是登上的那一刻觉得自己不会变,在多年之后,也会跟原来的自己变得不一样。
唯一可以告诫自己的,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罢,苏止言的话的确是如同悬挂在头上的锤子一般啊。
所幸,现在他的皇弟还没有离他而去吧。
“陛下,”掌事的太监进来行礼道“陛下,该到您用午膳的时候了,您去哪儿用?”
齐云翳垂目道“去凤仪宫吧,朕去看看皇后和大皇子。”
“是,”那奴才高声喊道“陛下起驾,凤仪宫。”
齐云翳走在御仗之下,看着这巍巍皇宫,终是笑了。
自己选择的路,早就没有了回头路,便是身边再无一个知心人,也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这就是帝王之路。
☆、第60章 (六十)告别
秦峥与夙毓除了皇宫,却也没有打算立即就离开,一方面是幽冥教在京城之中的隐藏和撤离,另一方面则是还要向苏止言他们告别。
撤离之事自有越闻他们去安排,秦峥既已决定跟夙毓浪迹江湖,便是已然做好了传位的准备。
至于苏止言那里,新帝登基之初本是最为繁忙的时刻,秦峥和夙毓也是足足的等了一个月才能见到这位新上任的吏部尚书给空闲了下来。
苏止言本就是有本事的人,齐云翳自然也是将他的官位一升再升,好弥补这登基之初的短缺,因此他也就更忙了。
也幸好秦峥和夙愿提前递了拜帖,这才在到达荆王府的时候见到了气还没有喘匀的苏止言夫妇。
新帝登基,亲封其弟为荆王,荆与旌同音,有披荆斩棘之意又有大胜之兆。
刚登基就封其弟为亲王,本是议论纷纷定位齐云刑的人也成功的闭上了嘴。
苏止言也不过是刚刚从宫里回来,正是喝了两口茶水喘匀了气,正是看到了前来的秦峥和夙毓“你们来了,来,坐吧。”
秦峥在他面前也没有打算行礼,就那样在对面的垫子上坐下,顺便拉着夙毓一起。
可怜荆王爷好不容易有个亲王之位,结果在家里还是老婆说了算话,虽然作为朋友,齐云刑并不计较此等的行礼之事,只是作为分散苏止言注意力罪魁祸首的夙毓,真是怎么看怎么的不能正眼看他。
荆王爷脸色如何,夙毓是看到了还冲他很亲切的微笑了一下,然后看着荆王爷的脸色更黑了觉得心情无比的美妙。
至于秦峥,秦峥看到了只当没看到,而是跟着苏止言说道“此番前来,不必我多言你也明白,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苏止言点头道“我明白,江湖势力的威力已然让陛下看到,即使现在不忌惮,以后也可能会忌惮,你们退去才是最安全的方式,只是此行一去,总觉得再难相聚,难免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