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期看似久远,可是想必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
那份所谓的救命的人情,其实也并不如何,便是没有他,夙毓也能在七日之期赶回来,救那个人一命。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情,他们为了不亏欠他,也一定会还。
既是见不到也得不到那个人,他要那份人情又有何用。
碧朱想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再也没有见面,而那最后的五年,秦峥却一直活在他的情报之中。
以一己之力挑战各个名门正派,竟是无一人能够让他拔剑出鞘。
他这般的惊才艳艳,名扬天下,连皇帝都不敢对他动手,可是这个人,早已属于了旁人,而不属于他。
☆、第79章 (七十九)准奏
相传少林有守山阵法——十八罗汉阵,至今无人能破。
可是传说终究是传说,十八铜人配合默契,浑若一人,仿佛无人能敌,可是那也不过是仿佛罢了。
夙毓跪坐在石阶上的垫子上,接过圆明长老亲奉的茶水道“十八铜人阵果然厉害。”该有的奉承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就是明面上打别人的脸了。
圆明长老倒是并未像武林大会上那样事不关己,平时的模样,倒是看着颇为的和蔼,他看着场中的男人在十八铜人间虽是步步后退,次次防守,十八铜人步步紧逼,仿佛将他逼到绝境一般的场景,终究还是叹息。
十八铜人已经招式尽出,而男人却连剑都没有拔|出,以退为进,正是在寻找破绽一举击破的举动。
圆明长老看着夙毓道“少侠过谦了,十八铜人久未逢敌手,也许更加历练才是。”
夙毓一笑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男人在那仿佛退无可退之时,以鞘击打,瞬间将那迎面而上的铜人击飞,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局面逆转,十八铜人溃不成军,而他只是迎风而立,在击倒最后一人时朝着夙毓他们走过来。
至始至终,他的剑都没有出鞘。
不是不想出,而是不能出,剑出必见血,他与少林并无深仇大恨,何故杀他门中人。
这道理,秦峥明白,夙毓明白,圆明长老自然也是明白的。
圆明长老虽自认已不如秦峥,但是当年他也是那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的高手,这点门道,还是看的出的。
若是秦峥在一开始就出剑,只怕那些少林弟子连一招都撑不下就再也不能活。
“秦教主年轻有为啊,”圆明长老合掌称赞道。
秦峥对他点头“十八铜人看似一人,可是只要破除一角,则阵法溃败。”
秦峥直指其中漏洞,圆明长老和蔼的看着他道“多谢少侠提点。”
他心中赞叹,此子悟x_ing极高,他也知十八铜人阵有此漏洞,只是想要击倒其中之一又是何其的困难,如今,却是证明,天下不缺那等有能之人,他们少林,的确是不能坐以待毙,坐井观天。
同时他又叹息,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竟是那等魔教的教主,当年的司空一族为束缚他虽说为他正名,但是此次他连挑各大门派,以一剑碾压正派中人,实在是将他们的脸面扔在了地面上踩。
正派看似最能容人,实则对于那等过高之人,也会忌惮。
少林不过分询问红尘中事,对此倒是无异议,倒是那些个名门正派,输了,只怕要大肆弘扬他魔教之人的身份了。
夙毓走到了秦峥的身边,看着圆明长老笑道“此事已了,大师我们便告辞了。”
秦峥颔首,然后携夙毓同往那寺外走去。
圆明长老看着那相携而去的两人,终是看着那面前而立的弟子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那十八铜人合掌道“弟子谨记。”
幽冥教的魔头挑了那十八铜人阵,这样的消息,还是飞快的传到了各个名门正派之间。
既让他们快慰并非自己一家的同时,却也让他们忌惮不已。
魔教中人如此的厉害,竟是名门之中无一对手,实在是让他们寝食难安。
若是将来那人带领魔教碾压而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就算他们众派之人合作,也不一定能在那人的身上讨得了好。
如此,便也只能用那最后的计策了。
当今的皇帝扶持正教,打压魔教,任凭他魔教中人再厉害,能抵得上皇帝的千军万马么。
自此,齐云翳的桌案上摆了不少那些名门正派送来的信,而他不过是看了一眼那信封的封面,连打开都没有,直接扔到了一边。
他身边的奴才见此小心询问道“陛下,这些个信,是要处理掉么?”
齐云翳从奏折中抬起头来,随意道“嗯,都拿去烧了吧。”
那奴才小心的拿起那一叠的信封,然后去外面寻找火盆烧掉了。
等那奴才出去,齐云翳才拿过了一旁的信纸,挥笔写了两封之后,亲自用蜡封存好,低着头对空气说道“将这两封信送去给它的主人,务必亲自送于手上,碧朱一定会在碧落宫,至于秦峥么,他挑战完了那第一的少林,想来会回那幽冥教,你只管去就是了。”
齐云翳话音初落,那桌案上的信笺已然消失不见。
而他不过是静默了片刻,便继续批阅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权衡之道才是帝王之道,江湖上的正派和魔教之间应当处于一个平衡的局面,他的扶持让名门振兴,可是太过锋芒,却又能被秦峥打压。
只是以一人之力挑了那各大门派,无一能挡,秦峥的武功,想来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高的境地。
若是他真想弑君,在这皇宫之内,只怕也是如入无人之境吧,可是真的派大军碾压一届江湖势力,先不说幽冥教虽是魔教,但是近年来并无作恶之事,便是此举,也太过的惊世骇俗。
像是他这个一国之主,怕了那个小小的幽冥教一般。
齐云翳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忌惮,也叫作无中生有,可是在这个位置久了,很多怀疑变成真|相的时候,你就会以为现在的怀疑,也是真|相。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齐云翳看着奏折中弹劾荆王拥兵自重的话语,终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奏折,靠着那龙椅遮住了眼睛。
他的心里在告诉着自己云刑是他的亲弟弟,跟苏止言在一起,绝无登位之可能,可是拥兵自重也是事实。
他往年之中在云刑出兵之时,一定要求苏止言留在京城的举动,已然算是忌惮了。
而且云刑跟秦峥也是交好,一个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一个在朝堂之上舞刀弄木奉,偏偏他都无能为力。
若是让云刑带兵去缴了那幽冥教,岂不是可以看看他们的真诚与否?
齐云翳放下了手,看着眼前的桌案,终是是苦笑。
他的忌惮和思绪咋脑海中挣扎,这意味着,他该放苏止言和云刑离开了,他们已经请辞多次被他拒绝,如今想来,他们是已然察觉了他的想法,不让这兄弟之情,最后落得分毫也无吧。
趁着还没有非要了x_ing命不可的时候放他们离开,也许也是一条退路。
齐云翳拿起了桌旁那两封请辞的奏折,终是下了那御笔亲批。
苏止言在拿到奏折的时候,跟齐云刑相视一笑,然后齐齐退朝还府。
皇帝的御笔再加上恩准的圣旨,让朝堂之上果然是议论纷纷,只是那些个事情,已经不关两个当事人的事情了。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齐云刑看着苏止言问道。
苏止言收拾着府里的东西,想了想开口说道“嗯,先把我爹他们安置在柳州的别庄之内吧,然后再说我们的事情。”
“你在柳州买了别庄,我怎么不知道。”齐云刑说道。
苏止言好笑的看着他道“不是我买的,而是那一去三年的两个人,看我被朝廷打发了,实在是可怜的很,也是为了赔罪,就恰到好处的送我一处庄子,好给我爹养老。”
齐云刑脸色越发黑了“那庄子应该是我送你才对,本王还是有月饷的。”
苏止言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纠结的看着他道“那处庄子,他们就花了十万两的银子,你十年的饷银,也没有这么多吧,既然送都送了,总之是我爹舒服着来,有便宜不占,是你傻还是我傻?”本质上来说,苏止言可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心思,他前世也是商人不是么。
齐云刑语结,他向来在军营呆惯了,军营本身的饷银就不多,他有的时候还喜欢封赏救济将士家里,那里几乎是没有什么收入的。
他做这个王爷,虽然也有封地收上来的例银,朝堂每年也有饷银,但是这么多年累积起来,也没有那么多,而真的想有那么多,除非他去贪污。
“不过我们之后的生活,可就完全靠你了,”苏止言安慰他道“我现在无官也无收入,一介布衣,想要过富贵逍遥的日子,还是要靠王爷你。”